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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1)

翌日。

当洛子辰夫妇去给洛老夫人请安时,江青鸾已经言笑晏晏的陪在一旁。

见此情形,夫妻俩对视一眼,神色不变的上前请安。

不多时,早膳便摆了上来,几个人囤桌而坐。

洛老夫人慈爱的看了眼身边的外孙女,对孙子道:“辰儿,这些都是青鸾做的,你尝尝味道可合心意。”

洛子辰正欲送入口的筷子立刻停住,他缓缓把筷子放下,抿抿唇,起身道:“祖母,我跟兰儿还是回自己院中用膳吧,就不劳烦表妹费心了。”

锦凤兰才吃了口,就被他强硬的夺下筷子,有些无奈的由他拉着站起。

洛老夫人脸也沉了下来,冷冷的扫过沉默不语的孙媳,再看向孙子,“辰儿,你表妹远来是客,你这是待客之道吗?”

他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既然是客自然尊贵,怎能让客人下厨,咱们洛府自有厨子仆役可用。”

江青鸾脸色一白,攥紧手中的罗帕。

“到底是青鸾的一番心意,咱们不可辜负。”洛老夫人用力将筷子拍在桌上,怒容已现。

“表妹厚意,我只能辜负了,吃下去,我怕消化不良。”洛子辰的话相当不给面子。

江青鸾身子发颤,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锦凤兰揉了揉额际,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相公,表妹一番心意,这情总是要领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是真的不想插手。

“你闭嘴。”洛老夫人突然怒斥,指着她厉声道,“你悔婚在前,又厚颜再嫁,这且不说,你嫁进来已经数月,不曾亲手做过半碗羹,不曾亲手缝过一件裳,难道应该吗?我老归老,还不糊涂,这府里发生的事我一清二楚,上回大夫过府为你诊脉,说你身子损伤过甚,短时间内不宜生育,我这个孙子是洛家独苗,今年二十有二,膝下空悬,难道你想断我洛家香火?”

锦凤兰眉毛一挑,低头整衣袖,不再吭声。

“祖母——”洛子辰脸色很难看,“这不关兰儿的事。”

为了怕祖母起疑或一直给兰儿压力,他才让大夫避重就轻的透露兰儿的状况,结果还是被祖母拿来作文章了。

洛老夫人怒容更盛,“不关她的事?自从娶她进门,你的眼里就只有她,几时能看到别的人和事。”

洛子辰噎了一下,他没料到祖母会吃妻子的醋,“祖母这话就冤枉孙儿了,孙儿对祖母一直很孝顺啊。”

“你若真孝顺我,赶紧纳房妾进门,为洛家开枝散叶。”

洛子辰暗暗握拳,声音低沉了几分,但语气却十分坚定,“祖母,孙儿还年轻,此事不急,等兰儿的身子调养好,您想要多少曾孙,我们就生多少。”

“就她那身子,几时才能调养好?你给我个时间。”洛老夫人有些咄咄逼人。

洛子辰心中一沉。

锦凤兰心头满是苦涩,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她抬头赶在丈夫之前开口,“祖母,其实我——”

“兰儿,”洛子辰截断她的话,“此事有我,你不必插手。”

锦凤兰长叹一声,笑了笑,道:“洛子辰,算了,这事迟早都要讲的。”说完,语音微顿,看着洛老夫人说:“其实,我生不了孩子。”

洛子辰紧紧抓着她的手臂,脸色接连几变,最后沉了一张脸,盯着她不言不语。

洛老夫人一下坐倒在椅中,手指着锦凤兰颤了颤,喘了几口气,才说出话来,“这样的媳妇我们洛家要不起,辰儿,休书,赶紧给她休书。”

锦凤兰轻笑一声,慢慢坐下来,道:“去拿笔墨来。”

下人们面面相觑,看了看气急败坏的老夫人,再看看气定种闲的少夫人和一身冷凝气息的少爷,最后有人慢慢退出去拿笔墨。

等笔墨纸砚被人拿来,洛子辰一脚就把那人踹翻在地,骂道:“不长眼的狗奴才,你没听见本少爷说的话吗?”

