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

清晨的阳光透过冬季特有的干爽空气，显得格外明亮。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早晨，因此，尽职的闹钟在时针分针相会于六点的那一刹那铃铃地响起。

“铃！”

“啪！”可怜闹钟刚响了一声就被一只不客气的小手狠狠地按停。

出手的人——叶紫，早已经梳洗完毕，一身整齐地坐在床沿。

以往的这时候，自己应该准备早晨的练习了，但今天实在没有什么动笔的欲望。至于原因，很明显的，是因为那个人，那个应该哭泣，但却在离开时，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下的人。

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向右前方看去。从这里可以瞥见商羽家楼屋的一角，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没有起身吧！

其实在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后悔了，但一种莫名的情绪，让她没有开口说出反悔的话，甚至她对自己说，这样做是对的！

但，对在哪里?她从昨晚开始一直想到现在也想不出来！

难道她其实是错了？

叶紫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拿起书包走出房间，今天还是一个人到学校好了。

由于时间还早，叶紫并没有和以往一般，在街口的公交站台上车，而是沿着街道多走了几站。

街上没有什么人，只有三三两两晨练的老人在街边或慢跑或做运动，虽然前方不远就是新建的市民公园，但习惯了的人们还是选择了旧有的锻炼方式。

有时候，习惯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就像现在倍觉孤单的自己。

索性道歉算了，既然知道这样的局面会让两个人不开心，而且又没有必须要维持这种局面的意义，那么就打破它吧，反正她就是这么不会深思熟虑，只顾眼前利益的人。

抬起手腕，细致的指针正指在四十七分的位置，现在跑回去，应该还来得及吧。

气喘吁吁地跑到巷道里，远远就看见商家的台阶前坐着一个沮丧的身影，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

“商羽！”很自然地呼唤着少年的名字，叶紫惊讶地发现自己心里一点也没有什么阴影，所以这么做果然是对的。

“小叶子？！”不敢置信地抬头，商羽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明明这个人昨天是那么决绝地说要断绝关系的啊！为什么现在又一脸什么事情也没有地出现在他面前？

本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已经绝望了认命了不是吗？那么现在心中鼓动的热气又是代表什么？

“商羽，对不起！”

朝阳金色的阳光在少女纤细柔媚的身段上抹上了灿烂的色彩，在某人的心中悄悄地划下了美丽的一笔。

够了，只这一句他就满足了，什么都不需要想，他只要知道他们不会分开这个事实就够了。

维持着坐姿，商羽伸手揽过叶紫的腰身，将头贴上她柔软的腰腹，汲取令他安心的气息。

好幸福的感觉，真的很幸福，但为什么眼眶会热热的？心中也会酸酸的呢？

明明他开心地想笑想大叫不是吗？因为他们终于还是朋友了啊！

为什么呢？

“啊！受不了，你怎么又哭了呢？是不想原谅我吗……啊，怎么越哭越带劲了？男孩子不要老是哭哭啼啼的哦，你不想看见我，我走就好了啊！”略带无奈地叹息，明明说着要走，却因为腰间加重的力道而伸出温柔的手轻轻抚慰着他的头发。

啊！叶紫、叶紫，你对我是这么的重要啊，我不要失去你！

商羽从来没有尝试过执着的滋味，但这一刻他知道了，虽然还不知道原因，但只要知道这个结果就够了，只要知道自己不能够失去的人还在身边就够了！

“可以了哦，要迟到了，再不走我可要丢下你了！”叶紫伸手捧起他满布泪痕的脸蛋，受不了地咋舌，半是投降地掏出面纸帮他擦脸。

“什、什么嘛！”带着鼻音的抱怨声，更是有种说不出的甜腻，如果说平时正常的声音是水果糖的话，那么这时的声音大概可以算鲜奶油巧克力的级别了吧。

没有发现自己好心情地勾起了嘴角，因此灿烂的笑容引起了观者加倍的不满。

“小叶子好过分哦，在人家伤心的时候居然还在笑，只顾着迟到的事情，都不安慰一下！”

