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 玲珑之心
“莫非，华大哥并非偶然途径此地，而是故意辗转前来，其目的便是放次方交予我手？那么，他打算在这里盘桓，又是如何考量……想不明白，算了，想必华大哥不会害我。当务之急，还是先去将蔡琰这不听话的丫头给捉回来……”
楚岳笑了笑，没有再想下去，而是吩咐陶伯按照锻筋易体方中的药材去准备。对于楚岳的要求，陶伯也没有迟疑，当即便亲自置办去了。
时至今日，这老管家也明白，虽然婉灵公主依旧是碧落山庄的主人，但实际上，许多时候楚岳的话分量更重，因为即便是婉灵自己，许多时候也不得不听楚岳的。
安排好这些事情，楚岳又对训练的事情做了一些安排，随即便骑马出了山庄。
清风别府，碧水阁。
“坏蛋……居然瞒着人家把别的女人安排在人家房里，还……还……等你来了，非得让你好看……”
“哎呀，大坏蛋怎么还不来接人家，都十多天了，大不了……大不了人家不跟你计较就是了嘛……”
蔡琰独自在房中走来走去，焦躁不安的模样浑然不像个已为人妇的女子，倒是极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要跟谁计较呢？不会是我吧？”没有惊动任何人，楚岳悄悄来到蔡琰房间外，听着里面女子时而羞怒，时而急切的低语，不由得笑着推开了门。
“啊？大坏蛋……楚大哥，你来了？”突然进来的楚岳让蔡琰顿时有些发愣，下意识便开口道，话未说完，又忙捂着嘴羞赧不已。
“大坏蛋？说我呢？这才几天不见，居然就便大坏蛋了？我说琰儿，你不会得到了我的身子，然后又想抛弃我了吧？”楚岳打趣道，径直走到房中坐了下来。
“谁……谁得了你的身子了，明明就是你……你得了人家的身子嘛！居然狠得下心，一连十多天都不来接人家……”蔡琰坐在楚岳怀中低声道，如此羞人的话语她还是很难大胆的说出口。
“这也怪我，我都派人来接好几次了，是你不回去好不好？还好意思说，这些日子没人暖床都快冻得生病了！”面对佳人的谴责，楚岳不禁摇头苦笑。
“哼！你不说琰儿还忘了，堂堂少师大人怎会缺了暖床的女子？”蔡琰顿时坐直了身子，气哼哼的等着楚岳道。
“哎呦，夫人哪里话，夫君像是那样人吗？”楚岳装出一副苦相。
“少来，以前是琰儿没发现，现在算是看清楚了，楚大哥你不是像那样人，你根本就是那样人！”蔡琰无视了楚岳的苦脸，在他胳膊上揪了一把，一副不说清楚誓不罢休的样子。
“该不会琰儿知道些什么了吧？”楚岳心中突突，却故意装傻，“夫人这话怎的让人听不明白？”
“哼，别以为叫几声好听的，琰儿就不追究了，说吧，那个玉玲珑怎么回事？”蔡琰以为抓住了楚岳的尾巴，当即得意洋洋的道。
“玉玲珑？”楚岳皱了皱眉，声音有些低沉，“你都知道了？”
本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但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时，楚岳心中依旧有种说不出的沉重，连带着与蔡琰斗嘴的心思也没了。
“真是大坏蛋，人家还没说什么呢，就摆个臭脸，难道，琰儿还比不得一个青楼女子么？”楚岳突然之间神色的变化，让蔡琰气得掉下泪来。
“琰儿，此事是我对不住你们！虽然这样说很混蛋，但我还是要告诉你，玲珑不是普通的青楼女子，你可以看不起她，那是你的事，但这些诋毁的话，还是不要当着我的面说出来！”楚岳的声音低沉而霸道，那严肃认真的样子，让蔡琰不由为之一震
蔡琰很少看见楚岳现在的样子，在她的印象中，楚岳永远是那个放荡不羁、万事成竹在胸的样子，直到此刻，她才发现，楚岳原来也会有无力的时候，他脸上原来也会出现笑容之外的表情。
看着楚岳皱起的眉头，蔡琰心中醋意顿消，原本的那点小脾气也消失殆尽，轻轻的伏在他的胸口，抬起头，素手抚上楚岳眉梢，“楚大哥，能说说她的事么？”
“你确定要听？”蔡琰突然之间的转变，让楚岳颇感诧异。
“嗯＼少看到楚大哥现在这个样子呢，琰儿很想知道，那玉玲珑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让楚大哥如此！”蔡琰轻语道，话音说不出的柔和软糯，“夫君放心，琰儿不会那么小家子气的！”
“你确定？好吧，那我就说说吧，此事说来话长，记得……”
蔡琰眼中充满安慰的温婉，让楚岳不再刻意隐瞒那段过去的往事，他的记忆回到立冬那天。
不知过了多久，楚岳才终于将故事说完，回过神来，却发现蔡琰伏在他胸口没有丝毫的动静，奇怪之下，他拍了拍蔡琰的屁股，道：“琰儿……琰儿……不会睡着了吧？”
