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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

大雨倾盆而下,帮助扑灭了龙府的大火,但龙府已经烧得面目全非。

雨,直下到天亮,金家兄弟协助完军巡铺处理火灾,从主屋大厅里找出两具焦黑的尸体,猜测该是龙家母女。

整顿好从火场里抢救出的物品,狼狈的两兄弟才终于在天亮时回到了金府。

金家父母没有太多责难,催促着淋了一夜雨的两兄弟先去泡澡。

但,金如秀却只追问龙静是否已经清醒。

「她很好,有你卫伯父在,她不会有事,反倒是你,像鬼一样,给我去泡澡,然后等天喜给你上药!」于观贞瞪着浑身焦黑,甚至多处烧伤的金如秀吼道,接着下令,「玉儿,把他给我拖走!」

金如玉没辙,只好乖乖地把人拎走。

「大哥,谢谢你。」金如秀他闷声道。

「谁叫我是大哥。」

「大哥,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金如玉昨晚听他提起不少,此刻也只能轻叹。「我也不知道。」

这个问题错综复杂,明明做的不是错事,却因为不同的观点而变得罪大恶极。

两兄弟一道进浴池泡澡,之后金如玉回无忧阁休息,而金如秀则假藉要找卫天喜上药而来到桃花源寝房。

「二少,你回来了。」刚巧踏出房门外的长治微愕地看着他。

「龙静如何?」

「……小姐醒了,却又不像清醒。」

「她吃早膳了没?」

长治摇摇头。「小姐连药都不肯喝……闻到药味就想吐。」

「我去看她。」

「可是卫大夫说,小姐已经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长治不得已地挡在他的面前。「我正要去问卫大夫能不能开其他药方。」

「可是她也不能不吃东西。」

见他脸上有伤,却只在乎小姐,长治叹口气。「那就请二少尽可能地不要让小姐激动,卫大夫正在替二夫人诊治,我先过去那边探探,待会请卫大夫过来替你上药。」长治走后,金如秀轻推开寝门板,就见巧瓶如临大敌地挡在床前。

在巧瓶眼里,长治跟叛徒没两样,从小姐醒来就一直说着金二少的好话,现在甚至还放他进房。

「龙静。」金如秀哑声轻唤,缓步走近床边。

巧瓶原本想要阻止他接近,瞥见他脸上烧伤的伤口,还有那烧焦的发丝……这不就跟长治说的一样吗?

龙静置若同闻,仿佛没了魂魄。

「龙静……」他坐在床畔,轻抚着她的发。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该救我……」

金如秀下颖抽紧,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如果她恨他,把所有的错都怪到他身上,他还觉得好受,可是她却把罪往身上揽,存心不给自己活路走,那他又要怎么留下她?

让她恨?

怎么恨?

他垂睫想了一会,淡声提醒,「你不要忘了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

她怔了下,抬眼。

「想死,也要等你把孩子生下再死。」

龙静怔怔地看着他……时之间无法理解他的话似的。

「所以现在给我吃东西。」他神色冷惊,示意巧瓶把粥端来。

龙静却动也不动,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要将他看穿。

「反正,我该做的都做了,我也不后悔,但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我要,所以就算你只剩一口气,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小秀?」

金如秀起身,将素粥往床边的花架一搁……把将巧瓶扯过来,吓得巧瓶尖叫一声。

「你做什么?」龙静挣扎着起身。

「反正都杀了那么多个人,再一个我也不痛不痒。」他脸上笑意森冷。「不过,只要你照着我的话去做,我就放开她。」

「你要我做什么?」

「吃早膳。」

龙静瞪着他不动,却见他的手扣上巧瓶颈子,巧瓶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连声音都发不出,急得她捧起素粥,拿起汤匙拚命地舀粥往嘴里塞。

