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
刚开始，程映还存有反抗意识，后来，只能努力将自己想象成木偶人。她是木偶、是木偶、是任人摆布的木偶……
“就位！3、2、1！开拍——”
“各位观众，欢迎收看妙妙电视台！”凌佩茵活泼甜美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彻演播厅，“今天，我们很荣幸地请到了非常受注目的方立炜——的女朋友——程映小姐！现在，欢迎她出场——”
音乐响起，程映被幕后人员推了一把，暴露在舞台的灯光下。
“向前走。”背后传来提示，程映机械地迈出脚步，走到凌佩茵身边。
“哎呀，程小姐，我们等你好久了！”凌佩茵热情地握紧她的手，不错嘛，她一打扮起来也是个古典气质的美人呢，呃，好像有点僵硬？“微笑！”凌佩茵低声提醒。
有几分缥缈的笑容应言绽放在程映唇边。
很好，很气质哦。凌佩茵满意地点头，“来来来，程小姐快请坐。”
“谢谢。”程映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坐下。她是木偶人，她是木偶人，她是木偶人……
“首先万分感谢程小姐今天来到我们的节目现场！”凌佩茵眨着闪亮亮的眼睛，双手合十，“老实说，我真的很惊讶，想不到程小姐会主动接受我们妙妙电视台的采访……”
……
“骗人！明明是你们强行带走她的！卑鄙小人！”
“嘘——演艺界的恶棍！败类！”
此起彼落的怒骂声，来自围在台下的一群不甘的记者们。
这群从程家一直追过来的记者们，好不容易赶到了妙妙电视台，却在冲破警卫的阻拦后，发现竟然已经在直播中了！可恨啊！但是，再怎么气愤也不能冲到人家的直播镜头中去，只得咬牙切齿地围在台下叫嚷，并以怨恨的目光迟钝凌佩茵。
凌佩茵朝那群失败者投去炫耀般的一瞥，然后笑容可掬地面对程映，“那么我们马上进入正题吧！程小姐，请你跟我们说说你和方立炜的传奇故事吧！”
马上直击重心啊！所有人包括电视机前的观众，一下子皆屏息以待，紧张地盯着程映。
“呃，我们……”程映出现迷惑的表情，“很平常啊，没有什么传奇故事。”
“怎么可能平常呢？”打死也不信！“那我从头问起吧，你们是怎么相识的？”
“偶然间相遇。在街边，他突然叫住我，然后让我假……”程映猛然住口，如今她打死也不敢再说“假装”二字！“……让我，呃，当他女朋友。”
“啊啊啊啊——”主持人和台下观众一起尖叫，“超级内幕啊！竟然是方立炜主动搭讪！一见钟情！简直是梦幻般的开始！”
“不！不是……”程映赶紧摆手，根本不是这样。
“好浪漫！一生一世的恋人，命中注定的相遇……”
看来没人会听她说话了，程映叹了口气，算了，这个就随便它。
“那接下来呢？遭到了方氏家族的反对？”凌佩茵继续问下去。
“是的。”程映点头。
“那你们是怎么做的？接着发生了什么事？方立炜是怎样的态度？他的想法怎样？”凌佩茵紧张地追问。
“接着？”程映回想了一下，“我们分开了，没有办法联络，所以不知道他怎样。”
“啊！是被方家强势截断了联系对吧Ｃ可怜！遭到家族的激烈反对，热恋的人就这样被隔绝了彼此的音讯，是莫大的痛苦呀！”凌佩茵夸张地用手绢抹眼角，顺便也替程映擦拭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那段时间你们都很痛苦吧？别哭、别哭……都过去了……”
呜……好可怜！数万观众陪在电视机前一起落下同情之泪。
咦？不是这样吧？程映拼命眨眼睛。她肯定！她与这位主持人之间绝对存在着莫大的误会！
“那后来呢？你们怎样重逢？一定是经过千辛万苦……”
“不，也是偶然，在我去相亲的那家饭店，被方家的老人家带去谈话，然后立炜也到了那里……”
“哎呀呀！你竟然被逼去相亲！”尖呼声打断了程映，“方家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
“不是不是，跟方家无关，是我们家……”
