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八神出窍
“小随——小随!小随!”
元筌筌高声叫着,等了片刻,没等到里头传来回音。皇宫的窗棂比自家的墙高了一头,她没法子探头望去,只得可怜兮兮地瞄着一旁肌肤比她还白皙,个头也差不多矮的小萝卜头,窃窃地唤了声:“小寻子……”
“为什么又是我?”
他不高兴地嘟囔着,论年纪幼微比他大,论个头幼微比他高,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刻三个圈总是瞟着他?汝嫣寻一边咕哝一边蹲下身子,“上来吧!”
提起染着粉红碎花的裙角,元筌筌小心翼翼地踩上汝嫣寻的膝盖,两条小腿晃拔的,看得汝嫣寻心惊胆战,他熟练地伸出手来抱住她的腿。元筌筌低头嗔道:“幼微说,女孩子不能给男孩子抱抱。”
又是幼微!
三个圈总是把幼微的话当成圣旨,全然不理会他的意见,要知道她可是他手下的兵,也不看看平素她惹的那些麻烦都是谁在帮她收拾烂摊子。
她把元爷爷的鸟放飞了,是他顶的罪,去林间抓了鸟来赔,至今元爷爷见到他还在吹那两撇喧子。
她在他家的花园里种了不知名的毒草,结果把他家的猫啊狗啊马啊全都放倒了,是他替她领了罪,挨了他爹的板子。
她摔了皇宫里的花瓶,是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粘上,至今仍瞒得天衣无缝。
就连她那只永远只有巴掌大的小狗狸狸丢了,都是他帮着挑着夜灯找回来的。
可为什么至今三个圈总是跟在幼微屁股后面转呢?
就因为那丫头大他们半岁?
只是半岁而已!
汝嫣寻睇了一眼在院门外把风的幼微,斜眼歪嘴吐了一口浊气,“她说的男女之别,那你让她抱你翻墙头啊!”话是这么说,他抱着她的双手可紧着呢!“快点叫小随出来,镇神大典就快开始了。”
一直盯着门外的幼微偏头叮嘱着两个小的:“你们俩轻点声,要是被守卫发现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哦C!”
幼微一发话,元筌筌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紧探头探脑地望向窗棂内的宫殿——找着了!“小随!小随,这边!我……筌筌啊!”
小随紧跑了几步,趁着侍女出去取点心的工夫趴上了窗棂,“你怎么来了?”
“还有小寻子和幼微,我们一起来的。”元筌筌笑吟吟,慢吞吞地说着,丝毫不顾及下面垫背的那个人有多辛苦,还是幼微严肃的表情再度提醒了她,“走吧!我们一起去看镇神大典。”
“门口有守卫,父皇不让我参加镇神大典。”虽然他很想去啦!
底下的汝嫣寻蹲得腿都麻了,不耐烦地嚷嚷着:“翻窗出来不就得了,?嗦什么!”又不是没干过,里头的御临太子随经常跟他们这伙捣蛋鬼翻窗爬墙的,这会子装什么乖。
这边正小儿小女纠缠不清,那边钟声一声催一声,敲得幼微心都乱了。也顾不上把门望风,她拎着过长的裙角飞奔到窗棂下,比钟声还紧的催命符贴上宫殿里的太子随,“快点快点啦!我已经听到宣布镇神仪式即将开始的钟声了。”
摸摸脑门上有些掀的小碎毛,小随舔了舔唇角,“真的要去吗?父皇说镇神仪式是非常严肃的大事,孝子不可以掺和进去,否则便是对八神兽的不敬,御临王朝会因此而遭到天谴的。”
汝嫣寻坏心眼地蛊惑着他:“你是一般孝吗?你可是御临帝唯一的儿子,太子嗳!你是日后御临王朝的统治者,早晚有一天你也会登上祭坛举行镇神仪式,现在去参观参观有什么关系?走啦!走啦!”
跟着这帮小毛头磨磨蹭蹭耽误了这么些时间,幼微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小随,你若不去,我们自己去喽!”