真是！真是学不乖的人种啊！

这个家伙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呢，昨天的争执好像也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的抱怨吧！明明该生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只有笑的冲动，“好啦好啦！是我不好可以了吗？快点走吧！”

商羽委屈地瘪瘪嘴，但仍是顺从地站起身。牵着叶紫的手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小叶子等我一下哦！”

“咚咚咚”地跑开，又“咚咚咚”地跑回来，商羽手中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这个……也不算是迟到哦，圣诞快乐！”

“啊……”说不出是意料之外还是预料之中，叶紫伸手接过。

“这个是用我自己挣的钱买的，外面的包装也是我自己动手做的哦！怎么样？漂亮吧！”商羽不掩声音中的自得之意。“自己挣？”比起礼物的内容，这个事情更能吸引叶紫的注意。

就她所知，商家自己开有公司，虽然规模一般，但效益不错。商家对这个宝贝又照顾有加，怎么可能让他自己挣钱？

“对啊，是我要送给小叶子的礼物，当然要自己挣钱！”商羽的语气倒是理所当然。

“你去打工吗？”很怀疑，因为他一直都是和自己一起上下学的啊！

“也不算啦，我是在课间时去给摄影社和美术社的人做模特啊！”商羽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话在叶紫心中掀起了多大的波浪，犹自用可爱的声音道，“只要摆摆动作，笑一笑就好，每小时有五十块哦！不过课间时间实在是太零散了，所以我做了整整一个星期才存满我想要的数目呢！”

“……”小心地揭开包装纸，叶紫发现自己的手心微微出了手汗，索性脱了手套。

虽然空气很冷，但她的手指仍旧很灵活，很快的，一个淡紫色的行自金色的包装纸中出露了一角。

打开盒盖，八角形的香水瓶闪着玻璃制品特有的晶莹光芒出现在两人眼前。

不同于一般的香水的有色瓶装，而是玻璃的本色装着深紫色的液体，反而有种纯粹的美感。

礼物往往代表着人心中的想望，难道她用的沐浴乳或是洗发露的香味太次？她觉得还好啊！

“你……不喜欢吗？”商羽见叶紫一脸深思地看着香水瓶，毫无欣喜的表示，不禁心中忐忑起来。

“为什么送香水？”终于还是决定要问出心中疑惑，不然心中难免会有别扭。

“问为什么的话，我只能说这个香味给我的感觉和你很像吧！而且母亲说香水是日常必备的物品之一。”商羽的表情很认真，可见他的确是很花心思地挑选到这个礼物，因此他伤心地问道，“你不喜欢香水吗？”

“那倒不是，我没有用过这个东西，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只要你不是因为……讨厌我就好了！”

“才不会呢！”商羽很激动地反驳，“我永远永远都不会讨厌小叶子的！”

“嗯……我们好像走过了哦！”叶紫注意到他们已经走过应该等的公车标示快两百米了。

“什么，什么嘛！小叶子太过分了啊！”

中国人讲究“礼尚往来”，因此，叶紫特地挑了个休息日去帮商羽找礼物。

如果是一般的男孩子，大抵可以送运动用品或者模型之类的东西，如果有特殊兴趣就更简单了。但商羽不能参加太激烈的运动，对模型也不感兴趣，生活里除了跟着她转，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娱乐，所以——很难选啊！

最后，基于礼物也要实用的原则，她选了一套手工针织的围巾和手套，颜色是天青色的，不是因为谁谁的喜好，纯粹就是因为适合（这个原因跟某人好像啊！人果然是会互相影响的！）。

收到礼物的商羽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换下过手套，甚至连脸上过分灿烂的笑容都没有改过。不过当然没有人会提出抗议，毕竟商羽平日的笑容虽然可爱，但却没有这么甜蜜呢。

是不是恋爱了呢？

不是？那就不用管了，只要眼睛尽情享受就可以了！

啊！我们的学生生活是多么美好啊(注：M中众生心声。)！

考完期末考就是寒假了。可惜寒假太短，感觉不过刚过完农历年就开学了，不同的是，因为今年的新年来得比较早，所以学生们可是很乐意开学呢，其中的原因就是——情人节！

2月14日的这个节日，刚好是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五，有的同学在刚放假时就已经盼开学了，毕竟是学生嘛，告白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在学校里做比较有气氛。