“嗯嗯，我明白了，你有顾虑，事实上我们也不方便说方家什么话，毕竟人家只手遮天，而我们是小小的电视台呀……唉，方家的行径我们就不谈了。”凌佩茵很了解似的拍拍程映，重重叹了一声，“也就是说，那时候，方立炜赶到你相亲的饭店，把你救出来了对吧？”
程映严正地指出来：“呃，抱歉，你说的话与事实有很大不同！”
“啊！我想起来了！你们有一次被追赶着逃出饭店，然后在街上飞车逃离，那就是那时发生的吧？原来是这样，你们也真辛苦呢，不过，总算重逢了，很高兴吧？”情绪激动的凌佩茵，径自进行推论。
“对呀对呀，我也记得有这么回事！”
“嗯、嗯，原来那件事是这样的啊，嗯，解开一个谜了。”
记者们奋笔直书，观众们则不停地点着头，程映小小的说明声音被彻底忽略了。
她没法继续下去了！这根本不是“访谈”！程映鼓足勇气举手，“我可以走了吗？”
“节目还没完呢！”凌佩茵一把拖回她，按回椅子上，朝对讲机下指令：“制作人！导演！节目加时！”
程映两眼一翻！但是在凌佩茵的扶持下，倒表现出了因谈起悲情往事而导致的柔弱模样。
“我们继续，请问，方立炜是何时、何地向你表白爱意？第一次接吻的时间、地点？你们平常去哪里约会？约会时穿什么衣服……”凌佩茵一口气问了三十八个问题，“请一定要告诉我！”
程映倒抽一口气，“这些隐私问题……”
“艺人是没有隐私的！快回答，第一次表白爱意是何时、何时？第一次KISS，第一次突破最后防线……”
程映快要口吐白沫，她不行了，眼神逐渐呆滞，只能无意识地回应凌佩茵的逼供。
于是，一切资讯及事实“真相”皆朝着主持人凌佩茵所推导的方向前进！
随着谈话的进行，一桩一桩“神秘的真相”被揭开，主持人和观众们的情绪越来越激昂，收视率节节攀升，妙妙电视台台长已经惊喜到晕厥。
但是在狂热化直播现场中，竟然还有人维持了冷静的眼神——
“这下子，”秦若珍悠悠地道，“越来越离谱了呢。”
“嘻嘻，反正很有趣嘛！随它去吧。”方承煜毫无责任感地说。
“但不去救她可以吗？她已经到极限了吧？”秦若珍看向台上的程映，带了十二万分的同情。
“该出场的英雄不是我。”方承煜悠哉地说。
“什么？”
“不过他也该来了吧……”方承煜喃喃地自语，就在这时，听到了入口方向突然传来的骚动，他笑开了，“高潮好戏终于要来了。”
“你指什么？”秦若珍疑惑地问，随着他所看的方向望过去，也愣住了，“啊！来了。”
将大束的鲜花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持着手饰盒，背光潇洒地站在入口处的那个人是——方立炜。
看清来人后，众人发出高昂的尖叫！
无数镜头和相机转向那个方向，聚光灯也打向那里——
“啊啊！方立炜！方立炜出现了！”
方立炜一出场，会将所有的视线都夺过去，这就是所谓的明星架式。
太好了，简直是买一送一！赚到了！凌佩茵兴奋地跳起身来，“方立炜！方立炜先生！请你上来，快点到我们镜头前面，不，到程小姐的面前来！”
方立炜朝众人扫视一遍，用放电的眼神和迷人的微笑，让一大片女性尖叫着倒下去之后，才迈着稳健的步子走向前台。
一步、一步地靠近，终于站到了程映面前，“映，我来了。”他以王子的姿态，朝他的公主弯下腰，“让你久等了，对不起。”“立……炜！”程映呆滞的眼瞳一瞬间绽放神采！
啊！啊！这是多么梦幻的情影，他们居然能亲眼目睹这经典的一幕，三生有幸啊！所有的观众们皆怀着崇尚的心，含着眼泪，紧紧凝视他们。
此刻，处于聚焦点的两个人正在用眼神交谈——
“救我！”程映交握着手，双目放射出强烈的求救信号。
“我会救你的，但你得配合我，再忍耐一下。”方立炜用坚定的眼神回应，“配合我！知道吗？”
“哦！大家看见了，方立炜满怀深情地走向程小姐，程小姐含着眼泪，万分感动地迎上去，脸上洋溢着多么幸福的光彩！他们相互凝视……凝视彼此的眼睛，确认对方的真情和感动！”旁白的主持人也是很忙的，还得低头通过对讲机下指令，“特写！快给他们的眼睛特写！配最煽情的音乐！灯光用梦幻色彩的！”
“映。”方立炜朝她伸出手。
“方炜？”他究竟要做什么？程映有几分迟疑地也伸出手。
方立炜温柔地握住她的手，爆炸性的话语轻巧地从他嘴唇里吐出——
“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