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

看着明明很愤怒却依然只能强自压抑的顾惜惜,小王爷凤目微眯,笑得单纯且无辜,“啧啧,赶尽杀绝?这么说可太严重了,本王也就是希望能亲近美人芳泽而已,惜惜姑娘不会不知道吧?”

顾惜惜皮笑肉不笑地继续与他打太极,“小王爷可真会开玩笑啊,哦呵呵呵呵……且不说这越王府中的美女如云,单是我们怀玉楼中便是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环肥燕瘦任君选择,惜惜这蒲柳之资,怎么可能入得了王爷的眼?”

他似笑非笑道:“……可是,本王就是对你感兴趣啊,怎么办?”

当她是新鲜玩具吗?顾惜惜压抑怒气,正色道:“这么说,小王爷是想以怀玉楼逼我就范?”

他微笑颔首,“怎么,你才明白本王的苦心吗?”

“可你凭什么相信我会为了怀玉楼而牺牲我自己?”冷笑一声,“相信王爷也能看出来吧,惜惜原是个多么自私的人,怎么会为了这身外之物委屈了自己?”

“你会的。”

“啊?”如此肯定?她自己都依然在犹豫中呢。

“没有了怀玉楼,没有一呼百应,没有锦衣玉食……惜惜姑娘,如你所说,这么舍不得委屈自己的一个人,你真的可能忍受贫困的生活吗?”

“……”沉吟中。

“……”继续微笑,面带鼓励。

“……好吧,你说得对。”

于是,数日后。

不久前才宣布封禁的怀玉楼,又奇迹般地洗刷了冤情。只是满天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中,后门这一帮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簇拥着她们的主人顾惜惜执手相看泪眼的感人造型,若有人见到了这一场景,只怕会误以为今日是这怀玉楼老鸨的出嫁之日吧。

可怜这厢的顾惜惜——

“我去了啊,我当真去了啊……不过大家放心,我定会用最短的时间让那厮厌烦,然后风风光光地回来的!”

“绿意,紫荷,你们务必要好生经营,尽力把前几天封楼的损失补回来啊!”

“小媚,切记要看紧方芰她们几个新人……”

那一厢却是——

“行了行了,还真当自己是嫁进王府去了啊!只不过是去住几天而已……”

“到底还走不走啊?等下迟到了万一又害那小王爷不高兴,再封了怀玉楼怎么办?”

众人可是丝毫没她这般缠绵情怀。怀玉楼如今可谓是百废待兴,事情多得乱如麻,何来工夫听她废话。一群人七嘴八舌的临别赠言送上之后,不耐地一阵推搡,可怜的顾惜惜便哀怨地被打包推上了王府的马车……

一路哀怨着进了王府,王府的管家果然是好修养,知道她是怀玉楼出身的,却是脸也没抬一下,眉也不皱一下,就这么一直面无表情地将她领至据说是早就安排下的客房,还拨了几个使女与她,同时附上警示:若有需求,尽请开口,但若是随意走动……后果自负。

罢罢,她亦非好奇之人,正好顺水推舟呆在房里,享受珍贵的闲暇时光。

只是原本抱定的速战速决方针却终究未能成功实施,原因是,想是那小王爷故意的,居然一连数天都不曾再露面,所以等到五天后这见首不见尾的神龙终于出现后,若不是还记着正是此人把自己害成这样,她差点就感动到愿与他一笑泯恩仇了……

小王爷倒是相当的从容,顶着她针似的目光,优雅地落座,修长的腿优雅地一架,又是优雅地端起茶盅,优雅地吹了一吹,方笑道:“俗务繁忙,这几天顾不上招呼你,惜惜还住得惯吧?”

“王爷客气了。只是于如此繁忙的公事之中王爷竟能抽空召见,想来定是有什么指教吧?”完全不曾意识到自己的反客为主,顾惜惜只望能早早摸清其可疑企图,快刀斩乱麻,好过这般偏于幼稚的意气之争。

“惜惜果然冰雪聪明呵。”满意地微微一笑,“今晚乔太尉府上摆宴,除了文武百官外,乔夫人还力邀请本王带家眷前往一聚。我本欲推辞,忽然念到惜惜你这几日在我府中定是憋闷得很,借此机会,出去散散心也好,只不知惜惜意下如何?”