「我吃,我会全部都吃光,你放开巧瓶。」

「等你吃完再说。」

龙静拚命地塞,然而身体却不断地排斥着,粥一入口就想吐,她不断地压抑再死命地吞下,总算将一碗素粥吃个见底。

「不准吐出来。」他冷声警告。

龙静眯眼瞪着他,强忍着一波波的恶心感,无力地躺回床上。

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金如秀松开巧瓶,转身离去。

他不敢再靠近她,就怕自己的存在会让她心情激动,对她的身体非但没有帮助,反倒是另一种伤害。

可是如果可以,他想要抱抱她,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娘老喜欢抱抱他们,是因为她很爱他们……但他却不懂得该怎么好好地爱一个人。

他只能用这种伤害彼此的方式去爱……至少先逼她养好身子,等她生下孩子之后,也许就不会再死意坚决。

与其让她了无生气,他倒宁可她恨着自己。

巧瓶一得到自由,赶紧飞奔到龙静身旁,拍着她的胸口替她顺气。

「巧瓶……你没事吧?」龙静紧抓着她的手,张眼瞅着她。

「小姐,我没事,」巧瓶顿了顿,疑惑地道:「二少根本没有掐痛我,他只是作作样子而已。」

「可是你的脸色都……」她还以为他真伤害她了。

「他往我后背一按,有股热气直往头上冲,我就觉得脸热了起来。」她真的是好不解,刚刚的金二少看起来杀气腾腾,可是他手上的力道却是很轻很轻。

龙静不禁苦笑。

原来只是为了逼她吃饭……那个笨蛋,真的是笨蛋……「为了我,你还要做到什么地步?」

为了要她用膳,不惜扮恶人,为何要这么傻?她值得他对她这么好吗?

明明伤害他的人是她,为什么他却毫不怪罪,反而是一径地对她好?

「小姐?」巧瓶轻握着她的手。

一阵脚步声传来,长治兴高采烈地开门大喊,「小姐,二夫人醒了!」

龙静错愕的讶问:「真的?」

「真的,二夫人担心小姐,直说要看小姐呢。」

「巧瓶,扶我过去。」龙静拉着巧瓶奋力起身。

「是。」巧瓶赶忙搀着她一步步走向隔了一条长廊的雅房。

一开门,就瞧见落叶虚弱地笑开,哑声道:「静儿。」

龙静一愣,大滴的泪水滑落。「娘……娘,你能说话了。」她管不了会不会跌倒,脚步踉跄……步急过一步地走到床边。

「是卫大夫的医术好。」落叶感谢地看着卫子礼。

卫子礼客气道:「是二夫人撑得过来,如今清醒了,只要再调养个几日,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多谢大夫。」龙静感激道。

「刚醒来,不要聊太久,至于吃的我会吩咐金府的厨房处理。」临走前,卫子礼勾笑叮嘱。

龙静紧紧地环抱住落叶。「娘……」太好了,至少还有娘在身边。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么」落叶轻抚着她的背。「是不是阿清又对你下毒了?」

龙静一愣,抬眼望着她。「娘,你怎么会这么说?」

「那天,我亲眼看到阿清关上门,在外头点上毒气……我好担心好害怕会伤到你和孝……以前我有好几次跟你说要防备阿清,可是你都不懂我的意思。」那时她好遗憾自己不识字,无法写出真相。

「娘,难道你早知道阿清是大房安排的暗桩?」

「就连你爹的死都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龙静错愕地说不出话。「……你是说,大娘和龙嫣是害死爹的凶手?」

「是啊,就连阿清也是装疯卖傻罢了,可是我有口不能书,我一直想跟你说的……」

龙静垂敛长睫,好半晌说不出话。

这么说来她岂不是错怪了如秀。

龙嫣和大娘有心除去自己,她心知肚明,可她总认为龙嫣再怎么狠毒,两人毕竟是异母姐妹,龙嫣不会做绝,但她连爹都能狠心除去……那么龙嫣的死,她又何必悲伤。龙嫣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更可恶的是,阿清竟然将她蒙在鼓里,是装疯卖傻的……而她却为了他们伤害了如秀。

「对了,金二少呢?」落叶问。

龙静回神。「娘,你怎会提到他?」

「我要谢谢他。」瞧她一脸不解,她笑道:「在我昏迷时,我一直听到他在我的耳边说着,要我振作、要我撑下去……我想,也许正是如此,我才能撑过来吧。」

龙静听着,露出苦涩的笑。

那个人……她只能说他是笨蛋。

龙静找不到金如秀……如前一段时日里,她总是等不到他归来那般。

她问了金如玉,他说:「那个笨蛋在做一件事,等你原谅他。」

龙静不禁叹口气。

他不出现在她面前,她要怎么原谅他。

再者,要怎么说原谅,在这些事之中,到底是谁犯了错?

