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她的无敌青春、她的灿烂年华,到了他口中竟成了带有严重缺陷、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她宛如被巨石狠狠击中,脆弱的心灵遭受重大打击,以至于一时间无法找出适当的话语来反击。
「看来你也认同了本王的话。」阙竞天见她一脸震惊,更加证实自己所言无误。
「等一下!我并不是认同你说的话,而是你说得太离谱了!我不是嫁不出去,我是还不想嫁!要知道,喜欢我的男人可多了,况且在我来的地方,大部分女孩子二十岁都还未出嫁,我是正常的,一点问题也没有!」江丝绮可不容许他一再误会。
阙竞天一脸狐疑地望着她。平心而论,她相貌姣好,美眸灵灿,肤白胜雪,秀发乌黑亮泽,的确会吸引男人的目光,但正因为她懂得自身的魅力,才会让她败坏德行、出言无状,或许她还以过人美貌利用男人,方才招来被推入沧浪江的下场。
「既然喜欢你的男人多如牛毛,在你被推入沧浪江时,他们怎么不来英雄救美?」想也知道那些男人是看清了她的真面目,才会不愿伸出援手。
「不是他们不愿,而是他们不能。」若跟他解释天使交代的任务,恐怕他会以为她是疯子,所以干脆啥都不提。
「你就尽量自我欺骗吧!」阙竞天懒得再和她争论这显而易见的事实,懒洋洋地对她摆摆手。许是和她有了更多的交谈,觉得她尚有救,才会暂无下令砍掉她脑袋的念头。
江丝绮气得想抱头尖叫。阙竞天固执得只相信自己认定的事,根本不听别人说,为何她会倒霉地来到风国「背过身去。」已泡得通体舒畅的阙竞天沉着声命令。她老是紧盯着他看,会使他产生错觉,以为在他身前的不是个姑娘家,而是色欲熏心的采花大盗。
江丝绮翻翻白眼,认命地背过身去。
阙竞天自浴池起身,拿起挂在屏风上的衣袍穿上。
「记住,本王让你进宫来是要你学会规矩,也是惩罚你的欺君之罪,若你敢在宫中兴风作浪,脑袋瓜随时会不保。」虽然暂时没有杀她的念头,并不表示以后也不会有,阙竞天要她好自为之。
「是,大王。」江丝绮已懒得纠正他,犯了欺君之罪的人是他的好国师,她可是无辜的。
「还有,除了待在你该待的地方,其余宫殿你若敢私闯,本王也会要了你的脑袋。」
「是,大王。」反正说到底,他就是手痒想砍她的脑袋就是,她还能有什么话好说?
「你好自为之。」已穿戴好衣袍的阙竞天冷哼一声,气宇轩昂地自她身边走过。
「恭送大王。」江丝绮以宫女教导她的规矩,对阙竞天低垂着头、屈膝一福,偷偷扮了个鬼脸。
「还不出来,你想留在春泽轩做什么?」阙竞天充满权威的声音冷冷传来。
「是。」江丝绮无比遗憾地看了大浴池一眼,长叹了口气,抬起沉重的步伐尾随着阙竞天离开。看来她是没泡汤的福气了,唉……
隔日,太阳初露脸,好不容易睡下的江丝绮被唤醒,同房的宫女们早已起床梳洗,准备开始干活。江丝绮睡眼惺忪,痛苦万分地起床,贪眠地还想多睡会儿。昨天对她而言是最漫长的一天,历经多次生死存亡关头的她,虽然最后有猛男出浴弥补受创的心灵,可她依然想靠睡眠来抚平自己受到的惊吓,最好是能一觉醒来后,发现全是场恶梦,她和雪葵、甜甜根本就是在家里睡觉。但是,人终究是要面对可怕的现实,她强打起精神,面对新世界、新生活。
匆匆用完早膳后,长宫女美玉交付给她的工作,是要她上午先与两名宫女一块儿洗涤其它宫人的衣衫,下午再去打扫已经荒废的「绛云斋」。据说,她该庆幸阙竞天尚未纳妃,否则她们这群宫女要做的事还得多出好几倍。江丝绮听了,真替风国的女性大大感谢上天仁德,尚未有人受到阙竞天的残害,像他那种脾气差、老是板着脸的人,嫁给他的女人岂有幸福可言?还是别造孽的好唷!对阙竞天很难有好印象的江丝绮借着用力捣衣、擦拭桌椅,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和她被分派在一块儿清洗、打扫的两名小宫女,早已从其它人口中得知江丝绮是如何在沧浪江边被骁王发现,及如何被带回宫中一事,因此她们对她充满戒心,不时以眼角偷瞄她。
「我做的不对吗?」江丝绮满头大汗,拿着抹布问年纪比她小的徐和小蓝。
「没有。」两人有志一同地摇头。
「那是我长得很奇怪吗?」江丝绮再问。
「没有。」她们再次给予相同的答案。
「既然都没有,为何你们两个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偷看我?如果你们有话想对我说,尽管说出来,别闷在心里。」江丝绮索性放下手中的抹布,准备听她们说清楚讲明白。
「没有,我们没有什么话想说。」两人见她放下抹布,误以为她想打人,吓得后退三大步,忙不迭地摇头。
「你们还真是不干脆。算了,等你们决定要跟我说时再说吧!」明明就有满肚子的话,为何不痛痛快快说出来?江丝绮再拿起抹布,擦拭有着繁复雕刻的木椅。
徐和小蓝见她没有动手,松子口气。实在是因为她们听说她是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又有人说她其实是水鬼、是怪物,使得她们一得知被分派到与江丝绮一块儿工作时便吓得半死,深怕她真是众人口中不三不四的女人兼水鬼、怪物,就算她仅是其一,对她们俩而言都是令人生惧的。一来,她们不想被江丝绮同化,成为不三不四的女人;二来,她们也不想被水鬼拉到江中淹死,成替死鬼;三来不想成为怪物腹中珍馐,是以两人才会从头到尾小心翼翼地防着江丝绮。
「你们俩进宫多久了?」江丝绮感受到她们的畏惧,在心中叹了口气,决定扮演善良无害的大姊姊,让她们别再怕她。
「两……两个月。」胆子较大的徐抖着声音回答。
「我……也是。」胆小的小蓝声若蚊蚋。
「我又不会吃人,你们为何这么怕我?」江丝绮扯开笑容。
「喝!」徐与小蓝一听她提到「吃人」两字,马上又吓得往后倒退。她这意思是指她是水鬼?!
