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逍遥居
望着消失在云山中的白影,楚岳怅然的收回目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涌上心头,羡慕那自由的双翼?还是想拥有那神俊的灵禽?他自己也不知道!
飘渺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显然,楚岳自己也知道,他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了。惴惴的看了看幽暗的树林,楚岳终于还是没有走进去,毕竟,有乌蛇偷袭的经历在前,他不得不小心。
沿着空地的边缘,楚岳小心的查看着,试图找出一条下山的路径,可惜,注定他要失望了。放眼望去,脚下尽是茫茫云海,深不见底,仿佛一张张开的巨口,在等待着猎物上门,临渊而立,即便胆大如楚岳,第一次见也有一股轻微的眩晕之感。
从悬崖边退回来,楚岳心中有些迷茫,“难道,我就要这样困在这里了?”烦乱的念头在心底升起,他此刻无比的渴望拥有一双可以飞翔的翅膀。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最不济,这里也算是个理想的埋骨之所,起码死了不用跟人抢地方!”苦恼一阵无果后,楚岳又心安理得的乐起来。
“逍遥居!有点意思!难道是指旁边那个茅草屋?看来这里是有人来过的了!”草屋边,突兀的耸起一根怀抱粗细的石柱,柱体圆润,看不出丝毫的斧凿痕迹,柱面有三个古篆,入石三分,仿佛天然生成,风轻云淡,神韵盎然,即便楚岳自诩书法造诣不浅,亦只能仰而视之,云泥之别,那完全是境界上的差距。
“还是先去屋子里看看吧!希望里面有前人留下的下山方法!”瞅了半天,楚岳终究还是没瞧出个所以然,完完全全的只知道好,却不知道好在何处,说到底,他的书法,只是逼出来的产物,说到境界,那就完全谈不上了,不过他也不以为许,朝着草屋快步走去。
说是草屋,其实不太确切,因为这间屋子,只是顶部用茅草遮盖,用来遮风挡雨而已,墙体的部分,尽是一株株黑黝的圆木,连接得毫无缝隙。
楚岳潜意识的不认为屋子里有人,否则之前蛇鹤大战的时候,应该就出来了,所以他想也不想的推门而入。果然,里面空无一人,倒是很整洁,除了简单的桌案外,并无他物,也许是窗户进来的山风,屋里并没有积尘霉味,丝毫不像没有人住的样子。
“有本事弄这些桌案上来,怎么可能在屋里一根毛都不留下?”东敲敲西撞撞,除了两块火石,楚岳就没有丝毫的收获,哪怕是一根小小的头发丝,可以想象,这里已经多久无人问津了。
“看来是真要老死孤峰了!妈的,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楚岳越想越来气,加上之前一番激烈的战斗,又一直滴水未进,只觉一股饥饿感袭来,于是拿着火石往外走去。
天色将尽,暮色初临,峰顶的气温渐渐降了下来,于阵阵山风中,小腹处暖流阵阵,楚岳并无丝毫的寒意,只是腹中空空的感觉着实让人不爽。
山顶的枯枝败叶不少,收集起来倒也轻松,青烟飘荡,熊熊火光燃起,驱散了身周的微凉与心中的孤寂。由于天色晦暗,楚岳也来不及去寻找其他可以吃的东西,只是就着那条乌蛇弄起来。
明月皎洁,孤云峰顶,熊熊的火堆上,阵阵的肉香飘荡,楚岳仰躺在草地上,双手为枕,脑中一片混乱,初临贵地的惊喜,乌蛇袭击的惊险,到此刻,似乎丝毫不剩。山顶的月盘似乎格外的大,宛如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山风猎猎,篝火熊熊,莫名的,楚岳伸出一只手,抓向眼前的银月,却徒留一腔惆怅。
“山高水远,各自珍重!”
