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

夜色深浓,寒风冷冽,她拉紧大衣往乐沐走去,心里沸腾着,也努力在整理自己凌乱的思绪。

就只要问他一个问题,如果他说结束了,那她会死心,不会对他死缠烂打,因为本来就是她先开始的,他说过他是不婚主义,是她要开始的……

从原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后门走进餐厅,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离开了两天的厨房,竟然就感觉陌生了,怎么会这样?

她往厨房走,原本心急的步伐在门口却停了下来,因为听到韩晴的声音。

「主厨,你帮人家看看嘴角是不是沾到东西了?」韩晴娇嗲地说。

言言隐身在门边,看过去,偌大的厨房只有崔旗磊和韩晴,两人靠得非常近,而韩晴正媚眼如丝的抬眸看着他,唇边隐含着挑逗之意。

言言深吸了口气。

她知道韩晴向来对崔旗磊极尽讨好之能事,但这样大胆的挑逗……

「是沾了点酱汁。」崔旗磊俊帅的微微一笑,伸手,拇指拭去了韩晴唇边的些微酱汁,冷不防将她拉进怀里。

看见这一幕,言言面颊上的血色倏然消失,白得像一张纸,她紧闭着嘴唇,呼吸变得急促。

「主厨……」韩晴迷醉的看着崔旗磊,她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颈子。「我暗示了那么多次,以为你没感觉呢,原来不是啊。」

「我怎么可能对你没感觉?」崔旗磊低缓地说,勾起唇,有些玩世不恭的看着她,那性感唇瓣像在做某种暗示。

「主厨……」韩晴凑上去堵住了他的唇。

他竟然没有拒绝韩晴的吻!言言脑子里轰地一声,倏然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餐厅、回到宜佩家的,连下雨了也没感觉,任雨水淋在身上,反正她的心已经坠落到无底深渊里,淋点雨又有何妨?

「老天!你怎么了?」宜佩开门时吓了一大跳。

言言浑身都湿透了,脸色苍白如纸,但她竟然微微一笑。「我没事,只是心好痛、好痛……」

还没说完,她就昏过去了。

「言言!」宜佩同时连忙扶住她。

*****

「你说谁?」崔旗磊眯起了眼睛。

「你自己看名片!」菲比虽然这么说,但她却是把名片放在崔旗磊桌上,指着名片,逐字重音念道:「新麦金控集团总裁——贺、重、璟!」

餐厅的午休时间,原本是不招待客人的,但店长急匆匆的通报她,说有贵客要见崔主厨。

见到访客,她真是吓了一大跳,那个只会出现在财经周刊的大人物怎么会驾临他们餐厅?而且不是来用餐的,只说有事要跟崔主厨谈,很客气的请她通融,让她十分想知道个中原由。

「小子,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亲自来见你?你有跟银行借钱吗?」

崔旗磊依旧坐在他的办公桌里,只用眼角余光瞄了名片一眼。「我不认识他,不见。」

「你在说什么啊?我都已经答应人家了。」菲比吼。「我以店经理、你的上司和你表姊的身分命令你,你非出去见他不可,不然我就——我就开除尚轩!你自己看着办吧!」

尚轩是厨房老么,还在念餐饮系,勤快又肯学,但家境不好,她知道自己这个外表酷酷的表弟虽然看起来很不好亲近,但有颗豆腐心,这类的威胁最有效了。

崔旗磊起身了。

并不是因为菲比的威胁,只是有点好奇名片上的那个大人物为什么来找他,这件事透露出不寻常的味道。

他走出去。

偌大的餐厅里空无一人,靠窗的位子,有个高瘦英挺又稳重的中年男人坐着,正在看窗外的雨中街景。

他缓缓走过去,迳自拉开餐椅,在贺重璟对面坐下,视线落在对方身上。「我就是崔旗磊,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冒昧打扰了。」贺重璟从他落坐就一直看着他,他微微颔首。「我是言言的父亲。」

原来这就是让他女儿心动的男人,果然外表器宇非凡,在他面前也不卑不亢,有大将之风。

「你说你是——言言的父亲?」崔旗磊满脸的惊愕。

贺重璟微微一笑。「我吓到你了?」

「有点。」崔旗磊还是满心的意外。

在他的想像中,一个背叛妻子的家伙应该要很猥琐才对,但眼前的言言父亲不但一点都不猥琐,还相貌出色、风采翩翩。

缓缓地,他微挑浓眉,心中升起了另一股不以为然。

所以,言言的父亲跟他父亲是同一种人喽?

