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回去问你妈
男人一夜未回。
次日，林若曦起了个大早，用过早饭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独自出门去了医院。
临走时老管家恭恭敬敬地递给她一个信封和一个盒子，说是“宏少早就交代好的”。
盒子光是看包装就知道里面是手机，而信封里则是一把车钥匙和一张银行卡。钥匙看上去很精致，上面的标示林若曦不认识。银行卡也并不是上次留在她枕边的那张，暗金色的卡身，倒是比那张更显眼豪华些。
林若曦接过东西的瞬间心里闪过一丝矛盾和抗拒。
可沉默了一嗅儿，她还是将手机和银行卡留下了，钥匙则又递了回去。她不会开车，留着也无用。她知道，男人是容不得别人拒绝的，所以不想挑起他的怒火。况且，既然留在了他身边，就总要有些做人情妇的自觉，哪怕只是装装样子呢。
…………
唐宏轩在林母的病情稳定之后，便安排人将其转入了c市一家有名的疗养院。疗养院在四环附近，地点很幽静，交通却很便利。里面绿地回廊、假山人工湖，纯粹的花园式设计。
林母的病房在比较靠后面的4号小楼，那是整座疗养院vip中的vip病房。都是顶级的设备，顶级的康复医师，还有顶级的药物和看护。一般能住得起那里的都是非富即贵，而现在，整幢楼里却只有林母一个患者。
一切都是仰仗了唐宏轩滔天的钱和势。林若曦此时并不知道，这家疗养院，其实也是男人的。是唐宏轩和方文岳两人**参股一起经营的。
司机将她送到疗养院的时候还不到8点。
早晨的风带着潮气，湿湿凉凉的，吹在身上，林若曦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她拍了拍脸颊，加快了脚步。
刚刚拐过回廊的时候，迎面不远处走来了一位女士。将近50的年纪，衣着光鲜，保养得很好，不细看也就40出头的样子。她怀里捧着不少文件之类的东西，高高一大摞，都过了鼻梁，似乎有些挡视线。看上去很吃力，摞晃晃悠悠的，好像随时会掉。
果然，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她不小心脚下一个趔趄，怀里的东西扔了出去，散落了一地。
有黑色的本夹掉落到林若曦脚边，她愣了愣，弯腰捡起，然后开始帮她拾起其余的纸张文件。
女人蹲在地上，抬头冲她一笑，“谢谢啊，太谢谢你了。”说完低下头，手上不停地将地上的纸片划拉到一块儿。
“不客气。”林若曦淡淡的应了一声，浅笑着将手上规整齐的文件递给了她，“顺序可能乱了，您回去自己重新整理一下。”
“不要紧的。东西太沉我没拿住，谢谢你了。”女人笑着从她手中接过，捋顺东西的时候顺便问了一句，“你是这里的护士？”
“不是。”林若曦摇了摇头，“我妈妈在这里住院，我是来看她的。”
女人站起来冲她点点头，忽然有些惊讶地说：“你走错了，住院处在那边，这边过去是医院的档案管。”
林若曦“哦”了一声，“我妈妈病房在档案馆后面的四号小楼。”她的笑容尚在唇畔，然而眼前的女人却忽然神色大变。
她看着林若曦，面上先是惊疑不定，进而变得阴沉冰冷。再然后，锐利的眼神中出现了夹杂着鄙夷的恨意，甚至还带了几分凶狠。
林若曦被她的眼神骇住，讷讷地站在那里，满脸的不知所措。眼前的女人刚刚还好的，为何突然之间就换了个人，那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样像是要吃了她，好像自己同她有何血海深仇似的。可是她在今天之前，都从来不曾见过她啊，根本不可能同她有什么过节，更别说是有仇了。怎么可能？！
正惊疑不定，回廊上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起。紧接着，有熟悉的男声传人耳中，“妈……东西多不多，我过来帮你……”声音戛然而止。
林若曦转头，视线撞进一双澈亮的眸子。
四目相对时，两人皆是惊愕万分。
然后，她便听见他欣喜若狂的声音，“天，若曦！你怎么会在这里！？”
…………
肖母在儿子恳切的劝说下先行离开了，此刻只剩下了肖帅和林若曦两人。
寂静的回廊里，两人久久无言，一时间只有微风划过叶子时发出的沙沙响动声。听上去，竟然有几分萧瑟的感觉。
面对面站着的两人之间只隔了几步距离，然而此时此刻，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肖帅神情晦暗萎靡，眼中……是林若曦看不懂的深沉。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嘴唇开开合合，却终究未吐出一个字。
半晌，他深深地呼吸着，呢喃一般轻轻开口，“若曦……”艰涩嘶哑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舍，莫名的叫她心里一酸。
林若曦板了脸，把头偏到一边，放冷了语气，“你有话快说，我还有事要办。”
肖帅看着她的侧脸，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缓慢而郑重地对她说：“若曦，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林若曦嗤笑了一声，“为你母亲刚才的态度，不必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真的追究什么，更不会和唐宏轩吹什么枕边风。”
她可以漠然以对肖母临离开时脸上的鄙夷和不屑，可是她那一声恶狠狠，带着怨毒的“有其母必有其女”却像是刺一样深深扎进了林若曦心里，那是她终身难以忘怀的。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任何看法，哪怕是冷嘲热讽，恶言相像。但是她绝对不能容别人轻贱重伤她的母亲，任何人都不可以。
所以平生第一次，林若曦爆发了。她学着男人男人嘲弄讥讽的笑容，用那种冰冷蔑视的眼神看着肖帅的母亲，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唐宏轩第一次生气的时候只是给了我难堪，而他第二次生气的时候却毁了我的一切，我不知道他要是因为你或者肖家生气了会做出什么？！”然后，她如愿的看见了肖母的脸色由红变青再变紫，最后是毫无血色的苍白。
真好，原来威胁人的感觉竟然是这么好。难怪所有人都喜欢威胁她，难为她。
可是那又如何，哪怕她现在是条狗也是烙上了‘唐宏轩’烙印的狗。除了男人，谁还能奈何得了她。
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算得了什么，就是拼了命，她也要对侮辱母亲的人给以还击。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肖帅急急解释，话到一半，声音暗涩了下去，“我爸爸升厅长的调令在半路卡住了，被安排了个有权无实的位置，等于是提前退了二线。我妈妈……出国进修的名额也被别人顶了。你知道的，附属医院，谁能有那个机会去外面转悠一圈回来，就是十拿九稳的下一任院长。这一切，应该都是唐宏轩做的……”
“够了！”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厌恶，林若曦厉声打断他，她蹙眉，不耐烦的开口，“那你是什么意思？！来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是想着让我承你以前帮过我的情，去和唐宏轩说高抬贵手放过你们？！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因为我做的这些！他就是真的因为，你也别想着我能帮你什么！”
她哽咽了一声，闭眼，深吸口气，稍稍平静了才继续说：“你爸爸妈妈不过是没了炙手可热的权利和位置，再怎么样也还是衣食无忧，还健康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还可以一家团圆，可我呢！”说着激动地抬起手，指向一旁，“我妈妈现在就躺在那里！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如果不是你父母，她怎么会这样！对不起，呵——，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他们的过错，让我妈妈好起来么！”
“你妈妈怎么了！？”肖帅突然出声，似乎十分意外。
“回去问你父母！”林若曦冷冷的挤出一句话。她浑身发颤，眼中带了少有的狠绝，“肖帅，杀人不过头点地，回去告诉你父母，是他们先把事情做绝的，今天的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