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牧野之战
翌日一早，大军整装待发，景帝圣旨随之而至。
楚熙雯骑马在军队前方，遥遥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燕珣，眉梢微冷，带着一抹难以掩没的倔强，阳光折射在白色盔甲上，面容如画，风华万千。
一眼之后，楚熙雯一声令下，大军随即出发，我随行在军队中央，扭过头望了一眼，燕珣负手站在高台上，目光穿过层层士兵落在身着白色盔甲的将领身上。
景帝这一纸圣旨可谓是害人不浅，此次作战，他任命楚熙雯为一军主帅，我为副将，为楚打下手，而燕珣则率兵镇守封狼山军营，以防敌军调虎离山之计。
此战凶多吉少，燕珣曾舍得让楚熙雯领兵作战，看来一定是楚主动向景帝请缨。
不得不说，这楚公主的性子还真是刚烈，燕珣定是在某处伤了她的心，她便采用这种方式来让燕珣担心，果不其然，古往今来得罪什么都不要得罪一个女人，尤其是楚这样智慧与美貌并重的女人。
大军越往牧野进发，我的心突突地跳的越厉害，乌云蔽日，风起云涌，天空似是被谁拿了一块幕布遮住，睁眼间暗了下来，急风夹杂着尘土迎面扑来，几声响雷惊彻天际，暴雨将至。
我加紧驱赶马到楚熙雯身侧，拱手道：“公主，大雨将至，不宜行军。”
楚熙雯抬头望了乌云密布的天空一眼，道：“此处空旷无山，并无避雨之地，我们停在此处也无宜。”
我想了想，道：“大军出发之前，王爷让人带了几顶军帐备着，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楚熙雯的表情从头至尾一直很冷淡，听到“王爷”二字时，眉梢动了动，扭过头，冲身侧的士兵，道：“传令下去，大军停止进发，等雨停再出发。”
我冲她点了点头，返身回去命士兵开始扎帐篷避雨，十几顶帐子将将扎起来，磅礴大雨便从天而至，我骑着马指挥随后的士兵赶紧躲进帐子避雨，大雨一层一层地浇在身上，头上突然被一件衣袍遮住，绍易的声音从淅淅哗哗的雨中传来。
“将军，你先去避一避雨，当心身子。”
雨水顺着绍易的棱角流下，他仅着中衣，外袍罩在我身上，嘴唇冻得发紫。
我搓了搓双臂，问：“后面的士兵怎么样了？”
“帐子不够，且无处避雨，只能在大雨中淋着。”绍易道。
我抿了抿唇，摇头道：“这么多士兵都无处避雨，本将却躲在帐子中，太没义气了，绍易，你去告诉他们，本将同他们一起受着，这点雨算什么，权当集体洗了个澡。”
绍易仍停在原地，紧紧看着我，我冲他挥了挥手，他才慢吞吞地不情不愿地走了。
幸好这雨虽大，但来去也快，我们慌慌忙忙地将帐子扎好，慌慌忙忙地安排人躲进去，还喘过气来，这雨又慌慌忙忙地停了下来。
楚熙雯自帐子中走出，扫我一眼，命大军继续出发，我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衣袍黏在身上，甚是不舒服，我叫来绍易，让他帮我把外袍的水拧干，这么一耽搁，我与他远远落在军队后面，绍易将拧干的衣袍的递给我，视线扫到我，轻轻撇开了头，俊脸微红。
我低头，见自己衣襟不知何时微微敞开了些，锁骨露在了外面，我咳了一声，接过衣袍穿上，冲他笑了笑，匆匆驾马赶上前面的队伍。
一番波折，军队终于行至牧野，老远只见一面暗红的旗帜迎风飘荡，黑压压的军队静候前方，整齐有序，肃杀之气弥漫在两军中央。
楚熙雯令大军停下，对面阵地中，一人一马缓缓而出，走进些，我才看清那人的样子。
那晚寒星冷月，他握紧手里的剑，横在我面前，对我道：“萧黎姝，孤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若再让孤抓住，孤定不轻饶了你。”
他仍是一袭玄色衣袍，像极了醉花阁里踏月而来的讨酒喝的恭良。我这么说也许不对，他本就是恭良，但他也是齐权尧，至少他做齐权尧时候居多。
