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阴暗小屋的门无声无息地被推开了,一个浑身带着不名液体的黑影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靠近了床上熟睡的人。污秽的爪子缓缓伸到那张睡脸。
张东洛被脸上冰冷的湿意惊醒,睁开一看,“哇——有鬼!”惨叫。
“叫什么?”那鬼冷冷地说。
张东洛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打开灯,看到林朗的样子差点没笑趴下,“你怎么这个样子?”
一身湿淋淋外加泥巴护体的林朗阴森恐怖地回答:“别问我这个,我问你要是你很想让一个人生不如死,要怎么做才最毒辣?”
“这个你比较擅长吧……”张东洛小心地回答,这个找死的人不是指他吧。
“不……”林朗摇头,“那些太小儿科了,不够看。”
“……要不我帮你找人做了她。”牺牲别人总比牺牲自己好。
“我从来都是优雅地报复的,兵不血刃是我的原则。”
“那找人强奸她……”
室内空气顿时下降了好几万个百分点,张东洛满头冷汗地看着眼前的煞星,好像他又说错了话。
“你说的那个人是你自己吗?”林朗居然很和蔼地笑了。
“不!忘记这个烂提议吧!”张东洛像徐帽一样抱着棉被拼命摇头,他知道眼前的人为什么会来打扰自己了。
林朗被她气得半死,自尊也伤得半死,但最受伤的是他可能爱上了她却被她嫌弃这个事实,想狠狠地报复她又下不去手,不报复又不甘心,所以只有找他来泄愤。
“我知道最好的报复手段了!”张东洛连忙献策。
“先小小整她下平息下怒火,然后再想办法得到她的芳心,接着在她沉浸在你的怀抱中的时候,再狠狠背叛她,这对一向恨死男人不忠的她一定是个沉痛的打击。”上次苏明小在办公室曾经说过这是小说里经常出现的剧情,他也是听她说得太多才印象深刻的,小明姑娘,死在你自己的手里也算死得其所了吧。
进献奸计的佞臣狗腿地拿了条毛巾给他,希望他消火。
林朗搓着下巴愉快地笑了,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阿洛,我觉得你比大学好像进步了很多,我很满意。作为奖励,我以后不会对你采取单独行动,顶多让你受点波及而已。”说完回自己的屋子里清洗去了。
张东洛张大嘴巴看他老人家离开,心里有个很不妙的想法,什么叫受点波及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集合在餐厅吃早饭。看着林朗若无其事的样子,苏明谐疑自己昨天看到的是错觉。昨天的他最后一脸铁青地从水里游上来,对她很恐怖地笑了一笑,然后温柔地说:“小心自己的身体哦。”说完就旋风般离开,叫她在那站了半天才想起来回去睡觉。
任成飞看起来很憔悴,他恍恍惚惚地甚至没对萧若嘘寒问暖。看着他的样子,苏明婿然觉得他有点可怜巴巴的,勾起她无限的同情心,几乎可以原谅他是她最讨厌的种马型男人。但是再看看依旧平静吃着早饭的萧若,所有的同情心都冷了下来,任成飞现在受的苦根本无法和萧若四年所受的折磨相比。
“你在看什么?”林朗忽然趴了过来问。看她眨也不眨地盯着任成飞,难道她继张东洛以后又看上了任成飞?
“在看绝望的伤心人,他们恐怕是的最后的早餐了。”苏明小伤感地感慨,虽然知道不对,但是她真的好喜欢这种凄凉的感觉,尤其凄凉的主角不是她。
“放心,他们没结束。”林朗咬了口菜饺,淡淡地保证。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听过萧若的内心独白,我有听哦。”苏明小嚣张地趴在他耳边,居然在怀疑小说专家的话。
林朗放下早餐盯着她,“要不要和我打赌?”
“打就打!怕你啊。”
“很好,女人,你再一次藐视了我的尊严。”林朗诡异地笑了。
林爽和张绵绵吃完了早饭看他俩在这里暗潮涌动,兴奋的林爽趴在弟弟旁边问:“有什么活动吗?要不要我帮忙。”
林朗笑着起身,“你站远点就是了。”杀伤力可能会大了点。
张绵绵听后兴奋得快要发抖了,这次是哪个人最倒霉,她好期待啊。
吃过早饭,大家决定听从工作人员的建议去农庄最边远处的一个荷塘看荷花。一路上沿着河岸慢慢地走着,萧若和苏明小在最前面,任成飞和张东洛其次,林朗这次也破天荒地没跟着苏明小,至于那对夫妻则很听话地走在最后面。
忽然,林朗指着岸上的几棵树说:“你们猜那中间的是什么树?”
