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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联姻亲赵段喜相合(1)

段素徽仰天长笑,背在身后的右手忽然探近了她的身躯。何其欢无法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里汩汩流出的鲜血,看着他的右手。

不知何时,他右手腕间的七子佛珠挪到了左手,取而代之的……是他总爱随身相携的那柄长剑。

拔出他的剑,他郑重告诉她:“我会将王位让给段正明的,然,不是现在。我会立他为储君,堵住朝中的悠悠之口。待时机成熟,我再学一心大师,遁入空门,让他即位。只是,这一天,你看不到了。何其欢,你……再也看不到了。”

他低下身子捡起她脚边那块绣满了映日莲花的帕子,以它细心擦去剑身上的血渍。大理国的君王怎能亲手染血,还是一国之母,一朝王后的鲜血?

他抛开帕,让它掩住她的脸,那双无法再阖上的双眸。

亲自打开那道紧闭的宫门,左手握佛,右手拿剑,他跨越那道门。

段正明就站在门的那头,亲眼看到段素徽提着带血的剑自门内走出——她就躺在石板地上,那块绣满了映日莲花的帕子遮挡了她的双眸,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绯红,如云彩飞过霞光。

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这一次,他终于可以旁若无人,毫不在乎地将她拥在自己怀中。

仰起头,铮铮地望向那个高高在上的段素徽,段正明高喊着:“杀啊!你为什么不把我也一并杀了?”

“杀你?不不不不不!”段素徽笑得猖狂,“你大可安心,孤王不会杀你,甚至不会动你一根毫毛。孤王要将你好好养着,你还得做这大理段氏王朝千秋不朽的帝王呢!既然苍山洱海认定了你帝王之尊,孤王自然要顺天意而为——顺天命者方可久存于世,这个道理,孤王自出世之日起便懂了,比你懂得多了。”

弯腰低身探到他面前,段素徽阴狠着嘴角一字一顿地告诉他:“记住她的话,她不叫你死,你要永永远远地活着,即使是被打入阿鼻地位,为了她,你也给我爬回人间——这是你答应她的,也是孤王要你去做的事。记住了,用心给我记住了。哈哈哈哈哈哈!”

段素徽大笑着离开,独留下段正明拥着何其欢渐渐冰冷的身躯沉寂在即将到来的黎明里。

一个不懂爱的人,却知道如何摧毁至坚的爱情——生死相隔,永不相见,即便黄泉路上也不能同行。

他活着,他会好好地活着。段正明发誓,这一次他会遵照何其欢的意愿,好好地活下去,做这大理的君王。

有时候,活并不比死来得容易。

让段正明生不如死的还远远不止这些,来日,大理第十三代君王上明帝段素徽有旨:“昨夜,杨义贞余党逆贼进宫行刺孤王,永欢王后为保君王安康,以身挡剑,惨遭杀手行凶,重伤不治而亡。封,永欢王后为永贤德姝敬欢王后,赐宗庙灵位,予以厚葬。”

段素徽面泛青紫,唇色藏乌,看得出来永欢王后的突然离世对他打击相当大。跪在殿下听封的顾国君也好不到哪里去,两眼无神,三魂已不见了七魄。

坐在大正殿正上方的王位上,段素徽继续下旨——

“孤王痛失爱妻,万念俱灰,本欲仿一心大师脱离苦海遁入空门。然大理王朝正值多事之秋,孤王欲平定朝野,再遂此心。故,立臣弟——顾国君段氏正明为储君,即日起跟随孤王打理朝政。特令储君段氏正明入宫伴孤王而居,将孤王早年居所永徽斋赐予储君,更名为‘光明殿’。”

这一旨旨一道道,给了段正明无上的荣耀,却也是挣脱不掉的枷锁。

而段素徽给段正明下的最后一道枷锁更是致命——

“孤王膝下无子,近日又痛失王后,储君段氏正明当早立王妃、早得贵子,方显大理段氏江山福祚绵长。孤王欲亲自为储君选妃,满朝文武不论官职大小,凡家中有贤德淑女近可呈上,交由负王爷亲审,大选佳人待做储君妃。”

此旨意一下,满朝轰动。

这储君妃就是未来大理王朝的国母啊!且王上有言,无论官职大小,只要家中的女子够贤淑够美丽便可,一时间大理段氏王朝待嫁女子个个翘首期盼……盼谁啊?

负王爷段负浪啊!

王上不是说了嘛!这储君妃由负王爷先瞧着,选了上好的再送进宫里细细挑来。

这可如了段负浪的意了,回大理这么久,这是他顶爱做的一桩大喜事了。

这个比较丰腴,却略显俗气……这个风骨清高,然到底瘦削了些,非王后之福相……这个不错,眉眼含情,可怎么看都像碧罗烟里出来的姑娘,做一国之母嘛有点欠妥……这个好,添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眼角含情却不露意,好得很好得很,只是,如此佳人给段正明那个不懂风月的小子太浪费了,还是自己留着吧!

