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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1)

“有件事想麻烦你。”

丘虎落对着面前的展平阳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她无法拒绝,只能听之任之,“什么事?”

“请你做我的女朋友。”

这也敢提到公事上,在董事长办公室谈?平阳提着高跟鞋就要离开,神经病!谁理他?

他坐在皮椅里,全凭他那张老板脸叫回了她,“这的确是一件公事,最近外界盛传晋自怿因爱妻过甚将提前退休,回家陪老婆、孩子,U网将面临技术层面的倒闭状态。实际上,晋自怿的确跟我提出过打算退居二线的事,所以我需要你以晋自怿高徒的身份站在我的身边,帮我撑一阵。”

听起来像是公事,但平阳不相信他就没有一点私心。面对她的质疑,他坦诚面对,“我想她她对我可能存在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我需要一个人帮我瓦解她的幻想,你——最适合不过。”

“为什么是我?”平阳沉不住气了,“你每天A、B、C、D……女朋友轮流转,还用得着我帮你扮演女朋友的角色吗?随便找一个来陪你玩两天不就完了嘛!”

丘虎落早就准备好了给她的答案,“我怕借用她们甩掉了她她,她们会成为第二个她她。女人总是幻想太多,我相信这世界上唯一对我不会产生任何幻想的女人大概就是你了,怎么样?帮我一把吧!”

他说得义正词严,平阳却不一定要彻底屈服,“最近为了建家庭网络的事,我很忙,没有时间陪您老人家玩游戏,您还是另觅合适人选吧!相信一定会有人愿意挺身相陪的,不用太紧张。”

“家庭网络的示范点就建在我家,反正你也要去布网,不如以女朋友的身份入住我家,一举三得。”哈!连这一点他都考虑到了,他真是太佩服自己了。

最重要的是,将她绑在身边有助于防止她对晋自怿产生更多残酷的幻想——她她的幻想叫不切实际,她的幻想会伤害一帮人,包括她自己,这就是残酷。

他越是将一切想得那么清楚,平阳越是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她冷眼看着他,想从他的眉眼之间找出点什么来,“丘虎落,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说出来听听吧!”

“我能有什么阴谋,所有的原委我说得这么清楚,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目的?”有,也不能告诉你啊!

平阳扭头走了出去,她什么也不管,径自冲进晋自怿的办公室,反锁上门,她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丘虎落的决定,你都知道了?”

“嗯。”

看晋自怿再平静不过的神色,似乎这真的是一件为公事做出的决定,好像大家都知道。

平阳想知道的是他的意见,“你觉得我该服从他的决定吗?”

晋自怿对着显示屏的脸突然转过来看着她,“你希望我说‘不要’吗?”

她不知道,实际上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复杂的感情因何而来。她可以拒绝丘虎落,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可为什么又觉得拒绝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呢?

她需要晋自怿的指点,“你觉得……我可以拒绝吗,老师?”

这个时候愿意乖乖做个学生啦?夜闯他家,挺身诱惑他的时候怎么不管他叫“老师”?“我跟丘虎落商量的结果是,一切全凭你心,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重要的是那得是你发自内心的决定。”

晋自怿聪明地将自己放置在局外人的位置上,不说话也不出主意,一切全凭当事人做主,于是乎未来的结局也与他完全无关。

平阳算是看透了,她又跟老师学了一招,真不容易啊!

“我知道了,总之老师你就是不管我死活就是了。”

晋自怿但笑不语,他不管她的死活,因为他已经承担下丘虎落的生死了。她前脚出去,晋自怿桌上的电话跟着就响了起来。

果然是他!

“好小子,拿我的学生开涮,你居然一个招呼都不跟我打,怕我妨碍你的计划是不是……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你想趁着我还没来得及对她下黑手,想将她征服我的心灭了……行了,别解释了。总之,你们的事我不管,你自己管好就行,就这样!”

丘虎落,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要是再不抓紧,身为男人的劣根性就要在我身上发作喽!

如果是在昨天,有人告诉展平阳,你将重新回到丘虎落的住处,跟他共处一室,她发誓自己死也不会信,可是今天事实摆在眼前,时隔五年,她再度回到了这里,面对着他和他们曾经有过的家。

一切如昨,甚至连家中的摆设都没变。丘虎落正忙碌地为她收拾着房间,站在镜子前,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五年的时间,她的容颜好像也没什么变化,改变的只是她左手手腕上这串黑珍珠手链。

以前她嫌戴首饰麻烦,身上从无挂件,今天她的手上却永远戴着这串黑珍珠,它甚至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离不开了。

“平阳,收拾好了,你先洗澡吧!”丘虎落兴奋地冲了进来,就看见平阳落寞地站在镜子前,沉思些什么,“你……”

“我去洗澡了。”她不想面对他的任何疑问,索性一头扎进了浴室。

然而,三秒钟以后,她发现这是一个错误。比红酒更浓的血红一片片充斥着她的眼睛,她睁大眼睛告诉自己:展平阳,五年来你渡过了那么多难关,只剩最后这一关,没道理你过不去啊!

她强迫自己面对意念中的一切,越是如此她越是觉得痛苦。

往事如红酒染上了冰块,一点点沁入透明的冰中,将它染成血红。她失败了!