苏明小跑过去看了看,“是梧桐吗?”她只知道小说里浪漫的梧桐树。
萧若跟着看了过去,然后她笑了,“这是胡桃树,没想到这里会有这种树。”
憔悴的任成飞再次被她的笑容刺激得心脏收缩,他实在做不到遗忘她。
苏明小看着树下微笑着抚树仰望的萧若,以前在她旁边痛苦看着的任成飞,终于感觉自己好像是个很不搭调的电灯泡。于是下意识地远离了他们几步看着俊男美女的凄楚场面,心里正在荡气回肠,却不知林朗悄悄地捡了地上的泥块捏成团,然后喃喃自语:“不知道多年没练,准头怎么样了。”
一边的张东洛他们不明白他想干什么,难道用泥砸任成飞和萧若?没这么幼稚吧。
只见他手里捏好三个泥团,忽然用力丢向了大树,连续三个都丢中了胡桃树旁边的一棵树,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和泥团一起掉了下来。
好奇的张东洛上前就要去看,只听到任成飞惊恐地喊:“快跑,是马蜂!”那从树上掉下的竟然是个篮球大小的马蜂窝!说完冲上去拉起离马蜂最近的萧若没命地掉头就跑。
但是报复心理强烈的马蜂已经包围了他们,任成飞急得没办法,扯掉自己的衬衫包住萧若的头把她压在身下,用身体挡住马蜂群。虽然她还是被蛰到了但是至少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
可是俯下身子去看马蜂窝的张东洛俊脸马上多了两颗核桃。
注意!这个血淋淋的惨案告诉我们,好奇心连九命怪猫都能谋杀掉,更何况是区区凡夫俗子。
皮痛肉痛的凡夫俗子哀嚎着开始逃命,深深后悔明知道兄弟在使坏,为什么还要上前来,应该学习张绵绵和林爽躲得越远越好才对啊。而站得稍微有点远的苏明小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看着任成飞猴急地脱衣服压倒萧若,她还打算上前惩罚色狼,但是又听到张东洛像中了数刀的惨叫声,她迟疑了。
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而后当她终于看到了那片低得诡异的“云”呼啸而来的时候,迟钝的她还是先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那东西的危险性和强大杀伤力,终于惨叫着睁大眼睛转身撒腿就跑,但是已经迟了,本来就肉肉较多的屁屁首先中标。好痛啊!她的眼泪当场就开始狂飙。屁屁中标,跑步的时候牵扯到伤口也更痛也使她越跑越慢,很快她的脖子也被热吻了。
最后还是同为女性的张绵绵不忍心看她哭得那么凄惨,从远处大喊:“快跳到水里。”
对,好主意,马蜂不会游泳的吧,可是等到她扑通跳进水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偶(我)八(不)混(会)泳(游)泳。”一边高呼一边狂喝水补充刚才流失的眼泪和汗水。拜托!她不喜欢这种补充的方式好不好。
等她喝得差不多意识也开始模糊的时候,一只手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带笑的男音温柔地在耳边低语:“水很浅……”
果然,只到她的胸口。可是对不会游泳的人来说,只到脚脖子也可能挂掉小命的。
装作做人工呼吸,一个热唇印上了她的唇,趁机吃豆腐的色狼甚至还嚣张地哼道:“还是亲到你了吧!”