是她吧。

日子一天天的经过,崆峒城进入八月末,正是夏秋交替时节,然而桃花源里仍是林木茂密,百花盛开,夜里微风捎来些许凉意。

然而,今夜她不待在桃花源里,而是独自坐在兽圈旁的亭子里。

金如玉说,如果要堵金如秀,就得待在这里,因为这里是通往桃花源的必经之路,所以,她在这里等待。

心血来潮的她靠近圈子栅栏,试着接近豹子们。

她发现,当豹子们在草地上打滚时,感觉就像是慵懒的大猫,没有半点威胁性,突然它们像是发现什么,快速朝她靠拢而来——

「昆仑!」

就在她被豹子们吓得一退脚下打滑时,后头有堵坚硬的肉墙撑住她,耳边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不悦地低喝着,「搞什么,连她是谁都搞不清楚吗?你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昆仑领头……群豹子低鸣了两声,摆了摆尾巴……同回林子里。

「你怎会独自待在这里,长治和巧瓶呢?」金如秀哑声问,轻轻地将她自怀里拉开。

「他们在陪我娘。」龙静垂眼细声道:「我在这里等你。」

「等我做什么?」金如秀不敢看她,就怕听到任何不想听到的事。

她可以行动自如,那就代表经过这段时日的休养,她如大哥说的,身子已经好转得差不多。这一切该感谢卫伯父,医好了落叶夫人,让她不再有寻死的念头,而他不希望自己的出现又影响她。

「你最近在忙什么?」

「忙着打理龙家的油行,让你康复后回去就可以接手,还有,龙府我已经请人依原样重建了。」

「你怎么知道龙府原来的样子?」

「我问过长治。」

「为什么不问我?长治会比我清楚吗?」

「我……」

「你为什么不看着我?」她抬头,双手抚上他的脸。

他的脸还有烧伤的痕迹,就连长发也削短不少……气色不好,满眼红丝,教她不由得皱紧眉头,猜想他根本没有好好休息。

金如秀错愕地看着她,随即又别开脸,有些心慌地笑着。「多日在外奔波,有点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话落,就见他快步离去,龙静不禁眯起眼,蹲下身,故意发出一声惊呼。

果真如她猜想,他迅速回头跑来,伸手要扶她。「怎么了?」

「肚子……」她佯装疼痛的皱起脸。

「并成!」他忙喊着。

并成缓缓从拱门后晃出来,却没打算走上前。

「我没事了,只是肚子里的孩子踢了我一下……时有些不舒服。」她拉过他的手,往肚子一按。「你有没有感觉到他在动?」

金如秀惊诧地感觉到她肚子里头还有另一个心跳,想再确定一点,却又不敢用太重的力道,就怕伤到孩子。

「再几个月你就可以抱他了。」她笑道。

他神情有些恍惚,直到这一刻,他才遭遇身为人父的各种情绪冲击。

他是喜悦的开心的,甚至是担忧的恐惧的……担忧和恐惧是来自于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打开心结,而她是不是会在生下孩子之后就带着孩子离开,再也不见他。

「你可以饱我回去吗?」

「当然可以。」他伸手将她抱起,动作是意料之中的轻柔,就连走起路来也刻意放慢脚步,就怕有些许的颠簸会让她不适。

「你身上好像很热。」偎在他的怀里,她总觉得他身上像是在发着热。

「外头很热。」

「是吗?」

她担忧的口吻让金如秀唇角勾起自然的弧度,不再是应付或勉强的笑。他不禁想,也许是她的母亲清醒,所以让她跟着心情好转,如此一来,他要是加把劲,是不是可以让她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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