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
「叮铃铃……」
办公室里,饶哲心情很好地晃着手中的九连环。
当初他疯了似地从上官柔的尸体上找到这个车祸后唯一留下来的遗物,且带在身边只想给自己留个纪念。
可他没想到,这个小东西,就像月老的红线,一次又一次地牵引着他找到感情的归属。
他知道纪馨眉和上官柔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但两人给他的感觉却是一模一样,有时候他真的怀疑,是不是上官柔的灵魂在死后,附到纪馨眉的身体里。
虽然这个想法很荒谬,但只要这么想能令他开心就行了。
「老板,你又露出单相思的面孔来迷惑世人了。」
莫寒宇的大嗓门吓了饶哲一跳,回过神,才看到对方捧着一堆书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办公桌前。
他将九连环放在桌上,很不满地瞪了自家助理一眼,「你怎么不敲门?」
莫寒宇翻了个大白眼,「我敲了两个世纪,可你根本没反应。」
「啪」地一声,莫寒宇将怀里抱着的那堆书重重放到桌面上,眼睛死盯着那只九连环,「上官小姐已经死了很久了,你该不会到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吧?」这状况很让人担心欸。
他还想继续咕哝,就瞧见饶哲很不耐烦地朝他狠狠瞪了一眼。
莫寒宇吓得一抖,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马上闭嘴。但闭了不到三秒钟,他就受不了地指了指桌子上的书,「这是这周出刊的杂志,从娱乐到财经,都是热呼呼新出炉的。」说着,他来回翻了翻,「咦,我自己买的那本怎么不见了?」
翻找了好半晌,他终于从杂志堆里找到一本封面设计很奇幻的杂志,「幸好没有不见。」
饶哲很好奇,「那是什么?」
「这是一本关于玄学的杂志,上头执笔的几位作者都对玄学研究得非常透彻,深度剖析了人类具有灵魂,死后也会转生,还奉劝世人多做善事,将来为子女积福积德,我看了两期,觉得很有趣,所以就一并订了。」
饶哲听得很认真,一把抢过那本杂志,随意翻了几页。
莫寒宇很是不满,「老板,那本杂志我还没看。」
无奈对方瞧也不瞧他一眼,霸道地说:「那就等我看完你再拿去看。」
「喂,我盼这期已经盼了整整一个月了。」
饶哲这才酷酷地看了他一眼,「所以?」
老板气势很强大、语气很冰冷,莫寒宇很没志气地吓得吞吞口水,「所、所以我再重新买一本就好。」
为什么每次他都要被暴君上司欺负?他要造反!他要抗议!
他内心深处疯狂呼喊,但结果证明,他没那个胆说出口。
莫寒宇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向办公室大门,突然想到什么又回身,「下周二霍氏老总在饭店举办霍氏的周年舞会,请帖已经派人送过来了,要不要我打电话通知汪小姐?」
正饶富兴致在翻杂志的饶哲,眉毛一挑,「通知她干什么?」
「她是你未婚妻啊,虽然我也很看好纪小姐,但这种诚,我想以她的身份,应该不太适合去参加吧?」
莫寒宇发表完自己的见解,看见的却是自家老板别有深意的微笑。
「我觉得我就像个小丑。」
「不,你很美,就像个坠入凡尘的天使。」
「天使都有翅膀,可我没有。」
「你只是被折了羽翼而已……」
「你哄女人的手段真是越来越纯熟了。」
「我只是说出了心里话,绝对没有半点哄骗的成分。」
亲昵地揽着打扮得光彩动人的上官柔走入宴会现场,英俊的饶哲,以及他身侧如同小公主一样的女伴,很快便成了宴会中的焦点人物。
很多人都知道饶哲与上官柔之间曾经爱得轰轰烈烈,也有很多人知道半年前在那场生日宴所发生的悲剧。
自从上官柔去世之后,饶哲便很少出没于这种公共诚,就算是商场上的应酬,他也只派他的助理代为参加。
至于他那个未婚妻汪芷兰,就像转瞬即逝的流星,出现得偶然,消失得彻底,难怪那些名媛淑女在上官柔去世之后,一个个明目张胆地开始倒追饶哲,因为在她们的眼里,汪芷兰实在不具任何存在感。
而今天是霍氏成立五十周年的大型宴会,饶氏与霍氏之间已经合作多年,两家交情一向不错。
众人都知道这样的诚,饶哲绝不会再只派助理前来参加。
所以那些觊觎饶家少奶奶宝座的女人们,都使尽了浑身解数来打扮自己,就是希望已经改走深情路线的饶家大少,能看看别的风景,把机会让给众人。
可是……那个被他亲密拥在身侧的美女究竟是谁?