商羽早上起床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气。

“唔，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是还很冷呢！”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橱里又拖出一件毛衣穿上。

敲门声传来，同时商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羽，起来没有?七点半了哦，小紫已经等你很久了！”

“起来了！妈，让小叶子再等我一下哦！”得知时间并不如自己想象的早，他赶忙加快手中的动作。

动作迅速地梳洗完毕后，商羽拎着书包就奔下楼，一眼就看见坐在客厅里清秀安静的少女，心中立刻盈满了喜悦。

“久等了！”他边说边扑到少女半敞开的怀抱中，“早安！”

叶紫承受着他的冲力，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离开沙发，真是不能小觑青春期男生的成长力啊！

只不过短短一个月吧，原来还矮她一点的商羽已经变成与她一般的高度了，如果不算她两厘米半的鞋跟，可能还要比她高一点点呢。

不过……微微叹了口气，他成长的，也只有个头而已了。

礼貌地和商茹告别，两人依旧是手牵手地出门。

“你真是不习惯早起呢！”叶紫微微一笑，“这是开学以来的第五次了哦！”

“我知道啦，只是因为刚开学，还调整不过来而已嘛，你放心，下周开始就不会了！”商羽改挽着叶紫的手臂，微微椅着。

“是吗?”叶紫不怎么相信地瞥了他一眼。

“什么嘛！小叶子很瞧不起人哦！”商羽不服气地想要抗议，却被叶紫以“车来了”这种巧妙的借口打断。

商羽不满地撇撇嘴，但在上车后便忘了自己还在赌气的事情，与叶紫兴高采烈地聊起其他事情来。

到了学校后，商羽发现很多人正以诡异的眼光打量自己这边，他本能地转头，发现叶紫也皱着眉头，那么就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不会是又有什么奇怪的谣言了吧？

叶紫皱着眉头，不过这个寒假自己和商羽在一起的时间虽然多，但并没有一起出门过，会是什么事情引发谣言呢？

感觉到手被扯动，她看向商羽疑惑的眼神，“小叶子，我觉得好像大家都在瞪我们呢！怎么回事啊？”

“没有关系，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叶紫拉着商羽往教室走。

“哦！”

“等一下！”一个惊人的女高音突然响起，跟着数条人影自各处蹿了出来。

清一色的女生，而且手中都拿着两样东西———粉嘟嘟的信封和包装精美的礼物。

“商同学，我喜欢你！”喊口令般整齐的告白，和一致的动作令人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啊！”叶紫这才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啊！”被娘子军包围的商羽本能地靠近叶紫的身边，求救似的扯紧她的衣袖，“小叶子！”

无声地轻叹，这种事找她帮忙只会带来更可怕的结果吧！

略略扫视了一下四周，果然是各种人群都有，兴奋的、看好戏的、窥视的……

回想到那恐怖的几个月，再看向商羽小鹿般的眼神。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反正就一天，你忍耐吧！”将手臂抽出他的环绕，叶紫狠心地走向教室。

“什么，什么嘛！小叶子！”似带着哭腔般的嗓音，缠绕着耳际，不用回头也知道他现在的表情。

叶紫微微勾起嘴角，抬手压住被风撩起的发丝，没有停顿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看到咯！”贾蓝伸手拍了拍叶紫的背，“我今天才知道你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叶紫微微一笑，“不然我该怎么做？”

“你应该申明所有权啊！”张芳芳端过牛奶瓶加入谈话。早餐没有吃，忍耐了一堂早自习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会很麻烦的！”虽然只是一句话，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她在这里的时间也不长了，仅剩的几个月，她只想平静度过。毕竟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而已。

“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小可爱被抢走吗？”贾蓝伸长手从张芳芳的面前拈走一块曲奇快乐地咀嚼着，同时配合着发言作出痛心的表情。

“不然呢？”叶紫看向商羽的座位，果然是分秒必争的时期啊！十五分钟的课间时间也被热情的女生给拉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