惜惜疑惑地偏过头,手指点向自己,“带我?乔太尉的宴席?”

坐在车厢里,气氛实在有些诡异。

虽然他只是微笑地盯着自己看,可为什么心里竟会有发毛的感觉?虽说自认也是清秀佳人一枚,可再怎么貌美如花也禁不起他这样看一路吧?

最主要的是,那笑哪像是登徒子看佳人的?要说也只能说,倒像是某只猫在得意地看着掌下可怜的小老鼠……

“那个……那个乔太尉是几十大寿了吗?”没办法,只好随便挑个话题,企图打破这诡异气氛。

他一脸似笑非笑,“乔太尉应该尚未过不惑之年,说是寿筵,只怕办得嫌早了些吧。”

真是,不是就不是嘛,偏要这么拐弯抹角说一通以突出显示她的无知……

气闷地顺手拉开一边的窗帘看风景,不意却听到轿后喧嚷声起,正好奇,却见那小王爷轻笑道:“来了。”

“咦?”她不解地转头。什么来了,莫非他早知后面会有人追上来?

毫不理会她的疑惑,越王轩只是随口吩咐道:“待在车里吧。”便一弯身,出车去了。

顾惜惜不禁好奇心起,只是知道以自己这马车的规模,要从旁边的车窗中看到车后景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于是只能乖乖地等了片刻,感觉马车向道旁让开了一些距离,心里一动,掀起帘子一看,轿边却是数骑缓缓经过,为首一人正于此时向马车望来。顾惜惜不禁一怔,忙垂下眼,心中却颇为惊疑。

一眼之下,只觉那人脸微长,双眸冷厉似鹰隼一般,虽然漠无表情,却带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最奇怪的事,看上去竟是有些眼熟……

再抬头,那人倒没再注意她了,只是似乎转过头,与身边的一个白衣青年说着些什么。那白衣青年亦是看不真切,只觉得虽是隔着这么些距离,却仍能感觉到那清清冷冷的味道,依稀是个美人吧……

帘子一掀,顾惜惜一抬头,却是越王轩回到了车中,不禁一愣,搞了半天,先前那个目光犀利看着眼熟的,原来不就是像他嘛!不消说,定又是哪位王爷了。

倒是越王轩,这回先笑着道:“没想到竟能遇到三哥了,可真是难得。”

她愣了一愣,“哎,三王爷?那不就是青王蚩咯?”忽然间兴奋起来,双眼冒光。

“你有听过?”他微微勾起了唇角,只是其中的含义不明。

当真难得,他原以为除了去过她怀玉楼的客人,其余朝廷中人是一概入不了她顾鸨母的眼的。顾惜惜意识到他的奚落,却不与他一般见识,犹自兴奋中,“哗,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哪!”

“看上去你倒是很向往哪。”他似笑非笑道。

“当然!匈奴不灭何以家为C男儿志在四方,自当马革裹尸尽心杀敌报国,方不枉了这一生!这些仁人志士在疆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以生命扞卫了我们的和平,难道不值得我们敬佩吗?”

壮烈宣言,赢得他轻笑击掌,不料下一刻,他竟出其不意伸臂将她揽入怀中,低头轻嗅发香,轻笑道:“战士军前半死生,不就为了美人帐下的歌舞吗?来,唱支曲儿听听?”

“哎哎,好了好了,说正事吧。”顾惜惜一脸郁闷。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此番并不比从前,倒像是有些不悦而故意捉弄她的样子……

所幸他并未坚持,只是笑道:“正事?”

“嗯……那个,您为什么没像三王爷那样骑马,而是坐着车来呢?”一脸的郑重其事,以表自己绝非故意扯开话题。

他显然看出了她的小小算盘,但也没拆穿,竟然还微笑着解释道:“本王不过是一向只选择最舒服的方式而已。”淡然一笑,“而三哥,却从小便偏爱最刺激也是最危险的方式。”

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他仿佛沉浸入思索中,半晌,方才抬头对她浅浅一笑,漫不经心道:“你说,这两种方式,究竟会是那种……比较好呢?”

“……”

顾惜惜不禁微微一颤,这两人,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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