一连叫了几声，蔡琰才终于有反应了，只是那反应却让楚岳有些措手不及，“呜呜……玉玲珑她……她好可怜……楚大哥你……你是大坏蛋……怎么能……能那么狠心……”
止不住的抽泣让楚岳顿时嘴角抽搐，“心怀愧疚的是我，嫁到卫家的是玉玲珑，你又没怎么样，哭那么伤心做什么？”
一边吐槽着，一边轻拍着蔡琰的背，楚岳有些搞不明白，女人为何如此奇怪，之前还因为另外的女人酸得要死要活的，转眼间又为那女人掉起眼泪来。
“大坏蛋，你知道什么？都怪你，不早说，你要早说琰儿也不会生你们的气了！”蔡琰有些哽咽的道，久久不愿抬头。
“呃？好吧，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夫人，不要哭了成不？眼肿了就不漂亮了！”楚岳翻着白眼道，心事说出来，他好过了很多。
“去，琰儿还不知道你，恨不得没事就让人家多哭几次，好满足你的恶趣味！”蔡琰仿佛发泄一般，重重的一拳锤在楚岳胸口，不待楚岳有所反应，便挣脱了楚岳的怀抱。
楚岳疑惑的目光中，蔡琰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个信封，“还不过来，这是玲珑姐姐留给你的，你们男人都是负心汉，若不是琰儿仔细，玲珑姐姐一番苦心就白费了……”
楚岳依言走了过来，拆开信封，读着读着，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楚大哥，不对，夫君，请容许玲珑这样叫你，因为在玲珑心中，那一夜，玲珑已经与楚大哥拜过堂成过亲了哩，虽然当时只有楚大哥与玲珑二人，没有高朋满座，没有烟花爆竹，也没有凤衣霞披，但是，夫妻对拜的那一刻，玲珑只感觉到无尽的幸福……”
“夫君，原谅玲珑的欺瞒，你的打算，玲珑早就知道了，别去想玲珑怎么知道的，也不要责备自己，玲珑能看得出来，夫君心里也是有玲珑的位置的，这样便好，无论夫君要玲珑做什么，玲珑都会愿意……”
“夫君，你知道吗？当你进入玲珑身体的时候，玲珑真的好疼，但是玲珑没有哭，玲珑是笑着的，因为玲珑知道，在那之后，玲珑无论走到哪里，都已经是夫君的人了哩……”
“夫君，原谅玲珑的自私与怯懦，玲珑很想为夫君保住清白，但是玲珑不想死，玲珑害怕死了再也听不到夫君的消息，再也想不起夫君的样子，所以，就荣玲珑这样卑微的活下去好吗？”
“或许某一天，当玲珑觉得自己已经污浊不堪，不配再听到夫君名字的时候，玲珑会悄悄的去另一个世界，静静的等待夫君……”
“夫君，玲珑好遗憾呢！为什么不能早些认识夫君，若是那样，玲珑一定不让夫君去当什么少师，玲珑会将夫君藏到外人见不到的地方，那样夫君便只是玲珑一个人的夫君……只是，玲珑最终还是没能看见，那个玲珑将要冒充的文姬，究竟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夫君，你说，玲珑是不是很像那个文姬呢？其实夫君似乎喜欢她的吧，不知往后的日子里，夫君面对她的时候，会不会想起玲珑！玲珑不想夫君想起时内疚，但玲珑又希望夫君能有那么一丁点的想，真的，只要那么一丁点！夫君，你说玲珑这样，是不是很贪心，很坏？”
……
不知是自己的眼泪蒙住了眼角，还是离人的眼泪淡染了墨迹，看着看着，楚岳已经不知道信中写的内容，他的眼前，只有玉玲珑梨花带雨的笑脸……
“夫君，你还有琰儿，还有婉灵……”蔡琰哽咽着抱住了楚岳，颤抖的身体展示着她此刻的内心，并不比楚岳好受许多。
沉默良久，楚岳长吸了口气，拍了拍蔡琰手背，“放心吧琰儿，我没事呢！对了，除了这封信，她可曾留下什么别的东西？”
“嗯，还有一幅画！”拭去眼角的泪水，蔡琰转身拾起一幅画轴。
楚岳接过画轴展开，画卷与书案上蔡琰那幅未完之作并无二致，唯一的区别，便在于画中女子更像玉玲珑一些，同时，在与蔡琰画卷中相同的空白处，玲珑画卷中站立着一个临风而立的男子，那熟悉的样貌，正是楚岳。
画卷一角，写有一首小诗，诗句上斑驳的泪痕，凸显着与诗文完全相悖的心情。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呢喃着最后的诗句，楚岳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夫君……”许久，蔡琰脸上浮现一丝酡红。
“嗯？”楚岳轻拭眼角。
“当日你与玲珑姐姐，便是在琰儿房中绣塌上么？”蔡琰拉着楚岳走到绣塌前。
楚岳不语，他不明白蔡琰想说什么。
“夫君，幔帐已经拉上，附近下人也已遣散！此刻站在夫君面前的，不是蔡文姬，而是玉玲珑……夫君，好好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