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
余百福眉心紧蹙,粗声怒问:「你姊姊还没嫁人,你哪来的姊夫?」
「呃……」悦桐快手捂住嘴巴,为时已晚地想起一路上姊姊和姊夫的交代,他真的不是故意要说溜嘴,实在是他太爱一直买东西给他吃的姊夫了。
「悦晨,你给我过来!你可别告诉我,悦桐口中的姊夫就是那个恶贼!」暴跳如雷的余百福下巴不快地扬了扬,指着不远处被众人追着跑的恶贼。
「爹,野风他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坏。」悦晨乖乖来到父亲跟前,忙着为心上人说话。
「他先是偷了四神镜,紧接又把你给偷了,这样还不叫坏?早知道这恶贼不怀好意,当初就不该让他进村!」发现爱女将心给了那不要脸的恶贼,余百福气得跳脚,再次加入追打恶贼行列。
「爹!手下留情哪!」悦晨被父亲的怒火吓了好大一跳,撩起裙摆紧追在后。
「可不是,瞧瞧他把悦桐养成小猪仔一只,也不晓得他心里在盘算些什么,光想就觉得可怕。」族里没加入打人行列的女人们凉凉地说着,她们可不会轻易忘记他对余家村做了什么事。
悦桐搔搔头,不觉得每天吃饱饱有啥不好。
「大家冷静点!有话好说?」野风跑过来又跑过去,若非他们是悦晨的族人,若非他想讨好他们,他早跑得一溜烟不见人影了。
「没什么好说的!」
「我们一点都不想听你说!」
「可恶!这恶贼怎么会跑得这么快?」呼!跑得快喘死了。
「无耻恶贼,还我女儿及四神镜来!」余百福发出怒吼。
「爹,我在这里啊!」爹也真是的,她人好好的在这儿,他是要人家还什么?
一群人咚、咚、咚追过来,又咚、咚、咚追过去,鸡飞狗跳,烟尘满天飞,简直是比过年还要热闹。
「好了!」野风猛地停下疾奔的步伐,转身看着余家村的人们。
村民们因他突然停下来,跟着紧急停下,后头跑得太认真的村民,还不小心撞到前面村民的肩头,传出不少痛呼。
跑得满身大汗的余百福疲累地穿过族人身边,来到野风面前。
悦晨急忙跟上,准备随时维护心上人。
「你这大胆狂妄的恶贼!今日我让你知道我们余氏一族可不是任人欺凌!」余百福双手插腰,恨不得一拳挥过去,只是刚刚跑得太累,得先休息一下才成。
「对!我们要让你来得去不得!」
「哼!怕了吧?」
村民们露出最邪恶、狰狞的面孔恫吓着。
悦晨晶灿明眸滴溜溜转了转,朝对面的野风使了个眼色,要他快点让她爹和族人们息怒,不然他再这样继续被追着打,要跑到什么时候?
野风接收到她的暗示,对她轻颔首。
「等一下!谁准你们俩眉目传情来着?」余百福眼尖发现,气急败坏地怒咆。
「爹!」悦晨害羞地跺了跺脚。
爹也真是的,自己知道就好,何必当着众人的面大剌剌说出来。
「悦晨,爹告诉你,这男人信不得,你仔细瞧瞧这厮恶贼,双眼透着一股邪气,还有那嘴角,老是时不时噙着笑意,这叫笑里藏刀。再来,你瞧他一双腿跑得飞快,咱们一群人追都追不上,他这叫有备而来,更甭提他偷了四神镜,总地来说,他不适合你,你能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明白吗?」余百福竭尽所能将野风批评得一无是处。
「没错!」族人们有志一同,点头如捣蒜。这恶贼是他们这辈子遇过最邪恶的人,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有比他更邪恶的人出现。
「爹,野风他真的没你们想的那样坏,他对我和悦桐很好,我……我喜欢他。」悦晨听父亲痛快批评心上人,再也顾不得羞怯,当着众人的面为他说话,同时表明自己的心意。
余百福及族人们被她大胆的言词给震得瞠目结舌,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是好。
野风趁着众人皆安静无声时,自背上的包袱取出四神镜。
在金阳照射下,四神镜耀耀散发柔和的光芒,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受到吸引,直勾勾紧盯着,就怕它会在下一瞬间消失不见。
「四神镜……」原本气冲牛斗的余百福瞬间怒火全消,眼眶发热,就要哭出来。
「四神镜总算又回到余家村了——」村民们也没了火气,同样快哭了。
「族长,两年多前我把四神镜偷走,是我不对,如今物归原主。」野风亲眼见到余氏族人们对四神镜的依赖与渴望,对于自己的行为感到很惭愧。
「你真的要把四神镜还给我们?」余百福不敢置信地看着野风,暗忖他是否正在作梦,又或者他其实是骗他们?