大姐头都走了,小丫头还不赶紧跟上,元筌筌慌慌张张从汝嫣寻的腿上跳下来,追在幼微身后往外跑,“等等我——幼微姐,等等我。”
突然失重的汝嫣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爬起来他想也没想惯性地跟上元筌筌的脚步,“跑那么快干吗?赶得及的。”
“还有我——”
见几个酗伴都跑掉了,小随想也不想,身手利落地翻过窗子,跟着跑了出去。
“这边!这边!从这边去祭坛更近些。”
比起小随这个在皇宫里长大的孩子,汝嫣寻显然对宫里的路线更熟悉些,这得益于他平日里的疯玩。对于他和元筌筌来说,偌大的皇宫一直是他们玩捉迷藏的最佳场所——汝嫣家和元家早就被他们给玩遍了,玩得连两座宅院有多少老鼠洞都翻得一清二楚。
“没错没错,是这边,小寻子认路的能力一流。”
元筌筌的褒奖让一旁的男孩笑咧了嘴角,得意之色尽写脸上。犹豫了片刻,幼微还是牵着小随的手顺着汝嫣寻所指的方向往前探去。
那是一条狭长的走廊,窄小的程度刚好容得上两个孩子并排通行,要是他们再长得大点就只能独自穿越了。这样的建筑很不符合御临皇宫恢弘的气势,六七岁的孩子哪里会想到这些,如同做游戏一般向走廊的深处探去,脚下充满了好奇。
照着汝嫣寻的说法他们进了走廊,中间下了好些台阶,有一段路见不着阳光,廊内放置的烛火一跳一跳的,像几个孩子慌乱的心头在颤动。该继续走下去吗?
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那曲声仿佛能冲进人们的内心,抚平所有的波澜,给你安定的力量。
不自觉的,几个孩子不自觉地就随着那笛声一直向前。一直走一直走,再攀上几十级台阶之后果然见到宏伟的殿阁。
可惜小随四下望了望,很肯定地宣布:“这里不是祭坛。”
呃?
汝嫣寻的得意被他这句话给剥落了,四下里望了望,他挂不住地喃喃自语:“这里不是祭坛吗?”中间摆放着一块巨大的圆形突出物,四周分布三十二根石柱,后面是一排排的屋宇,当真不是祭坛?
“肯定不是。”小随去祭坛祭奠过御临王朝的祖先,四周的布局他依稀记得,肯定不是如此这般。
“那这里是……”
四个小毛孩正疑惑地瞅着周遭,笛声戛然而止,元筌筌忽然瞥见屋宇的深处走来一位着白衫的男子,他的手中握有一支稍短的竹笛。他的个头足有小寻子两个那么高,恐怕比她爹爹还高些,看上去好伟岸哦!
“幼微,你看那边……那边……”
在元筌筌让幼微看向那个男子的同时,白衫先生也注意到了他们。他手握厚重的书卷,见到突然闯进来的孝子,眉头拧了几分,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小乖乖,告诉哥哥,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面前这个顶小的丫头看上去最好骗,白衫先生将提问的目光锁定她身上。
元筌筌果然如他所愿,老实交代:“小寻子说走廊的尽头是祭坛,我们穿过走廊就到这里来了,叔叔。”
最后那个称谓让白衫先生不自在地皱了皱眉,脸上却依旧挂着和善的笑,“这么说你们要去祭坛?可惜走错路了。”
三个孩子的目光直指汝嫣寻,小家伙尴尬地垂下头。略大些的幼微仰头望向白衫先生,“那你能告诉我们从这里怎样到祭坛吗?要最近的路,我们很赶。”
白衫先生放下厚重的书卷,“哥哥告诉你们啊……孝子是不能去祭坛的,知道吗?”
“今天小随的爹爹在祭坛举行镇神仪式,我们只想去看看。”元筌筌细声细气地哀求着,“叔叔,你就告诉我们吧!”