洛老夫人用力一拍桌子,桌上的杯盏碗碟都发出颤声,“为人子媳,无所出,当休之,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又不是她愿意的。”

“不管怎样,她不能生育子嗣就不配占着洛府少夫人的位置,不贤不良不淑,这样的女子有什么好留恋的。”

洛老夫人盛怒之下说话便重了。

洛子辰也急了,“祖母摸着良心说,兰儿从回到府里,晨昏定饰曾落下?自尽可能陪在祖母身前尽孝,哪里不贤不良不淑?”

“她——”

洛子辰打断祖母的话,继续道:“至于洗手做羹汤、亲手做衣裳,咱们这样的人家哪需要她去做这些,祖母以此嫌弃兰儿,未免说不过去。”

洛老夫人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没背过气。

锦凤兰见状,扯了下丈夫的袖子,道:“少说两句,别气着老人家。”

“你给我闭嘴,”洛老夫人一肚子气全朝锦凤兰撒去,“所有的事都是因为你,没有你,辰儿温良敦厚,几时会如此顶撞我。”

锦凤兰硬把手自洛子辰手中抽出,朝着洛老夫人恭敬的施了一札,然后弯腰捡起散落在地的笔墨纸砚。

众人看着她走到一边,将东西一纸上书写起来。

一摆好,研开浓墨,挽袖执笔,不疾不徐的,很快一纸字迹娟秀又透着风骨的休书便写好了。

洛子辰气得手指都在打颤。

锦凤兰却直接拉了他过去盖手印,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小擒拿手加点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最后,她从他怀中取出私章,端端正正的盖好,收起休书,冲着他微微一笑,“如此,咱们便两清了,告辞。”

“锦凤兰你敢?”洛子辰怒发冲冠。

她神色不变,“就此别过,山高水运,但愿咱们再不相逢。”说完转身就走。

“锦凤兰,你给我站住。”洛子辰急怒攻心,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辰儿!”

“表哥——”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锦凤兰倏地回头,见状也不禁大惊,忙拍开他被封的穴道。

穴道一解,洛子辰一下将她扑倒在地,趁她惊愕之际,从她袖中搜出那封休书,几下便撕个粉碎。

一时间,厅中众人都怔住了。

半晌,锦凤兰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

洛子辰保持着两人男上女下极端暖妹的姿势,扬扬眉,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迹,哼了一声,“你能做出刚才的事,我现在这样又有何不可?”

锦凤兰觉得头疼,“你起来。”

“不起。”

锦凤兰脸上变色。大庭广众之下,他还真放得开!“你想怎样?”

“你发誓,不会再打休书的主意。”

锦凤兰瞪着他不语。“我不打,难道别人就不打了吗?”

“发誓。”洛子辰抓着她的右手就举了起来。

锦凤兰服角微抽,目光膘向洛老夫人,老人家的神色比她好不到哪去,心下便舒坦了,咬咬牙,道:“不发。”

江青鸾松了口气,洛老夫人却微征拧眉。

洛子辰狠狠地盯着身下的人道:“你想好了?”

锦凤兰心头一颤,惊疑不走的看着他。

他低头在她耳边道:“我不怕纵欲过度,你怕不怕?”

锦凤兰立刻就把什么威武不能屈抛到九霄云外,发誓道:“我,锦凤兰,再不打休书的主意。”

“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洛子辰阴阴的补充。

她心有不甘的补全誓言,最后带了几分怒意道:“满意了,就起来。”

洛子辰却像突然想到什么,慌张的爬起来,又急急的扶起她,上下检视一番,有些懊恼的说:“不要紧吧,地上寒凉,我一时忙急忘了你的身子不好。”

锦凤兰伸手在胸口抚了抚,刚刚他扑上来用力过猛到底还是撞疼了她,低垂的眼掩去神色让人无法窥探她的真实想法。

洛子辰见状面露惊惶之色,“怎么?哪里伤到了?”

