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初恋难忘
钦差帐内。阿巴泰也没有睡,一个人静静地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似乎在等一个什么人,但他并不着急,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
他派兵进驻刘府,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只是没有借口,义军探子的事,让他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派兵进驻刘府,不光为了探子,也是为了保护一个人。
奉旨进驻龙城,统帅各路人马,清剿叛军九山王,反正自己也不受皇太极待见,如今远离皇城,到乐得个清闲。
在刘金龙的接风宴上,刘金龙把他的家人一一介绍给他阿巴泰认识,起先,他也并未认真听,较为含糊地点头应答。当刘金龙介绍到二夫人时,阿巴泰突然觉得眼前一亮,连忙坐正,仔细打量,此刻二夫人已经道了万福,退到一旁站立,阿巴泰问:“夫人府上哪里?”
二夫人低着头没有说话,刘金龙催促:“钦差大人问你话了,”
二夫人以极小的声音回答:“中原人氏。”
阿巴泰又问了一句:“今年贵庚?”
二夫人犹豫一下,轻轻地答到:“免贵,虚度三十有八了。”
刘金龙看到了阿巴泰表情的变化,有些疑惑,就问钦差:“大人因何问起二夫人的具体情况来?”
阿巴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见到贵夫人,想起我的一位故交,看其相貌酷似,但,我的故交是蒙古人氏,不是中原人氏,应该是我认错人了吧。”
“我大清地大物博,众生芸芸,想必相似之人也随时可见。”刘金龙似乎在宽慰阿巴泰,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阿巴泰却在回想着往事: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阿巴泰还只是个贝勒,并无官衔,有一年,年轻的阿巴泰率军远征蒙古,大胜归来,俘获了蒙古军千余人,并俘获了大汗全家。大汗的女儿琪琪格的姿色无人能敌,阿巴泰一见倾心,有意纳为福晋,无奈琪琪格以死相逼,就是不从,阿巴泰并没有以胜军将军的身份去逼其就范,而是用实实在在的真情去打动她,最后,连她的婢女诺敏也被阿巴泰的真情打动,主动为阿巴泰当起了红娘,劝说格格嫁给阿巴泰,一年后,琪琪格同意嫁给阿巴泰,二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成婚之前,阿巴泰的哥哥代善无意中看到琪琪格,当即被其美貌惊呆了,要娶其为妻。阿巴泰当然不能接受,兄弟之间起了争执,无奈代善母亲的地位在阿巴泰母亲之上,阿巴泰母亲只是个偏房,连妃子都算不上,自然无力与之抗争,只能眼巴巴看着代善强娶琪琪格。
哪知道,倔强的琪琪格在诺敏的帮助下,在大婚之夜居然逃走了。代善发现后,虽然出动了上千人寻找,以期将其捉拿。找了一宿二日,竟无一点踪迹。
对于琪琪格的逃走,阿巴泰的心情非常复杂,可以说有一点点高兴,更多的是担心,琪琪格能逃到哪里去呢?
阿巴泰也秘密地派出军队查找,他准备,如果找着了,就把她秘密地安排到舅舅家。无奈与蒙古的战事又起,阿巴泰又率部征战,琪琪格的事就耽搁下来了。这一耽搁就是二十四年。
二十多年来,阿巴泰对琪琪格一直未忘怀,时时刻刻都挂念着琪琪格的安危。
没有想到,在刘金龙家,阿巴泰看到二夫人的相貌与琪琪格的婢女诺敏却是惊人的相似,故而仔细询问之,当二夫人答是中原人氏时,阿巴泰的心就凉了半截,问及年龄,只是随口问问而已,这三十八岁的年龄,又给阿巴泰的心里燃起一线希望。当年琪琪格逃走时,诺敏的岁数应该是十四,今年是琪琪格逃走第二十四年,诺敏恰巧也是三十八岁,不会又是巧合吧?
阿巴泰回到自己的大营,心里又在琢磨这个事了,一个女人见了陌生的男人,低着头是正常,可是,阿巴泰觉得这个二夫人似乎在有意回避他,莫非是她在说谎?阿巴泰的心里想,如果是说谎,那她就是诺敏,如果是诺敏,就等于有了琪琪格的线索;这个事就不能不顺藤摸瓜,继续追查下去。阿巴泰因此决定夜探刘府,求见二夫人,询问琪琪格的下落。
那一晚,阿巴泰刚刚在二夫人的窗外停下脚步,二夫人便在屋里轻轻地说:“进来吧,我知道你会来。”
阿巴泰大惊:“你知道我会来?”
“外面说话不方便,进来说吧。”
“你要我跳窗户?”阿巴泰有些犹豫,一个钦差居然跳了别人家的窗户,应该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假如让朝廷的群臣知道了,肯定会笑掉大牙的。但是,阿巴泰顾不了这些了,纵身一跃,就进了二夫人的屋内。
进了屋,阿巴泰就迫不急待了:“你真的是诺敏?”
二夫人点点头,应道:“我是,我是诺敏。”
阿巴泰大喜:“那你一定知道琪琪格的下落,她现在在哪?”
二夫人又点点头:“我当然知道。”话语里并无喜悦之感,却透着无限凄凉。
兴奋之中的阿巴泰没有发现二夫人的情绪变化,连忙追问:“快告诉我,她在哪?”
二夫人沉默了,久久没有回答,阿巴泰急了:“你倒是说话呀,如果琪琪格已经嫁人,也是正常的,如果不方便,我也不会去打扰的,只要知道她生活得怎么样就够了。”
二夫人依旧沉默,少许竟有了抽泣之声,阿巴泰更急了:“琪琪格她怎么啦?你说话呀,真是急死人了。”
又沉默了,二夫人艰难地从牙缝里奔出两个字:“死了。”
“死了?”阿巴泰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满怀信心的来,却得到了令人心碎的结局,阿巴泰感到自己整个的人儿都恍惚了,好像有点儿透不过气来了:“怎么会死了呢?”
二夫人喃喃地说:“其实,我也在犹豫,到底高不告诉你真相,我可以说,我们失散了,让你继续心存希望,可是,骗你的话,我说不出口。”
此时,还有一个人就在隔壁,一字一句地听着他们的谈话,这个人就是刘金龙,白天刘金龙看到来钦差的异常表现,断定二夫人和这个钦差之间必有什么瓜葛,估计钦差会来找二夫人,没想到,真的来了,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