闭上眼,她拿起花洒冲凉,她甚至没有靠近浴缸,没有打开热水,就这么稀里糊涂冲完了冷水澡。

穿着浴袍,她走出浴室的时候,丘虎落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小心瞥了她一眼,他愣了,“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在发抖?”

她瞄了他一眼,心不在焉地答道:“浴室的水温有些冷。”

“不冷啊!我早上用的时候还好得很啊!怎么会突然一下变冷了,你是不是忘了开热水?应该不会吧!这浴缸还是你以前用的那一个,我一直没有更换过,你应该会使用啊!要不明天我……”

“我累了,先回房。”她拉长着脸转回到自己的房间。

坐在床上,她四下里望着:还是那张床,还是装着她衣服的柜子,还是那张放她笔记本电脑的书桌,还是那个盛满她喜欢的文艺小说的书架……还是这间房,那一年她追求丘虎落,死皮赖脸,赖在他家不肯回去的时候,他就把这间房收拾出来让她住。

从那天开始,她每个月付他形式上的租金,堂而皇之地霸占了他的家,他的生活,直至他的心。昔日的一切已不再回来,浴缸里红色的魔鬼却在她的心头悄悄作祟。情难自禁,她终于将整个身体埋在被子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虚掩的门外始终站着一个人影,从她冲进房间起,他就站在这里。他不敢靠近她,怕惹她讨厌,可他又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只能替她关上门,站在门外默默地守着她。

现在,他忽然很想知道五年前,到底在什么样的状态下平阳离开了这个家,对他再也不抱任何希望。

也许揭开这个谜团的时候,是他们面对两个人之间最丑陋的伤疤,最残忍的伤害。

当夜让白日的喧嚣沉静了下来,丘虎落去敲平阳的房门,“平阳,吃完饭再睡吧!平阳——”

他叫了半天,不见她来应门,只好推开门进去看看。

看不见她的头,她整个身体瑟缩在起伏的被子里。这样睡,不觉得闷吗?他拨开被子,将她解救出来,手无意间探上她的头。

烫——

她发烧了?

丘虎落想也不想,背着她就往医院跑。她是他的宝,她不能有事啊!

晋自怿原本是打算来看看展平阳的工作效率如何,是否已经替丘虎落的家布好了网线,没想到迎门就看见一夜之间变得跟熊猫似的丘虎落用沮丧的眼睛盯着他。

“平阳高烧不退。”

“高烧不退你送她上医院啊!窝在家里就好了?”瞧丘虎落那神情,晋自怿还以为他失手杀了展平阳,正不知如何处理尸体呢!

如果是面对一具尸体就好办了,可现在他面对的是昏迷不醒的人啊!丘虎落甩着双手,发泄着自己烦躁的情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医生说不是伤寒不是肌体发炎,根本查不出病因,只怀疑有可能是心理原因。”

她不会是被什么吓着了吧?

难不成是……他?

他有这么可怕吗?

晋自怿站在床边看了看神色安详的平阳,转身从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一袋冰敷在她的额头上,又吩咐丘虎落:“将冰块倒在洗手池里,放入冷水,把毛巾揉搓一下,替她擦拭全身,先将她的体温降下来再说。还有,要喂她喝水,如果喝不下去,就用沾湿的棉棒擦她的嘴唇,这样反复地擦,让她吸收水分。安排护士了没有?”

“安排了,护士会来照看她打点滴。”丘虎落有点惊讶,晋自怿似乎对照顾病人很在行,他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吗?他怎么不知道?“你经常照顾病人?”

晋自怿当作没听见他的提问,写下了几个号码嘱咐丘虎落:“如果三天之内她还没有醒过来,就打这几个电话,有人会安排直升飞机将你们接走,出国治疗吧!”

“好。”丘虎落都看呆了,晋自怿简直太神了,似乎对任何东西都很在行,只除了金融和人事管理。

“我先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晋自怿似乎很怕看到这种场面,他匆匆走到门边,临走前叮嘱丘虎落,“如果她一直不醒,你就跟她说说话,她能听见你说的话,如果她被你感动了,相信她会醒来的。”

有这么神奇吗?丘虎落一直以为那都是网络小说骗人的把戏,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厉害啊!

他照着晋自怿说的帮平阳擦拭着身体,他的手抚摸着那些他曾经熟悉的躯体,现在却牵引着他浮想联翩。

跟她说说话吧!姑且一试。

“平阳,晋自怿说你即使在昏迷中也能听见我说话,是真的吗?”他的手抚过她的两肋,以前他经常呵她的痒,她被人碰了这儿总会笑得格格的,好久没听到了。

“你笑一笑啊!对着我笑一笑啊!”他对着她喃喃地说着,“每次你都要我娶你,我不同意你就又哭又闹。我曾经答应过你,U网建成以后就娶你,现在U网已经稳定下来了,你还愿不愿意嫁给我?”

她微微颔首,还是没有反应。丘虎落空欢喜一场,揉了揉毛巾,继续帮她擦身体,“其实五年前我就后悔了,我想找你,可没找到。我想你再也不愿意见到我,所以就没四处寻找。没想到世事无常,你居然又回到了这里。”

他亲吻着她的左手手背,告诉她:“谢谢你回来了,不管我们的未来会如何,至少你给了我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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