「是真的。」野风将四神镜交到余百福手中,让他确认。
余百福双手微颤,小心翼翼地接过四神镜仔细察看。
族人们不论男女纷纷围上来,激动地看着失而复得的四神镜。
不负使命的悦晨走到野风身边,很自然地与他十指交扣,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看着父亲与族人们的激切与感动。
余百福首先翻转到背面,看着以东、南、西、北依序排列,雕饰得栩栩如生的四大神兽,及一旁象征多子多孙、香火不断的葡萄与叶片,轻抚低喃:「青龙、朱雀、白虎、玄武……」
「真的是我们的四神镜。」
「四神镜回来了!」
余氏族人们亲眼确认过真伪后,脸上充满喜悦,开心得大声欢呼。
「小子,你把四神镜拿回来还给我们,算你良知尚未泯灭。」激动过后,余百福双手紧紧捧着四神镜,不再痛骂他是恶贼。
野风直视余百福的双眼,真诚地道歉。「族长,我知道错了。」
「嗯。」余百福微微颔首,目光紧盯着女儿和他紧扣的十指,又觉得挺碍眼,准备再次发难。
「族长,我知道我不是个好人,可是,我是真心真意爱着悦晨,请你准许我与悦晨共结连理。」野风发自内心,请求余百福的认同。
「爹,我曾经和你一样,很讨厌他,觉得他非常可恶,可是与他相处的这段时间,我清楚看见他对我的好,很难不爱他,请爹成全我们。」交扣的双手、源源不绝的热力,让她坦然无畏地表达真心。
「我不会把我的女儿嫁给一个贼。」余百福坦白直言。
「我愿意为了悦晨不再当贼。」他自始至终要的就是一个温暖的家,还有一个深爱着他、他也深爱的女人,而悦晨是这世间再多的钱财也无法换得的珍宝,他想要捧在手掌上珍惜。
闻言,悦晨惊讶得倒抽了口气,眼眶泛红,无法置信,抖颤着唇瓣。「你从来都没说,我以为……以为你很喜欢当飞贼,就算咱们俩成了亲,你依然不改志向。」
她甚至想过从今以后要好好再练练腿力,以免两人逃跑时,自己会拖累他,没想到他竟然愿意为了她放弃当贼。
老天爷!她要哭了!
