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

“二哥来了。”安余抬起头,正好看见安烆从远处走来,终于让他有机会打断二嫂的话。

安烆走近他们,看见安余脸色不对劲,于是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安余摇头。

“是没什么事。”钱金福站起身,靠到老公身边,“我只想帮他物色对象而已。”

“喔?”安烆一笑。这也算是安家的趣闻之一,家中这群姑嫂们最近都把心思放在“出清安余”这件事上。

“我问他什么时候生日,想说替他热闹一下,顺便请几个女孩子到家里……”突然看见丈夫不对劲的神色,钱金福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闭嘴。

哎呀!她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安家的六个儿子的母亲正是因为生安余时难产过世的,那么安余的生日不就是……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喔!她真是的,笨嘴巴,蠢脑袋,连这种重要的事情都记不住。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安余发觉钱金福窘迫的神色,知道她意会过来了。

他还得将向日葵的种子拿回去给老四安杰。自从安杰和魏吉华相恋之后,每年都会乖乖的为心爱的老婆种一片向日葵,爱真的会让人改变,这种事要是出现在以前,他们铁定会认为安杰疯了。

“嗯,你去忙吧,谢谢你先陪你二嫂过来。”安烆点点头,兄弟间出现难得的尴尬。

“不会。”安余点头后,随即迈步离开。

看着安余的背影好一会儿,钱金福抬头望向安烆,“对不起,我忘了……”

“没有人怪你。”安烆说的是实话,“不过以后千万记住。”这件事,在安家是不能提的。

“阿烆……”钱金福遥望着安余的背影消失,“这对老六而言,会不会太不公平了?生日是每个人都期盼着的日子,如果这一天变成了不能提起的禁忌,他心里作何感想呢?这根本不关他的事,谁会希望发生这种事呢?”她替安余心疼。

何况像安余那么好,他体贴、温柔地对待身边每一个人,是一个挑不出毛病的好男人,这样的他,老天爷怎么忍心开他玩笑呢?

安烆点头搂紧心爱的妻子,“你说的我们都知道,只是……”他叹口气,“知道与做到有一段很大的距离,而且别说我们,老六自己也放不下,不是吗?”

“我要是他,我也放不下。”钱金福忍不住替安余叹息,“况且他的名字时时刻刻提醒他,他是多余的,不是吗?没有这个多余的他,你们的母亲便不会过世……”

“余”和“余”同音,不难让人如此联想。

“这是谁告诉你的?”闻言,安烆反倒笑了。

“不是这样吗?”钱金福望进他带笑的眼眸里,“这不用人家说,自行联想就行啦!”

“如果你这么好奇,就自己去问爸爸,毕竟名字是他取的。”安烆耸耸肩。

他也猜测过父亲当初替安余取名字的动机,但以他对父亲的了解,这个与“余”同音的“余”字,其含意绝不等于多余。

这种事,她怎么好意思问人家?“你不说就算了,我也不好奇。”这样行了吧?

这时护士打开诊间的门,唤了一声,“安太太。”

“该你了。”安烆陪她走过去,然后对护士点头一笑。

护士被安烆的笑容迷得昏了头,一会儿后才开口:“呃……请进。”

钱金福弯起手肘往安烆的腰间顶去,“别乱放电。”

安家的男人啊,每一个都电力十足,当他们的老婆真辛苦,这是他们妯娌间讨论出的结论,不过,在辛苦的同时也很幸福啦。

“你最近和吉华走得太近了,这么容易吃醋。”安烆轻抚被她顶过的腰间。

“你才和老四走得太近了,这么随便就放电。”她也好整以暇地回嘴。

“你确定我们要因为那对宝贝夫妻而吵架吗?”他摇头,“不值得喔。”

“安先生,安太太,先请进吧。”护士依然脸红红的,但听到他们拌嘴的内容,只能在心中叹息。

唉,这个男人再帅都已经是死会了,就算想活标,看他那么爱老婆,其它人也没指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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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余从医院五楼走下来,他选择不搭电梯,只是轻缓地沿着阶梯一步步往下走,顺道沉淀心情。

原本阳刚味颇重的安家,自从这些嫂嫂们的加入后热闹多了,哥哥们忙着亲自照顾、陪伴爱妻,已经没什么空闲指使他这个“小弟”,安家越是热闹,他便越清闲,偶尔被那群小萝卜头烦得受不了的时候,哥哥们才会想到他的存在,所以他理所当然学会了许多带孩子的本事。

不过这样也好,他从来就不奢望被关照、注意,从来就不希望……

想到这里,安余的眉头轻轻皱起,带着几许落寞。

正当他来到三楼的转角,忽然有个身影从他身后撞了上来,那股冲劲连带让他乱了步伐,整个人往楼梯下方滑去,幸好他眼捷手快地抓紧扶手,才免去滚落阶梯的危险。

没想到他才刚稳住身子,刚才那个撞上他的人便跌了下来,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他下意识地伸手抓紧对方的衣领,才不至于让对方再往下跌去,不过重力全变成全集中在他的腰上,痛得他想大骂粗话。

“小竹!”瞬间,楼梯上传来一声呼喊。

呵,跌下楼梯的人闷不吭声,倒是追来的人紧张得很,安余心中轻哼了声。

童正刚顺着阶梯奔下,来到安余身边,试着伸手扶起蜷缩在安余身上的女人。

她却扬手推开他,“走开!你走开!”她的动作极大,差点不小心又从安余身上滑开。

“你给我安静点,别动!”安余微愠地轻吼,伸手使出蛮力搂住她的腰,以免她再往下滑去。

他的腰已经很疼了,她再乱动,等于是谋杀他啊。

听见这道说话声,童浣竹伸出手掌在空中挥舞,“阿晨,是你吗?你来了对不对?”

安余听清楚她的声音,随即张开因疼痛而闭上的双眼,直视身上的女人。

是她!

那个在蛋糕店里将蛋糕让给他的女孩,那个声音和笑容一样甜美的女孩,那个刚刚还在他脑海里绕了一圈的女孩。

不过,让安余讶异的不只是因为在医院里遇见她,而是……

此时靠在他身上轻声啜泣的女人伸出手掌,紧紧地抓住他的臂膀,她的眼睛蒙着一层厚厚的纱布,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是她。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安余忍不住轻扣住她纤瘦的肩膀,紧张的问道。

才两天,她的笑容已经消失,且被苍白取代,那原本就纤细的身子看来更加弱不禁风。

而他,不禁为这样的她心疼。

“是浣蓉,是她骗我……”听见他这么问,童浣竹又轻声啜泣,“阿晨,你没有爱上她对不对?你爱的一直是我对不对?她说的不是真的,不是……”

“小竹,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童正刚心疼地想扶起女儿。

但童浣竹不领情。“你走开,听见了没有?走开!”

“你别再哭了。”安余忽然出声。

他一开口,童浣竹像是受惊一般愣住,“我……”

“你的眼睛受伤了?”他心疼地问。

“你不知道?”她呐呐地说,“你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没来看我对不对?不是像浣蓉说的那样,对不对?”

她已经在医院待了两天,也等了两天,就是没见到赵以晨来。

“小竹,他不是……”童正刚正要说眼前的人并不是赵以晨,只是声音相像,但话到了嘴边却又缩了回去,因为,他想到了一个让女儿不再焦躁不安,能够乖乖养伤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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