工作人员赶来用烟赶走了马蜂,并且对发生的意外表示无限的歉意,甚至决定此次费用全免,并且赠送贵宾卡给每一个人。
只有大家心里清楚有多么的受之有愧,而那个泯灭良知去玩泥巴砸马蜂窝的男人还一脸严肃地告诉工作人员,什么都没朋友的安全重要,并且要求他们马上去熬制清热解毒的中药来,以防毒气攻心留下后遗症。
萧若被保护得好,只有小腿上被叮了一口,但是任成飞的背后就凄惨得几乎全部肿了起来,张东洛脸成了标准的猪哥脸,最好笑的是他下嘴唇和鼻头的包。苏明小看起来还不错,只有脖子和胳膊有两个包,但是她拒绝坐下。
林爽和张绵绵奇怪地看她宁肯一动不动僵硬地站在那里,也不愿意躺到柔软的床上,他们哪知道她的屁屁上一边一个硕大的包,因为跑动扩散了毒液而且还泡了水,伤口肿大灼热。现在她屁股真是标准的四瓣了。
“好了。”林朗终于交代完了回到伤员区。一脸同情地看着张东洛和苏明小。
任成飞只能穿着内裤痛苦地趴在床上,但是有萧若在一边无微不至地照顾,就算是要全身烂掉他也心甘情愿。
只是这边两人就愉快不起来了,张东洛的脸上的肿包使得他有口难言,而看起来正常的苏明小站得直挺挺的仿佛僵尸归来。
“需要我上药吗?”林朗不带愧疚,还很兴致勃勃地问。
由于是那种敏感位置,苏明小根本没告诉别人她屁股上的秘密,但是看他一脸兴味就明白他知道了。
“你给我滚开,你这个刽子手!”苏明小真想把他的头按到那个马蜂窝上。他还是人类吗?居然还能像什么事也没有地笑出来。
林朗连忙一脸诚恳地解释:“别这样说,我也是为了帮他们两人复合,谁知道你俩会去送死?”所以这不是谋杀是误杀。
苏明小气得快背过气了,“你少给我装无辜,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们?非得用这么激烈的手段来撮合他们吗?!”
林朗受伤地看着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明明是上次你给我推荐的小说这样写的,我只是照做而已。”
“哪有教人去砸马蜂窝的小说!”苏明小发狂地大吼,你可以侮辱我,可以伤害我,请不要置疑我的最爱——小说的权威。
“没有吗?可是那几本小说都是男猪为了救女猪出车祸,女猪才原谅他的。”林朗摇摇手指提出证据。也请小明姑娘你不要侮辱我的诚恳。
“我总不能去制造车祸吧,万一假戏真做,我去坐牢不当紧,要萧小姐守寡才是最不可原谅的。”
苏明小为之语塞。可恶,做了这么发指的事情还有理由!屁股实在疼得不得了,她偷偷问林朗:“不挑出刺的话会怎么样?”
“不挑出刺的话一是会有溃烂的可能,二靠身体自己排解消化马蜂尾刺的话,愈合时间会增加一倍以上。”
“妈呀!快给我挑出来,屁股有两个呢!”苏明小惨叫,她虽然不喜欢自己的屁屁,但是也不要烂掉啊。
转过身来,大家终于看到了她包着屁屁的热裤上的两个突起,好大啊!
挑完了刺,喝了药,本来满怀欣喜游玩的众人现在全变成伤兵残将。
要命的任成飞是开始上吐下泻,林朗还斩钉截铁地说他在发烧,而且是因为过多的肿包引起的。在没有医生的情况下,他的话引起了大家的恐慌,尤其林朗真的自修过中医。
苏明小瞪着满意地看向远远病床的林朗,“你还有没心肝啊,把人家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你还笑,真出了人命我一定出庭证明你是凶手!”
林朗回头看着狼狈地趴在床上的苏明小,笑笑道:“别担心,被马蜂蛰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吃药都没事,更何况我还让任成飞喝了去毒消炎的药。”
“那他为什么还上吐下泻?”骗人啊。
“因为他喝了我的药。”林朗再度残害了同胞后依旧毫无愧意地说。正好被进来的林爽和张绵绵听到。
林爽苦笑,“你真这么恨他三年来抢走的‘最佳情人’称号?那也是因为你不喜欢和那些女人来往才输给他的啊。”
“不,我不恨,但是我不能原谅他拿走称号就算了,还怂恿那票狼女轮番骚扰我。”以艾雅为代表,他被整整骚扰了半年。
张绵绵笑嘻嘻地赞美小叔,“别听你大哥的,小叔你现在真是我的偶像,我简直崇拜死了,真是好久没这么爽了。”早知道当初整任成飞就该拉他一起。
“谢谢大嫂雪亮的眼睛,我去给大家泡茶压惊。”林朗彬彬有礼地下台一鞠躬。
“他这么变态,你们都不惩罚他,这叫包庇!小心被泡猪笼。”苏明小见不得他小人得志。
林爽看了她一眼,叹息道:“你要是知道他以前的事迹,就知道他这样已经很客气了。照顾你们两个女孩子没痛下杀手。”
张东洛苦大仇深地点头,张绵绵也咬牙。
大学中的林朗是一个很好相处的风云人物。永远微笑的俊脸,温和的脾气,对人体贴有礼。但是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造谣他偷试题卖钱,还说林朗进学生会是因为他给老师送礼了。后来当然被证实是诽谤,但是林朗居然不尽前嫌地主动靠近他,给他很多关照,把那人感动得要死,实际呢?