上流社会对婚姻不忠实的败类,以为有钱就可以处处留情,衣冠楚楚的外表下,是对家庭极度不负责任的灵魂,就是他最痛恨的那种人!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冷峻了起来,冷淡无礼又直截了当的说:「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跟你的女儿已经结束了,我想我们应该也没什么可谈的了。」

「我并不是来跟你谈言言的事,我只是来请你听我说一个故事。」

崔旗磊嘲弄的扬起了嘴角,表情虽然不置可否,但心中十分不以为然。

什么故事?美化他风流帐的故事?

省省吧!这种故事他从他老爸嘴里听到太多了,什么天性如此,自己也很痛苦,绝不是有意伤他妈妈的心,但上天硬是配给他一个不安定的灵魂,他也无可奈何等等的屁话鬼话。

「谢谢你没有拒绝,我就当你愿意听了。」贺重璟啜了口咖啡,外面的雨渐渐停了,他缓缓说道:「我的妻子是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长辈自小定下的婚事,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知道我并不想跟她结婚,于是主动表示要退婚,退婚后便去英国留学了。」

「没想到她在英国发生了件不幸的事,有个黑人潜进她的公寓强暴了她,从此她变得很害怕男人,还多次自杀,我知道了她的遭遇,很自责,才决定要跟她结婚,照顾她,在我们婚后她也确实慢慢敞开了心房,不再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

「婚后四年,我们都没有孩子,经过检查才知道是她不孕,她觉得愧对我,要求离婚,但我不答应,从此她就清心寡欲,每天吃斋念佛,一心希望我遇见一个真正能让我幸福的女人。」

「又过了三年,我在维也纳遇见了言言的母亲,生平第一次遇到让我怦然心动的女人,也是生平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了一下,眼底浮现两簇幽柔的光芒。

「言言的母亲就这样没名没分的跟我在一起,她怀言言的大姊时,我的妻子得了癌症,她到那时还是觉得很对不起我,也得知了言言母亲的存在,她几次要求离婚,但我没同意。」

「她缠绵病榻二十年,提起离婚不下百次,一心想成全我和言言的母亲,而言言的母亲则是说什么都不肯我为了她离婚,她不想我担上负心汉的罪名,情愿没有名分的一直跟着我……」

说完后,他看着崔旗磊,那神色,在郑重之中带着抹苦涩。「她们两个都是可怜的女人,我没资格为我自己辩解,当然也不能干涉你的决定,如果听完后你能对这故事里的人多一点宽容,我会很感激你。」

「这个故事确实打动了我。」他有些恼怒的说:「但是,就算没有这个故事,我也不可能会去爱一个抢好友男朋友的女人,更别说还劈腿抛弃了抢来的男人,让自己的好朋友现在还住在精神病院里!」

「你现在是在说言言吗?」贺重璟愣住了。「你一定误会了,言言不是那种女孩,我很肯定你是她的初恋,她第一次爱上的男人。」

哈!崔旗磊的眼神阴沉了下去,他冷冰冰的说:「恕我直言,你是她的父亲,你当然会为她说话,你真的了解自己的女儿吗?」

想必她做的这些事,都将家人蒙在鼓里。当然要那样了,不然她有脸让家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吗?

「我衷心的希望你能查清楚一切!」贺重璟深沉的说:「如果你不信我的话,回去之后,我会叫秘书给你一份言言所有同学朋友的电话名单,你自己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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