她左手摆了下,“没事,我歇一下就好。”

洛子辰赶紧扶她在椅上坐下,又让人倒了杯温水过来,像在伺候祖宗。

洛老夫人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汪青鸾手里的罗帕已经快要绞烂。

锦凤兰虽然察觉到气氛有些紧绷,可她现在实在有些累、有些烦,不想再假装无所谓,假装顺从。

于是她只轻啜了两口水就说:“我回房去了。”

洛子辰转头道:“祖母,我扶兰儿回去。”

锦凤兰跟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洛老夫人和汪青鸾,认真的说:“我想表妹在的这段日子,我就不必每天晨昏定省来侍奉祖母了。”

“辰儿,这就是你口中的好媳妇?”

洛子辰沉默的看着妻子。他所知道的兰儿一直就不是这些日子她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她一直在收敛隐忍,尽量顺从着祖母,努力做一个让老人家满意的孙媳妇。

不过现在她似乎打算不再装了。他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锦凤兰歪歪头,眼中浮现淡淡的笑意,“祖母,无论我怎么做您都是不满意的,那么我索性不委屈自己了。就这样,我先走了。”

洛子辰眨眼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再看看大步而去的妻子,蓦地一笑扬声道:“娘子等等我。”

锦凤兰前脚进屋,洛子辰后脚就跟了进来。

两人默默坐到窗前的榻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锦凤兰伸手搭上他放在榻边小几上的左手腕。

洛子辰目光微闪静观其变。

“还好,没有大碍。”

他忍不住笑,“担心我了?”

锦凤兰放开他的手,垂了眼,没说话。

洛子辰因她的默认而心情大好,用力抓住她的手,脸上的笑来不及全部绽放又慢慢凋落,“兰儿我想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早膳还没吃,先传膳吧。”她并不想对此做出回应。

“既然心里有我,为什么还那么决绝?”他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字清晰的吐出。

锦凤兰沉静的看着他,淡淡道:“我这身子也许一直就这样了,这辈子大概不能怀孕这样也没问题?”

“这些从来就不是问题。”他很严肃的看着她,“重要的是,像这样当众强迫自己相公的事不能再有了。”

锦凤兰挑眉。

“以妻欺夫毕竟不大好看。”说着也不禁微露尴尬,手握成拳在唇边虚掩了。

锦凤兰低头浅笑。

“难道你还想有下次?”

她摆摆手,“我饿了,去让人摆饭。”

见她一副不欲再多言的模样,洛子辰也只好偃旗息鼓,推开门对外面候着的丫环吩咐一声。

很快早膳便摆上桌,两人相对而坐默默用膳。

饭后擦唇净手,又有人端了香茗给他们。

锦凤兰微微掀起杯盖。清新茶香扑鼻而来,她眉头一蹙抬眸看向对面的人道:“你拿错茶了。”

这个时候,拿着茶杯凑近嘴边的洛子辰也察觉到不对劲。那股药香明明就是妻子平日喝的药茶的味道。

“这味道真不怎么样。”将错就错的他对咽下喉的药茶给出评论。

锦凤兰换过他手里的药茶,慢条斯理的啜饮。

洛子辰挥手让服侍的人都退下,然后移坐到她身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道:“兰儿,我今天才发现你懂医术啊。”

锦凤兰眼角余光扫了他一下,继续喝茶。

洛子辰也不在意她的不理睬,兀自感叹道:“我只知道岳父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棋琴书画俱精,没想到他老人家还擅长歧黄之术。难怪太玄门在江湖上盛名经久不衰,即便门人少在江湖走动,也没人敢轻视半分。”

锦凤兰淡道:“久病成医,神医前辈也不是吝啬之人。”事实上,他太大方了。

洛子辰点头,“如此说来,神医倒是豁达之人。”

锦凤兰勾了下唇线。“豁达吗?”她倒不觉得,“那位老前辈不但罗唆且固执得让人头疼。”

喝完药茶,锦凤兰便回内室歇息。

洛子辰则命人到书房取来帐簿,就在外间的榻上处理手上的事务。

妻子需要静养,而他不想让人来打扰她的清静,不管谁来,有他挡着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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