「傻瓜,当贼老是要不停地跑,我已经二十五了,不想再永无止尽的跑下去,我只想守在你身边。」不可否认,这段期间他的内心有过挣扎,可是爱她愈深,就愈无法忍受她会因自己受到伤害,陷入险境。
他要她安然无恙,快乐且幸福的过日子,是以毅然决然下了决定,金盆洗手。
「我好高兴!」悦晨快乐地投入他的怀中,激动不已,喜悦的泪水潸然落下。
「既然开心,就不要哭。」野风搂着她的腰,不舍地吻去她的泪水。
悦晨哭红了鼻子,哽咽着声音。「我忍不住……真的是太开心了。」
野风嘴角含笑,以鼻尖努了努她红咚咚的鼻尖,爱怜道:「你这个小傻瓜。」
「我爱你,真的好爱你!」她情难自禁,不断倾诉绵绵不绝的爱意。
她的心被他的付出温暖烘托,一再感谢老天爷让她遇到他且爱上他,她真的好幸福、好幸福。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我的小傻瓜。」一句句我爱你,如同最缤纷灿烂的花朵自眼前绽放,光彩无限。
族人们听见这对有情人不停说着我爱你,嘴角含笑,却又觉得害羞地摸摸鼻子,双眼同样满怀爱意地看着身边最重要的人。
「咳!我还没同意你们呢!」余百福见着他们俩旁若无人的亲密举止,用力咳了声,不悦地打断。
「爹!」悦晨心下着急,却不晓得该如何说服固执的父亲接受野风。
「族长,我晓得你一时间绝对无法接受我,但是我会让你看见我的决心。」不管要花多久时间,才能让余百福点头同意他们的婚事,他都耗定了。
「是吗?」余百福狐疑地挑了挑眉。
「是。」野风坚定地颔首。
「那我拭目以待。」表面上,余百福仍坚守立场,可心底却是悄然一叹。女大不中留,光瞧他们俩紧紧相依、互诉爱语的情景,就晓得他是无法反对太久。
不过这小子曾经偷走四神镜,他不会轻易答应将女儿交出去,说什么也要好好刁难才行。
「阿光,在我尚未同意你和悦晨成亲之前,你最好看紧你的手脚,若被我发现你对悦晨毛手毛脚,我就打断你的手脚。」余百福捧着四神镜往村里走,撂狠话。
「是,族长,我的本名叫翟野风,你以后叫我野风就行了。」为了给余百福面子,野风不再拥着悦晨,调皮地对她眨眨眼,跟在余百福身后。
「哼!连名字都骗人,你这小子该不会连外表都骗人吧?」余百福不满地重重哼了声。
「呃……」野风尴尬地笑了笑。
「为什么不说话?难道真被我说中了?!」余百福蓦地停下脚步,瞪他。
「原先我是想以真面目来见族长,可是怕你会认不出我,所以才又以阿光的模样前来,我马上就恢复真面目。」他火速地拉下人皮面具,嘻皮笑脸地解释。
余百福不悦地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他就知道这小子信不得!
「族长,不知你要将四神镜拿去哪里?」野风无视余百福的不悦,亦步亦趋紧紧跟随。
「你知道这么多做什么?难不成还想再偷一回?」问得这么清楚,其中必定有鬼!
「当然不是,我是怕你会累,所以想帮你拿。」他有那么坏吗?野风狐疑地摸摸自认端正的相貌。
「不必了,这一回我肯定要把它藏在最安全的地方,以免宵小觑觎。」余百福粗声拒绝。
「族长,你晓得我的本业是梁上君子,关于寻找最安全的地方,防范宵小觑觎这点,问我就对了,我保证绝对帮你找到固若金汤的藏放之处。」他拍胸膛保证。
「问你?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最要防的人就是你!」余百福大吼。
在地上啄食,误以为已恢复平静的母鸡与小鸡们,因余百福这声大吼,又吓得四处窜逃,咯咯直叫。
野风无视余百福高涨的怒火,继续夹缠不休。
「岳父,都说我已经金盆洗手,你就不必再防我了。」他努力地缠、缠、缠,不忘回头对不远处那个教他深爱的小女人眨眨眼。
「谁是你岳父?离我远一点!」余百福又是一吼,喉咙都要哑了。
悦晨逸出一长串银铃似的笑声,看着前头那两个深爱的男人,再牵起另一个深爱的小男人的手,低头道:「悦桐,咱们要回家喽!」
「回家喽!」悦桐开心地大声呼喝。
离家两年多,姊弟俩手牵着手,相视一笑,脚步轻快,走入村内那条回家的路。
「好!大伙儿都回家准备,今晚要大肆庆祝一番。」
余氏族人们纷纷踩着愉悦的步伐,回家准备拿手好菜与好酒。
四神镜回归本位。
庆典即将热热闹闹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