「你们怎么脸色变得那么白?活见鬼了是不?」江丝绮不懂她们的恐惧来自何方,关心地上前。
「啊──她果然是鬼!」小蓝吓得放声尖叫。
「鬼啊!」徐想拔腿就跑,结果和慌乱的小蓝撞在一块儿,两人痛得捂着额头与鼻尖,含泪跌坐在地。
「够了!再叫,我就让你们见识我可怕的模样。」江丝绮受不了地低喝,再也不扮演好心善良的大姊姊了。她更受不了的是,她们居然说她是鬼!她哪一点像了?虽然她曾经死过一回,也算当过鬼,但现下她可是活生生的人,说她是鬼实在太没礼貌了。
徐与小蓝听见她的威胁,吓得全身发抖抱在一起,害怕她会露出狰狞的面孔。
「我们没做过坏事,求求你放过我们!」徐抖着声请求。
「既然没做过坏事,又何必这么怕我?」天啊!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欺负弱小的恶霸。
「你是鬼啊!我们自然而然会害怕。」小蓝理所当然地道。
「大王怎么会允许一只鬼进宫?」明知是大逆不道,徐忍不住埋怨起阙竞天错误的决定。
「我不是鬼,我是人,你们张大眼看清楚。而且大王动不动就要砍我的头,又罚我进宫做劳役,你们可有听过这么窝囊的鬼?」如果她真是鬼就好办多了,她绝对会每天出现在阙竞天身边,整得他吃不下、睡不着,哭爹喊娘悔不当初。
「没有。」徐与小蓝有志一同地再次摇头。仔细想想也对,江丝绮如果真是鬼,那她肯定是糟糕至极的小鬼,才会和她们在宫中洗衣打扫,所以……江丝绮是人。一想到她是人,不是鬼,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光是想起我就觉得自己很没用,总而言之,你们不用怕我,我不会对你们怎样的。」想到自己的没用,她就沮丧地垂下双肩,整个人变得有气无力。
本来已松了口气的徐与小蓝,又突然想到江丝绮是众人口中不三不四的女人,顿时面面相觑、垮下脸来。
「我娘对我有很大的期待,希望我在宫里能够恪守本分。」徐觉得前程黯淡无光。
「进宫前,我一直希望出宫后能嫁个好人家,看来是不可能了……」小蓝难过得哭了。
「你们俩又怎么了?」江丝绮不懂她们怎么又苦着脸。
「我不想变成不三不四的女人!」徐指控地看着江丝绮。
「我再也嫁不出去了!」小蓝夸张地嚎啕大哭。
江丝绮总算明白她们在担心什么。宫里人多嘴杂,她们一定听说她爬上岸时的模样,和阙竞天一样,认定她是不三不四的女人。她不仅哑口无言,也觉得荒谬可笑。
「就算我真是不三不四的女人,那也不是病,不会传染,你们不用如丧考妣的好吗?」江丝绮双手插腰,发火怒咆。老是被人说她不三不四,实在很难让她有好心情。
「我爹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和你一块儿做事,一定会变得和你一样……」小蓝觉得自己美好的将来全毁了。
「小蓝,我们好可怜啊!」徐悲从中来,和小蓝抱头痛哭。
江丝绮哑口无言地看着哭得惊天动地的两人。真正该放声大哭的人是她好吗?她才是那个蒙受不白之冤的可怜虫,老天爷若是在此刻为她下场六月大雪也不为过啊!
「算了,你们想哭就尽情地哭,顺便把我的分也哭尽吧!」江丝绮无奈地摆摆手,由着她们,回头继续手边的工作。她咬牙告诉自己,必须忍人所不能忍,许多话就当作不曾听过,否则她很可能等不到六个月后天使来收回她的性命,就先自暴自弃,并且因为再也受不了而自我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