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

萧骧一坐在速食店里,等待百惠前来,因为费大小姐规定,不可以让他的前妻进入她的领域,所以要见面只能约白天到速食店,其他气氛太好的地方也不合格。

“这么严格,吃醋吗?”他笑着消遣她。

他想着她毫不掩饰的怒气,那一长串的演说可精采了。

“这是原则问题,我不是那种假装度量大、不会计较的女人,或是很放心你不会胡来,因为是我的,我就有宣誓主权的权利,我的男人只不过曾经是她的老公,就像车子过户给我之后,前车主对车子再如何有感情,也别想拿着我的钥匙去开车,这道理,你懂吗?”

“反正就是吃醋。”他乐不可支。

“总比你吃醋时那种危险情人的恐怖模样好吧?哼!”她脸红的发飙。

他举高双手,向她投降。那一次是失控,一点都不可取。

不过她骂归骂,有时心情好,又会撩着裙摆说:“其实小姐与流氓的角色扮演也满好玩的。

“小姐与流氓?”这女人的脑袋运转范围到底有多广?“是大丹狗的那部电影吗?”

“不是,是道道地地的黑社会流氓那一种,就你上次大吃醋时的角色啊!”

听她说这话,一个正常的男人要不喷鼻血很难,厚!他有一个有趣、生动又呛辣的天使。

徐百惠在玻璃窗外看着玻璃窗内的男人侧脸,那熟悉的线条、坚实的下巴、特别修长有力的手指……他真的来了。

因为没有孩子的牵绊,离婚之后,他们没有再见过面,当时她离开得坚决,他眼里的痛、心里的伤,她不看,也不想知道,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受伤的人痊愈了,伤人的人却浮出歉疚,所以她必须见他一面。

萧骧一看着前妻娉婷的走过来,说不激动是骗人的,但是除了情绪激动了点之外,在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原来他不恨她,他真的没有任何的恨意与多余的想法。

“嗨。”徐百惠坐在他的对面。

“嗨。”他微笑的回应,心情平静,曾经有过的伤痕与过去,他都不在意了。“你都没变。”时间非常善待她。

“你变了。”虽然坐下来不过短短几分钟,不过她就是知道,那个忧愁、怨怼、愤世嫉俗的他不见了。

萧骧一想到家里那个天使叫他大叔,不禁嘴角微弯,“老了。”

徐百惠缓缓的摇头,说不出话,半晌,发现转头看着窗外的男人长发上有一个女性颜色的发带,随即领悟一件事,已经有人抚平了他心里的伤口,不然他的眉眼不会隐含着大学时期的飞跃与快乐。

“我……”知道他不会主动多说什么,她淡淡的开口,“你……知道最后我为何离开吗?”

他转回来看着她,“我没有怪你。”他低下眼,“当时的我确实很糟。”

她摇头,“你记得吗?有一次你联展回来,意志消沉,说着另一位画家的作品,还说那位画家有个能干的老婆,替他写了所有的文宣与主题,甚至是作品介绍,你满眼的羡慕,神情无奈……”

萧骧一瞬间明白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没有搭腔,任由静默在两人之间扩散。

徐百惠也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但她要放过自己,就必须把心里的纠结过程陈述出来。

“我懂了,是我的错。”他看着她,“我很感激你当时的陪伴。”

她落下眼泪,“谢谢你。”

接着,他们没有再说话,但确实都释放了彼此。

“我该走了,谢谢你愿意过来。”她诚恳的看着已不属于自己的男人。

“百惠,这……是我想做的一点意思,希望你收下。”萧骧一将手里的信封推向她。

徐百惠当然知道信封里的金额一定非常庞大,但是摇了摇头,“请让我保留最后的一点尊严,谢谢你。”

“谢谢你。”他在座位上弯身示意,再抬起头时,她纤细的身影已经步出速食店。

门外的光线闪亮,时光像是没走,又像是一时走得太快,让他有分不清过去与今日的恍惚,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他慢慢的将咖啡喝完,起身离开,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有多久不曾走在阳光下了?