墨发披肩,轻施粉黛,及膝的白色蓬蓬裙出自某知名服装设计师之手,衬托出她修长笔直的双腿,白皙小巧的足下则踩着一双白色细带镶钻的高跟鞋。
她就像一个坠入人间的精灵,因初次来到陌生的地方,令她无措,只能张着一双漆黑的大眼,茫然而无助地接受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探究目光。
大概是众人的目光太过热切,她怯怯地搂紧饶哲的手臂,纤细玲珑的身子向他背后躲了躲,露出一脸害羞的表情。
她这种小白兔一样的动作,反而更引起人们对她的怜惜和保护。
至少在场的大半男士们,全恨不能一脚踢开饶哲,将他怀中的精灵抢到自己家里收藏起来。
其实众人误会了上官柔。
做为曾经的上官家大小姐,她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今天之所以会做出这种孩子气的畏惧举止,是因为她很担心在这里遇到自己以前的家人,不知如何面对。
虽然母亲去世了,但她还有一个父亲,以及一个大哥。
对于上官柔的死,她父亲确实没有太多悲伤,不过少了一个可以利用的筹码,惋惜是肯定的,至于那个私生子的大哥,是不提也罢。
「你再露出那种引人犯罪的无辜表情,这里的狼们可就要露出本性了。」
饶哲虽然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但这里野狼太多,他还真担心一个不小心,身边的这只小白兔就会被那些狼给吃掉。
上官柔忙不迭收回视线,嗔怒地瞪他一记,「又不是我想要来。」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很高兴饶哲能邀她做为舞伴,前来参加这场盛宴。
因为这说明了他对她感情的肯定。
饶哲说从她的身上找到太多熟悉的感觉,从这点可以看出,他对过去的上官柔还是念念不忘,或许真的是有真心投注感情的。
看来,她该找个机会好好问问,既然如此后悔、对「上官柔」又爱得那么深,那当初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她?
如果他给出的理由能够说服她,她就会……将她借尸还魂的事实向他坦白。
她不禁兴起想恶作剧的念头,到时候他一定会非常惊讶,嘻!
「口口声声说不想来,干么还把自己打扮得这么骚包?还有啊,你偷笑的模样很像一只坏猫。」
她被他调侃得直脸红,羞恼地趁他不备,用细细的鞋跟踩他一脚,顺手又拧了他的腰侧一下。
眼见成功地把饶哲报复得唉唉直叫,她才得意地扬起下巴,露出一抹胜利者的笑容。
饶哲觉得自己肯定是个被虐狂,不然明明被她又踩又捏得很痛,他怎么还会像个傻瓜一样心花怒放?
「小姐,别忘了你是淑女,淑女是不做虐夫的行为的。」
她红着耳朵嘟嘴,「就要虐待你,怎样?有本事你找别人来给你当女伴。」
「哪里有别人?」
「你饶大少花名在外,只要勾勾手指,成群的女人还不任你差遣?」
「冤枉!我已经不近女色很多年,不过如果你对我勾勾手指,我肯定会毫不犹豫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的。」
她又好气又好笑,捏捏他的大手,娇嗔地扔下一句,「越来越不正经了。」
提着裙摆,迈开脚步向食物区走去,饶哲望着她纤细的背影,不知怎么的,仿佛又看到了以前的上官柔。
打扮后的纪馨眉,从里到外散发着高贵之气。
他纵横情场多年,对女人十分了解,纪馨眉身上那种气质是无法作假的,他觉得很奇怪,一个出身平庸的女人,为何会给他一种女王般的感觉?偏偏这种感觉,他过去只在上官柔的身上感觉过。
有时候他很迷惑,自己爱的到底是上官柔,还是这个纪馨眉,她们两人实在是太过相似,让他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他正想跟过去,却被宴会的主人拦下脚步,免不了一番客套寒喧,聊些生意上的琐事。
上官柔悠闲地坐在角落处,看着宴会里走来走去的绅士和淑女,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每个人都好像戴着一张伪装面具,必须为了家族、为了生意、为了欲望虚伪的与人交往。
她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幸福,至少不必肩负着家族的使命,承受父亲和家人给她带来的种种压力,勉强自己去应酬。
「你就是纪馨眉?」
身旁传来的这道声音有些耳熟,她的心微微一震,本能的,不想去面对那张面孔。
端着酒杯面带笑容走过来的男人,约莫三十多岁,中等身材,这个人上官柔很熟悉,因为他就是上官柔的异母大哥,上官青。
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了六岁的哥哥,她一向没什么好感,他的生母是一个酒女,不够高贵的身份,让她这辈子无缘踏进上官家的大门。
而六岁时才被接进上官家的他,从小就对自己非常刻薄,所以小时候每次见了这个喜欢欺负自己的大哥,她都是有多远躲多远。