段负浪比比这个,又瞧瞧那个,正忙得不亦乐乎,不觉身后站立一人——

“你不是废王段素兴的孙子。”

段负浪平静地合了手中众佳人的画册名录,偏过身来给突然造访的大理君王斟茶倒水,“哦?”

他讪笑,“王上如何得知?”他早已知道段素徽怀疑他的身份,几次三番言谈之间探察他的真实身份,可他很是自信,“我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啊!”

他甚至不掩饰,不辩驳,如此坦然地便承认了——他不是段素兴之孙,不是他们自宋国寻回来的王爷——当真他心中无畏无惧?

段素徽捻着手腕间的七子佛珠,踱着步派起答案:“你没有破绽,任何行迹、品性都同众人所知的段素兴之孙如出一辙,即便我派李原庸仔细探察,也无所出入。”

“那你又怎么探察出我并非段素兴之孙呢?”

他满脸好奇,看在段素徽眼里,恨不能一把撕下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贼脸。想则动,段素徽抛下惊世之雷,看他还如何笑得出来。

“真正的废王段素兴之孙……不,不是孙,而是孙女。”

段负浪的脸上依旧挂着吊儿郎当的笑,仿佛他所揭露的一切与他无关,他根本不在乎,也不关心。

段素徽再添一把柴,再烧一把火,“废王段素兴只得一子,这一子只娶一妻,只留一条血脉。李原庸千方百计查到了当年接生段素兴后裔的稳婆,才知道,原来段素兴孙辈留下的唯一血脉不是子,而是女。”

是女非男,那么站在面前的负王爷自然不可能是段素兴的后人,那——他是谁?

“你来自大宋,对宋国文化了如指掌,想必一直生活在宋国境内,当是宋人。明知道段素兴留下的唯一血脉是女子,冒着可能被揭穿的风险也要弄一个男人打入大理段氏王朝,显然别有所图——男子为王爷,或有可能称王夺宫,女子是断断没了这种可能——包含这样的目的,看样子,你必定是宋国打入大理段氏王朝的暗桩了。”

段负浪但笑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模棱两可的态度较之刚才爽快默认自己并非段素兴之孙的姿态判若两人。

他到底想干什么?

段素徽满腹狐疑,索性明说了吧:“你如此爽快承认并非段素兴之孙,不怕我就此拉你出去斩了吗?”

“你不会。”

不再同他浪费光阴,段负浪取了瓢,开始给瓷罐内的绿萝锦鲤换水。一瓢清水进,半瓢浊水出,不倒尽,不装满,总留有分寸。

行事如人。

“你若真心想杀了我,不会独自一人前来永耀斋,同我说这些话。你大可以在朝堂之上放话,既可彰显一代君王的智慧与魄力,也能震慑其他妄想混淆你视听的图谋之人。你没有,你明明掌握确凿证据,却宁愿选择私下同我说,代表你不想杀我。你要留着我,因我于你,有用,有无尽的用处。

“一则,于宋国,你不想全然翻脸,你尚无能力在国内、朝中内忧不断的状况下再惹上宋国这个外患。所以,即便你知晓我的身份,你也只能装作不知,忍一时方可风平浪静——这个道理,身为父王不疼,母后不爱的二王爷,你比任何人都懂,都烂熟于胸。

“二则,也是最最重要的原因——我同高泰明一并回到大理,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摸不清,也搞不懂,你只能等,静观其变。如今高泰明手握重兵,权倾朝野,加之他身为驸马爷的尊荣。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形容都已欠缺,不客气地说,他大可以同你平起平坐,共分天下。

“若你急于铲平高泰明,大可以借着我为暗桩一事,出手剿灭高泰明。可此时并非你出手的良机,你根本没有把握可以借此消灭高泰明……不!莫说彻底消灭,即便是借此稍稍打压高泰明的势力,你也没有十成的胜算。若做得不妙,反让高泰明借得先机,以此事为借口向你出手。那于你,可就是大大的失算了。聪明的你综观全局,定会选择等待,放着我这颗棋,在你最需要,也最有把握的时候,再出手,这才是聪明人的聪明之为。”

罐中的水已清澈,见锦鲤戏水,环绕绿萝须根打着转儿的扑腾,段负浪面露喜色,偏过头来望着段素徽,撂下一句:“我说的对吗,段素徽?”

他竟能全盘知晓他的心意,他竟敢直呼他的名讳?!

这男人,到底有着怎样的七窍玲珑心,八面无畏胆?

段素徽抚弄着绿萝翠叶,眼观着红鲤锦鱼,话说到这份上,他反倒松了口气,“是啊,都给你猜中了,我反倒猜不透你的心思。不否认,不辩驳,轻易便证实了我的猜测,这可不似一个聪明人的作为啊!”

是指他承认自己是假王爷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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