看看手表,他的那个坏天使应该在附近新设点的超市忙碌,他疯狂的想她,极度想拔腿狂奔到她的身边。

去吧!去找她!去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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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骧一站在超市的落地玻璃窗外,看着忙成一团的女人,她在花堆里就像美丽的精灵,让他忍不住轻敲玻璃窗。

里头的工作人员看他一眼之后,拍了拍费巧的肩膀,“费姊,是你认识的人吗?”

费巧转头,一看见帅得就像男模特儿的男人,立刻扔下手上的东西,飞奔而出,直接跳入他的怀里。

“萧大叔,没想到阳光下的你这么俊帅。”

萧骧一拿这女人没辙,她就是这么容易的让他快乐,紧紧抱住她,几乎要将她揉进心坎里。

一会儿,他放开她,牵着她的手,直接往车子走去。

“我们回家。”

费巧当然知道回家要干嘛,边笑边小声的说:“哎哟,你这样好色情喔!大白天的,回家做什么?我还在工作。”

萧骧一不管,直接将她丢进车里,随即坐进驾驶座。

她噘起嘴巴,“有人开这种破车来载女人去开房间的吗?喂,大叔,我也是很有身价的,好不好?”

有女人可以把开房间这种鬼话说得这样像大婶的吗?他的浪漫细胞全数阵亡。唉,不过他怎么会这么爱她?

捏了捏她的鼻子,他将手机丢给她,“要不要听录音?”

“才三天就忍不住啦?这么快?”费巧笑着调侃。

他启动车子,她也老实不客气的将录音听完,然后什么也没多问,跟着他回家。

一回到卧室,他们立刻脱光对方的衣服,做让人脸红流汗的事。

之后,她对录音内容只发表了一点意见。

“干嘛为了不能帮你就离开?你也不能帮我插花啊!而且,如果你不介意,我也是可以帮你写文宣和作品介绍。”

萧骧一吓得赶紧出声,“不劳你费心,真的,我还想在画坛走下去。”

“萧先生,我看你再求婚一百次吧!”她跳到他的背上,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又笑又闹。

两人刀剑闪闪,互练得很勤快,却是越练剑越甜蜜,真是外人难以看懂的爱情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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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转,费巧虽然说不嫁,但是几乎已经住在萧骧一这边,画室也越来越没有画室的样子。

左边一角被她辟成餐厅,注重早餐的她非要喝一杯他煮的咖啡才愿意出门,连带的,慢慢的改掉了他熬夜的习惯。

右边靠窗的地方多了一张两人沙发,是他作画时,她在一旁看画听音乐看书的专属位子,只是一个又一个的半年都过去了,她越来越觉得他根本不想娶她。

萧骧一则是不禁怀疑,她少的那根筋根本已从她的基因里消失殆尽。

他已经把很多资讯都摆在画室各处了,今天是最后一式,她再没瞧见,他就投降求婚,顺便把存折交到她的手中,反正他输她已经输得够惨了,说他用钱买婚姻,他也认了。

清晨,报纸与咖啡摆在餐桌上,看起来很可口的壮男坐在旁边,费巧顶着鸟巢头坐下。

因为与画家交往,几年下来,她多少也培养了吸收艺文新闻的习惯,喝着咖啡,看着报纸,头条新闻是台湾画家萧一在经济萧条之际,创这次香港佳士得春拍的消息。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脸髭须的男人,扁扁嘴,“喂,这个画家,你认不认识?我看过好多有关他的新闻,和你只有一字之差,可是你看看,四百二十万港币,厚……”她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他不搭腔,继续看报。

她又翻看了几则新闻之后,再次对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男人发问,“喂,四百二十万港币折合台币是多少?扣掉佣金,画家可以拿到多少钱?”

萧骧一想都没想,隔着报纸回答,“一千两百六十万台币。”

“呵呵呵……原来你算过,很羡慕吧?”

没有。

会知道,是因为昨天经纪公司来过电话。

“好啦!你也不用沮丧,我相信你是明日之星,未来可期,而且你的画现在这么不卖,都没让我饿着了,不红也没关系。”她安慰他。

他皱起眉头,意有所指的瞟了她一眼。

“你在心里骂我?”她太了解他了。

多年来,他还是很想将她的嘴巴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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