是哥哥,不是叔叔——白衫先生在心中不断地纠正着元筌筌的称呼,耸耸肩头他送上令孩子们失望的回答。
“可惜……我不知道嗳!”多少年了,他从未离开过这里,就算曾经熟悉的路,时隔这么些年也早已忘记了。
“什么?你不知道?”
高一点的小子脸上明显写着不信任,矮一点的小男生瞪大渴望的眼睛继续仰望着他。大姑娘泄气地喊着:“完蛋了!赶不上镇神仪式了。”
小丫头片子瞧了他片刻,小嘴皮吧嗒吐出一句:“叔叔笨死了!”
他……他居然被一个还没有他腿长的小丫头说笨,有点不服气地鼓了鼓嘴,他接道:“不过有个人一定知道怎么去祭坛。”转过身他向屋宇里头唤去,“喂!型尚,丢下读不完的佛经出来一下。”
“我不叫型尚,我有名字的。”
从里间一探头钻出个光头型尚,他头上光秃秃、亮晶晶,惹得元筌筌忍不住想上前摸一把。型尚眼明腿快地向后退了一大步,令她的计划未能得逞,小丫头好生失望。
指指这四个跟型尚差不多个头的孝,白衫先生努了努嘴,“他们来问路的——去祭坛怎么走,你知道吧!”
“今天是镇神仪式,这几个小家伙要去祭坛?”听型尚那口吻好像比他们大多少似的。
白衫先生轻描淡写地解释道:“这孩子的爹恰巧是今天镇神的人。”他指的正是小随。
型尚“哦”了一声,遥手一指,“从这边出去朝着东方走,见到泰武阁的匾朝北去,过了月华楼再朝南一直走,穿过飞云门就见着祭坛了。”
对元筌筌来说,光是用听的就已经好复杂了,她转头望向她的小寻子,见他点了点头,她便放心地向型尚道了谢:“谢谢你给我们指路,我们这就去了——也谢谢你,叔叔。”
“哥哥!是哥哥!”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型尚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多话。
四个孩子赶着去祭坛,匆匆跑掉。临走前汝嫣寻瞄了一眼被白衫先生随意丢在地上的书卷,那是用皮革雕刻成的古本,上面写着高深的法术,他曾打开爹书房的暗格偷瞧过,那里面就有类似的法术,不过是手抄的版本,据说那上面的法术连爹都未曾参透。
要知道,他爹可是御临王朝中专制魔兽的大将。
这白衫大叔……什么人啊?
传说历代的御临帝都以八神兽来掌握天地,这八神兽分别是——
为天地带来光明的龙皇。
赐予万物美丽外表的凤凰。
使天地万物拥有正义感的王虎。
可以将险恶死寂的大地转化成安康乐土的崇牛。
象征着财富的圣巳。
象征睿智的帝狐。
作为生命源泉的天马。
以及象征着仁慈,能使脆弱的生命再度恢复活力的鹿神。
镇神仪式一甲子年举行一次,由御临帝以代代相传的帝王法术召唤出八神兽,再令它们分赴天地八方各居其位,镇守王朝各处,保护百姓不受黑暗势力的侵害。
这世上究竟是否存在八神兽至今无人知晓,只知道遵照祖上的规矩,御临王朝历经四十九个甲子年,虽然不时受到天地间黑暗势力的滋扰,可终得平安无事,百姓安居乐业。
到了这一甲子年,御临帝遵照祖上规矩闭关、静修、沐浴、斋戒,直到今日的镇神大典。
幼微他们照着型尚的提示跑了半个时辰总算远远地瞧见了祭坛,站在祭坛下面的都是王朝的功臣、世家。汝嫣寻发现阿爹正站在御临帝的左手边,三个圈的爷爷在阿爹的旁边,元爷爷的后面碰巧是长骁哥——也就是幼微的哥哥。
人来得真齐!