“嘿……哈……”天光破晓,曙光尚未穿破云层,楚岳已然结束了沉睡,虽然身处困境,但同样的,远离了尘嚣与繁华,对于自幼习武的楚岳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既来之,则安之,当身陷孤峰的情况已成定局,短暂的烦乱后,楚岳的心绪平定下来,似乎一夜之间,他成长了许多。
天色刚刚泛白,楚岳就已经醒来,收集了一些露水,又吃了些夜里未吃完的蛇肉,便走到屋前的空地上摆开了架势。好武而不精,便是楚岳的真实写照了,毕竟,他真正向往的,还是传说中那能够飞檐走壁的功夫,而现实中肯定是不存在的,至少,他学不到,一些常见了,虽说都练得有模有样,但总归谈不上精通,只是强健一下身子骨罢了。
如今,他有着大把的时间,大把的精力,却不知如何挥霍,便又将心思转回这些已经学会的功夫上来。有道是,温故而知新,也不知是否是错觉,楚岳总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特别的好,原本不以为然的拳法中,似乎又领悟到许多新的东西,连带着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截然不同,隐隐约约的,他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里内流动,平稳他的呼吸,明亮他的双目,清晰他的思维,这种奇特的状态让他很是高兴,顿时所有的杂念都消失不见,心无旁骛的一遍遍演练起来,拳法掌法腿法,最后拔出腰间的软剑狂舞起来,直到金乌破日,一声鹤鸣传来,他才停下来,遥望着升起的太阳,无喜无悲。
一道白影,迎着楚岳的目光,从天边徐徐而来,修长的身形,红彤的丹爪,正是昨日那羽白鹤。就像是老友相见般,楚岳情不自禁的一声长啸,啸声回荡在群峰间,回音不绝如缕。
仿佛感受到楚岳的兴奋一般,白鹤也连着叫了好几声,铺扇着翅膀更是欢快。
“什么东西?好像是茅草!”白鹤迅速的接近,看着那朱红的利爪下抓着的一捆茅草,楚岳暗自疑惑,来不及多想,白鹤已经来到头顶上方,丹爪放开,那捆茅草就朝着楚岳头顶直直的掉落下来。
也许是没想到,也许是不认为会有危险,总而言之,楚岳并没有躲开,所以,他被茅草砸个正着,“呸呸呸呸!我说鹤兄,这一大清早的,你干嘛弄捆草来砸我?”吐出嘴里的草屑,楚岳纳闷的道,头顶兀自残留着几根茅草在晨曦中颤抖。
正如楚岳所想,白鹤确是能听懂人言,大概是因为砸到了楚岳,它还在兴奋的欢鸣着,闻听楚岳的话,便从空中落了下来,落地后看了楚岳一眼,便面朝着茅屋,在楚岳惊疑的目光中,双翅一阵,卷起一阵狂风。
由于视线被白鹤遮挡,楚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身体在气流的涌动下有些站立不稳,待白鹤衔着一根茅草飞向屋顶,楚岳才发现,就那轻轻的一扇,茅屋顶上的盖头已被掀飞,此刻光秃秃的,只看见木条隔成的一个个空格。
“这……不是吧?居然还会修房子!”望着白鹤比划着将嘴里的那根茅草放好,楚岳惊得合不拢嘴,比较而言,什么乌鸦喝水,猩猩摘香蕉之类的,简直是弱爆了。
不过,随着嘴里茅草的放下,白鹤就不动了,只是望着楚岳,“这几个意思?难道是叫我上?”顿时,楚岳不淡定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又不够用了。
“亏我还在高兴呢!原来您老兄来抓苦力的!唉,只见过人用牛耕田,原来还有鹤用人修房子啊!”白鹤的叫声中,楚岳终于还是明白了过来,尽管不愿,楚岳还是收起软剑,往前走去。
“嘿!咦?我怎么还在原地啊?不是应该在屋顶了吗?看来,功力还不够啊!”走到屋前三米处,楚岳想了想,闭上眼睛,纵身一跃,半响,又睁开眼睛,看了看,好一阵才摇头道。
“这个,鹤兄,你看,我也上不去,你看是不是……”楚岳干笑着抬起头,目视着白鹤那似乎有些不屑的目光,心中暗自得意,“看你拿我怎么办?”
话音未落,楚岳只觉突然黑云压顶,整个头顶瞬间黑了下来,茫然的抬起头,却见一对利爪向他抓来,尖锐的指尖泛着金属的光泽,当即吓得大呼:“鹤兄爪下留情啊,不就是修个屋顶嘛,我修还不成吗……”
楚岳呜呜乱叫,挣扎不已,然而那利爪就如铁铸般,纹丝不动,惊骇中,他的身子跟着飞了起来,前方,是虚空云海。
“我说鹤……鹤兄……咱们玩……玩得差不多……就行了啊……赶……赶紧修房子去……不然……不然一会就天黑了……”若说之前楚岳还在拼命的挣扎,那此刻楚岳是丝毫不敢动弹,生怕白鹤的爪子一松,自己就会掉下万丈深渊,然而,那白鹤却不知是否故意,爪子时松时紧的,让楚岳心惊不已。
“老子再也不玩什么高空自拍,再也不玩蹦极了!”被抓着在云海中兜了一圈,楚岳刺激得不行,一落到屋顶上,便一屁股坐下来,不是不想站,而是腿软了,站不稳。
“我说鹤兄,咱们可不可以别玩那么刺激,你不知道啊,好多出事的都是这样的,自以为多牛多牛,当然,我不是说你啊,鹤兄你是真心牛,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是不……”平复下来,也不管白鹤能听懂多少,楚岳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起来,他想着一定要加强白鹤的安全意识,否则,难免受伤的是自己啊!
在白鹤又一次振翅欲飞中,楚岳彻底的老实下来,开开心心的给屋顶铺起茅草来。一根根,理顺理整齐,一边做着,楚岳心里郁闷不已,“不就挡个雨嘛?要那么讲究啊!也就欺负我威武能屈!”
看似简单的活计,却由于严苛的要求,让楚岳忙了整整一天,而白鹤也极尽的饰演着奴隶主的角色,不给米不给水,还时不时的从睡梦中醒来视察一番,这一天过得,让楚岳原本已经平静的心又起波澜。
“算你狠!”看着丢下来的一捆干草,以及一挂红彤的野果等物,楚岳狠狠的朝着远去的白影比了比中指,极度的刺激与疲惫中,他草草的吃了些,就躺在柔软的干草上睡了过去。
“明天会怎样?”淡淡忧虑从心底升起,瞬间,又被一股期待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