林朗偷了那人的一件衣服撕成碎条,每天用碎条包着石块猛砸学校附近的狗,导致那个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学生每次经过都被狗追着乱跑。
追到学期末终于挂彩住院,眼看考试在望,林朗又雪中送炭地送来笔记和划的重点。结果……那学生被挂了三门,差点留级,笔记当然是错的,重点当然是绝对的非重点。
阴险的男人啊!苏明小呆住。
张绵绵又接着说血泪史。
林朗毕业的时候被分手的女朋友几乎强暴样地夺走了处男之身。林家男人都有个毛病,喝醉了就不醒人世仿佛死尸。那个女生提出分手后想和他复合又不敢开口,结果她伙同其他人灌醉了林朗,然后自己动手使两人发生了关系。
等林朗醒来才发现他的第一次就这样被终结掉,火大得差点没捏死她。结果还是没复合,而林朗从此对女人敬谢不敏。
结果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传到了林爽的耳朵里,他又把它当笑话一样地告诉张绵绵。张绵绵当然也就当笑话一样地告诉自己的公婆。结果等林朗知道自己秘密外泄的时候,天下人都已经知道了。
那时张绵绵和林爽刚结婚,林朗居然不动声色地经常去他们的家,然后偷偷把他们的内衣都挂到仙人球上,当然仙人球是他送的。
仙人球上有些很细小的看不见的刺,附着在内衣上以后刺入皮肤也不会感觉痛,只会觉得红肿发痒,时间久了还会有轻微的溃烂。结果两人都以为是性病,差点离婚。后来林朗以自己研究出独门解药为理由,以每人五万的价格用一支改装的皮炎膏解决了他们的问题。当然也敲诈得他们倾家荡产。
那笔钱后来成了建筑公司的创业基金。等林父追问他钱的来历时,他才当笑话一样说了出来,气得张绵绵和林爽差点和他玩命。以后也就少招惹他了,他那个人平时像暖壶,踩到痛脚就是剧毒。
张绵绵说完总结:“现在你知道了吧,林朗的可怕不在于他瞬间的爆发力,事实上他越是愤怒越会冷静地策划报复行动,这次任成飞能够这么简单地只受到皮肉之痛已经很幸运了。总之你要记住一句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苏明小喃喃:“那我和张东洛算什么?”
“张东洛真的是误伤,至于你……”张绵绵怜悯地看着她,其他两个人也很怜悯地望过来,“你就是下一个被惦记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一个单纯无害的人!”苏明小尖叫。
张绵绵和林爽都不怎么熟悉她,也没办法回答她。
可是说不出话来的张东洛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她无害?她单纯?如果东方不败是一个被葵花宝典毒害的变态人妖,那么她就是一个被小说浸染走火入魔的恐怖妖人。
“因为他对你感兴趣,希望你能好好地对他。”
“他喜欢我就要欺负我啊,他变态!再说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的?小叔虽然个性有点可怕,但是其他方面属于完美型的,而且只要你乖乖顺从他,基本上他会把你当月亮一样供着的。”
林爽反手捞过张东洛的头,让他面对大家,“难道你喜欢这种猪头型的?”好奇怪的品位,他们林家的男人个个优良到极点,还没被嫌过呢。
张东洛挣扎着用眼神控诉:你们这是在往落难帅哥伤口上洒盐!我只是难得运气这么背好不好。
“我当然不喜欢猪头!但是也不该和那种男人有牵扯,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苏明小被屁屁上的痛痒折腾得仰天咆哮。
只见林朗不知什么时候靠在门边,微笑着回答:“你最大的错误不是因为很搞笑地引起了我的注意,也不是在引起我注意的情况下用色情小说挑逗出我对你的色欲,更不是在我还没对你失去兴趣之前去招惹张东洛引起了我对你的占有欲,当然也无关于你三番两次认为我没用而藐视我的尊严,甚至也不是你用很伤人的手段去拒绝我的碰触,真的真的和这些没有关系,只不过是因为你不该和我活在同一个时空。”
爱情有时就是一点加一点再加一点,最后变成很多点的感觉。
“我管你,我是很有个性的!”苏明小拒绝屈服,“而且小说里也说过你这种男人是女人的天敌。被整成可怕,肿块亦难消。为了自由故,我等你出招。”
很好,她是自己找死的,林朗眯着眼轻轻道:“那好吧,小明请务必接受我爱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