元筌筌哪顾得上这些,瞪圆了眼紧瞅着雄伟的祭坛,时不时地捣捣身旁的伙伴,“小随,快看快看,你爹上祭坛了嗳!”
“镇神仪式开始了。”幼微紧张地舔了舔唇,听哥哥说镇神仪式是御临王朝中最神圣的仪式,召唤八神兽的帝王术也是最高深的法术,她可得瞧仔细了。
小随平日里见到的父皇大多是将他抱在腿上玩耍嬉笑的模样,这样庄严的父皇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看上去父皇真是好伟大的样子——呸!他的父皇本来就很伟大。
御临帝站在祭坛的正中心,正午时分日当空,他位于太阳的正下方掌心相对,食指向天,在心中默默念着咒语,一滴血从他食指尖冒了出来,借助帝王之血他施展法术。
“我主八神兽,守备御临朝,功垂千万载,代代永相依——八神兽,出!”
顷刻间,天空云海翻腾,依稀有一些模糊不清的东西飞腾入空。小随的瞳孔随着那些东西不断地放大再放大,“我看到了,有龙、凤、老虎,还有牛……那个是马吗?怎么会有翅膀呢?”
元筌筌依着他的视线向上望去,除了几团云什么也没见到。她着急地揪住小随的衣袖,“在哪儿呢?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见?”
“据说只有流淌着御临血脉或是被神兽精魄附身的人才得见到八神兽。”小寻子开始卖弄那些从阿爹书房里偷看来的学问。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元筌筌的问题更多了,“有被神兽附身的人吗?”那到底是人是神还是兽呢?
这回子汝嫣寻可没得卖弄了,这些东西爹爹的书房里好像没说嗳!
“有些法力高深的人可以吸附神兽入其身,成为近乎神的人。”幼微目不转睛地望着祭坛,小声地解释着,“据说法师一族的族长就有这种能力,还有一些控制黑暗势力的术士也妄想用黑魔法诱惑神兽。”
幼微此言一出顿时引来小随和元筌筌无比崇敬的目光,汝嫣寻再度败得很糗——明明就差半岁,可幼微显然比他这个毛小子沉稳多了。
吐了口浊气,汝嫣寻白了一眼幼微的后脑勺,阿爹总爱拿幼微做他的榜样,嫌他不如幼微乖巧、懂事,阿爹怎么不拿他跟三个圈比呢?那样他就能活得简单多了。
孝子们正斗着他们的小心眼,祭坛上御临帝却在与天争夺整个御临王朝。
“东方龙皇、南方天马、西方凤凰、北方崇牛、西南帝狐、西北王虎、东南圣巳、东北鹿神。”御临帝心中默念咒语,食指以外的八指分指四方,大声喝道,“去——”
空中的云团渐渐向八方散去,恰在此刻,晴天一声旱雷响,如天地震裂,太阳被天狗一点点吞噬,原本光亮的天地被黑暗所笼罩。这场景骇到了围绕在祭坛周边的人们,吓到了那几个跑来偷看的孝子,也惊了八神兽。
原本已经分赴八方的神兽突然冲向云霄,再俯冲回地面,逆着御临帝食指的方向飞来,转瞬间震入御临帝的躯体。凡人如何承载八方神兽的力量,御临帝顿时瘫软在地,失去了知觉。
震飞的八神兽继续冲击着祭坛四周的人,有一块雾状的东西撞向了本躲在震天柱后偷看的孩子们。
汝嫣寻想也不想,一手拉着元筌筌,一手拽住他伸手所及的小随,默念阿爹教他的瞬间转移咒,三个小毛头乱糟糟地弹出一丈开外的地方,那雾状的东西还未停下动作,汝嫣寻慌乱地又念了几声瞬间转移咒,在一片尖叫声中三个孩子不停地向后弹跳出去。
长骁的目光跟踪着云雾,正巧发现了本不应该在这个诚出现的妹妹。
“幼微,让开!快点让开!”