齐权尧趋马缓缓停在楚熙雯不远处，目光静静落在楚身上，他似是没注意到隐在士兵中间的我，半晌，只听一声轻笑。
“楚国朝阳公主楚熙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楚熙雯也勾起唇角，淡淡回应道：“齐太子过誉了。”
齐权尧又趋马向前了几步，楚熙雯身旁的护卫警惕地将楚熙雯挡在身后，我本欲上前，但定眼瞧去，见那些护卫原是燕珣身边的亲兵，武功反应定都不差，我停在原地，静候观望。
齐权尧顿了片刻，轻笑道：“昭阳公主，此战本为我们齐赵韩三国与燕国之间的纠葛，还望楚国莫要牵涉其中才好。”
“齐太子说笑了，我们楚燕两国本就互为晋好，现齐太子联合韩赵两国欺压燕国，我们楚国岂能置之不理。”
“哦？楚王好意，难道不怕引火烧身吗？”齐权尧自马上居高临下，道：“孤奉劝公主一句，楚国此时抽身还来得及，站错队有的时候可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奈何此时两军中一片寂静，就显得我这声笑显得尤为刺耳，齐权尧果然被吸引了过来，清浅的眸子看见我时渐渐深了些许，他定定地望着我，唇边的笑慢慢收拢。
我被他盯着有些发毛，袍子湿的本就很冷，先下更冷了，我忍不住趋马往绍易身后躲了躲，绍易回头看了我一眼，挺身挡住了齐权尧的视线。
半晌，只听楚熙雯冷声道：“太子好意本宫心领了，我们楚国的事当由我们楚国人自己决定，无须太子多言！”
“真是冥顽不灵”，少顷，只听一声嗤笑传来。
我偏过头从绍易身后看去，楚熙雯身体紧绷，看样子时气的不清。
齐权尧警告似地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一挥衣袖，只见前方阵地一群骑兵鱼贯而出，手里挥舞着弯刀，朝着我们直冲而来。
“保护公主！”
我扭头冲绍易喊道，领了一队人马迎了上去。
“将军！”绍易喊道。
“绍易，保护好楚熙雯，她若是出事了，我们燕国便失去了唯一的盟友，绍易，你听清楚了吗？”
我急声道，来不及看身后的绍易一眼，便驾马冲了出去，随心而来的燕国骑兵与敌兵战在了一起，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风携着浓厚的血腥味刺激着我逐渐麻木的神经，齐兵将领对我穷追不舍，弯刀拐弯抹角地朝我砍来，我退下马，沿着地面一滚，堪堪避过了胸口的刀。
那齐兵见状也跳下马，更加凶狠地朝我头上砍来，扔掉手里的剑，我赤手空拳地朝着他扑了过去，抱住他未拿武器的左手，朝着他的肩头狠狠咬了下去，嘴里霎时弥漫着淡淡地血腥味。
要不被逼到这份上，我还不知自己的牙竟是会这般尖厉！趁着他还没缓过劲来，我摸出怀里的匕首，插在他的脖颈后，猩红的血大股大股涌出，面前的人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我抬袖擦去脸颊上的鲜血，喘了一口气，抬眼望去，不远处绍易正带人护着楚熙雯正在与齐兵交锋，楚熙雯白色盔甲上渐着点点血渍，正冷眼观望着战局状况。
身后传来沉重的马蹄声，在这嘈杂的战场上我却听得格外清晰，我缓缓转过身，马上的人一袭玄衣，右手握剑，剑柄处镶了一方蓝宝石，发出阴郁的暗光。
“萧黎姝，孤上次与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马声嘶鸣中，他与我缓缓道。
我慢慢站直身体，皱眉道：“什么话?”
“看来你是忘了，那孤就再与你说一遍，孤说过，下次若再让孤抓住，孤定不轻饶了你。”
“哦？”我笑了笑，“太子也说是下一次，那这一次本将便不奉陪了。”
我说完，迅速向后退去，跳上身侧的马，像兔子一样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