上官柔捧着饮料礼貌地向上官青点了点头,就想不着痕迹地远离这号人物,可上官青却故意截住了她的脚步,露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容。
「别急着走啊纪小姐,从你刚进门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你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听说你是饶家的女佣,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饶哲,这次居然打起窝边草的主意,不过……」
上官青猥琐地笑了笑,「你的确有本钱引人犯罪。」他摆了一个自以为性格的Poss,「说吧,他出多少钱包你,我比他多出一倍。」
「你什么意思?」
「啧!别装了,像你这种出身低微的村姑,不就是仗着有几分姿色出卖rou体给有钱人做情妇吗?」
「我很乐意包下你,让你趁着年轻多赚些钱,等年老色衰的时候才不至于流落街头啊,饶哲虽然家世不错,但他花名在外,不会对你有太多耐性的。」
「等他玩够了,你还不是一样落得被抛弃的下场,与其到那个时候后悔莫及,不如早些给自己找好下一个靠山,我们上官家……啊……」
一记突如其来的拳头,将上官青整个揍飞出去,令祥和热络的宴会现场,一下子变得骚乱起来。
当上官青看清楚出手揍人的居然是饶哲时,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你疯啦,我可是小柔的大哥!」
饶哲一把将惊愣的上官柔拉到身后,脸色阴沉地眯起双眼:「就因为你是上官柔的大哥,我才一直顾及着她的面子没对你们上官家下狠手。」
「不过你们上官家似乎很喜欢把事情做绝,之前小柔以个人名义成立的十元基金会被强制解除这笔帐,我都还没与你算。」
「没想到你现在又堂而皇之地在这种公共诚调戏我的女人,上官青,我从前对你太客气了是不是?」
对方的脸色变了变,不客气地指向上官柔,「你口口声声说顾及小柔,那这个女人又是什么?」
饶哲冷冷一笑,顺势将上官柔搂在身侧,霸道地宣布,「她是我的女人,也是未来的饶太太。」
这消息太令人震撼,以致旁观的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未来的饶太太?那死掉的上官柔算什么?当初以未婚妻名义被带到人前的汪芷兰,又算什么?
看来,明天的报纸内容应该会相当精彩。
隔天清早,报纸果然以大篇幅的报导,将昨天宴会现场的那一幕登载出来。
标题非常醒目,字体非常巨大——饶氏总裁新宠的面纱,本报独家掀开。
内容先是把饶哲与上官柔的爱情讲得轰轰烈烈,接着又提到了久未露面的汪芷兰现在身处何处。
再将人肉搜索出来的「纪馨眉」资料公诸于人,整篇报导接着夸大写着什么饶氏总裁新宠再现,旧人去新人来;昨日卑微小女佣,今日麻雀变凤凰,饶太太的真面目终于浮出水面;原来真命天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简直把「纪馨眉」说成了传奇性人物。
上官柔懊恼地将报纸从头到尾读完,气急败坏地将那份报纸丢进了垃圾桶。
「太过分了,这些人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我哪有费尽心机勾引主人?我哪有整天作着麻雀变凤凰的美梦?我哪有打败无数情敌获得最后的胜利?」
她气得直跺脚,恼怒地在叠着双腿,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经济日报的饶哲面前走来走去。
「最可恶的就是那句非常俗烂的新宠再现,宠个屁?又不是宠物!这些记者脑袋肯定有问题,根本就是胡言乱语、编造是非!」
被她晃来晃去,晃得眼花撩乱的饶哲,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报纸,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这个宠字用得好,果然该好好地宠一下才行。」
说着趁其不备,一把将上官柔扯到怀中,将她按在沙发上,对着那因惊讶过度而微微张开的小嘴,无视在一旁待命或正在工作的佣人,便吻了下去。
但她可没有饶哲那样厚脸皮,一边被狼吻,一边对他又踢又打意图逃脱。
不远处的约翰笑着看向这边,打趣道:「少爷,我年岁大了,可禁不起这样刺激的画面,这种事还是留在房里做比较好。」
饶哲笑着接口,「那怎么行,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约翰笑着摇摇头,「年轻就是好啊!」唠叨了一声,慢悠悠地去忙别的事了。
上官柔羞红了一张脸,恼怒地直瞪他。
「别闹,我在宠你,你就乖乖躺在那里被我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