一旁的幼微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呆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未察觉另一团云雾正向她扑来。
长骁顾不得许多,口中念念有词,施展法术他飞身去救幼微。云雾顺势将他推倒,待幼微清醒过来,哥哥已趴在她的身上,一道耀眼的光芒自他周身散开来,鲜红的血液不断地从他嘴边流淌而出,那场景幼微永世难忘。
原本庄严的镇神大典此刻已乱成一团,大臣们互相推搡着,都想借着别人躲过如洪水猛兽般的云团。没有人去理会躺在祭坛中心的御临帝,他被天地神抛弃了。
半个时辰之后,天狗吐出了太阳,大地再度亮堂起来,那些云团逐渐消散,远离了御临王朝时代供奉八神兽的祭坛。
在皇宫的某个角落里,白衫先生放下厚重的书卷,对坐在门外发呆的型尚念道:“八神兽回归神器了。”
小随从不曾想过那个高大、英武、伟岸的父皇会虚弱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而这仅剩的一口气也只是撑着要向他交代后事。
父子的离别来得早了些,太过早了些。
“小随……小随,到……到这儿来……”
“父皇……”
那两个字尚未吐出口,孩子已是泪流满面。死黑之气窜跃于父皇脸上,他知道,可怕的事即将发生。为父的手摸上儿子的脸,却怎么也抹不去那些喷涌而出的泪,“父皇很抱歉,以后……以后你恐怕不能跟小寻子他们玩了。”一个肩挑着王朝江山的人是没有工夫玩耍的,即使他还只是一个不到七岁的孩童。
御临帝赫然回想起他的父皇曾说过,他就是因为早早失去了父皇的庇护,小小年纪便为了国事操劳,以至于积劳成疾未得高寿。
如今,他的儿子是否要重复他父亲的命运?
“这个给你。”御临帝从内衫里揪出一块布,那上面遍布符咒,那是御临王朝代代相传的帝王法术,召唤八神和镇八神之术皆在里面,“本来该过几年,等你……咳咳咳……等你把一些基础法术学好后再教你这个的,可惜父皇……咳咳……父皇没机会了。”
大手握着小手,小手揪着系着御临王朝世代命运的黄布,父子俩四只手同时握着流逝的生命,可还是握不住啊!
“听我说,小随,你没有时间哭,你得听好了……”御临帝字字句句恨不能刻在皇儿的心上,“杜若能老成持重,是可以倚赖的重臣。汝嫣家及元家历代为王朝效命,亦可用之。怕只怕这些老臣欺负你这个少年主子,所以你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与之抗衡。另外……咳咳咳……”
话未完,鲜血已自他的嘴角涌出,小随急了,拿起手中的布便想擦去父皇嘴边的血,他忘了那不是寻常的布,是写满帝王术,御临王朝代代视之为宝的神物啊!
御临帝握资儿的手,与他的性命相比,王朝以后的命运更加重要。
“还有更重要的事,父皇未能……未能镇住八神兽,怕只怕日后黑暗势力会兴风作浪,对付它们是法师一族……所长。你可以尽早请……请法师一族的族长入朝为官,好令法师一族为你效命。”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小随的耳朵必须紧贴着父皇的唇才能听得清楚。
“若届时法师一族势力急剧增大,到了……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还有一个人……他是可以召唤黑暗势力的高人,正因为他使用了黑魔法所以被法师一族所不齿,正好……正好为我所用,他是术士,一直生活在皇宫之中的暗天阁,他很会吹笛子,他的笛声可以给人安定的力量,去找他……找他……”
那微弱的声音渐渐自小随的耳旁消失,他再也听不到父皇的声音了。父皇甚至来不及告诉他,若有一天那个可以召唤黑暗势力的术士令他无法掌控,他又该如何呢?
握在手心里的黄布,小随知道那是日后唯一可以帮他的东西了。这里面装着御临王朝代代祖先的勇气与力量,如今它又承载了父皇的魔力。将它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地方,小随脸上的泪渐渐隐去。
自那日起,他再没有工夫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