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

挣脱开圣怀璧的手,她哑声道。“我要回去休息。”

他拦在她面前,“先别急看回去,那客栈现在是黑羽定海的必经之路,你若回去会和他撞到一起,不如先留在玉阳王宫中等待结果二玉阳王答应过我,会给我们圣朝人一个隐秘安全的地方让我们藏身,等事情结束后,再寸削肖送我们离境。”

她失神地望着他,苦笑道。“好,你都算计清楚了……殿下真的是算无遗策,令狐问君自愧不如。”

她这神情,这语气,圣怀璧是如此的熟悉,他知道她必然在心中又怨恨自己轻易憔牲别人的性命,但是在他看来,这本是无可厚非的必然之路,而她心底那一丝小小的妇人之仁,其实是多么可笑的无谓怜悯。

“问君,我们别无选择。”他直视着她的眼,一字一顿。“你试过去说服黑羽定海了,但是没有成功,你早就应该知道,既然你选择站在皇权之畔,就注定要有所取舍和牺牲。起码,我保住了大部分玉阳人的命。”

“他们若知道了你为他们所做的一切,应该会对你感恩戴德的。”她反身奔回玉阳王宫。

正殿之内,玉阳王凝眉沉思,似在等待属下的报告,她的去而复返让他很是诧异。“姑娘没有跟随黑羽将军一同走吗?”

她走上几步,忽然长揖行礼,木然说道。“刚才是我欺瞒了陛下,君子晨并非我的真名。在下令狐问君,拜见玉阳王!”

令狐问君留在了玉阳王宫,宫外的那踌战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算结束。

据报,黑羽士兵撤回停在港口的战船上后,连夜起锚,驶离了玉阳,正朝着黑羽国返航,玉阳之危暂时解除。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玉阳王长出一口气,欣喜地对令狐问君说。“这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啊!没想到会将令狐丞相和四殿下送到我玉阳来,又将我的明儿送了回来。玉阳欠了圣朝太大的人情,无以为报。”

她淡淡地问。“陛下统计过昨夜之战玉阳折损了多少士兵和百姓吗?”

玉阳王对于她的问题不以为意,“大难得解,总是要有所付出的。”

他的话竟与圣怀璧如出一辙!她这才明白为何圣怀璧的计策可以在玉阳王这里执行得如此彻底,原来身为皇室中人,心思都是一样的,只要保住疆土,保资权,其他任何人的性命都可以被牺牲。

那天路过玉阳王宫的御花园,无意中看到华妃正拉着小谢在御花园里聊天。

小谢现在已经正式改回他的本名--玉颂明,但是在自己十几年没有见过面的亲生母亲面前,显然他还有许多的不适应,连嘴角的笑容都明显有些僵硬。

看到她的时候,现在的玉阳国王子玉颂明起身叫唤,“丞相大人。”

令狐问君笑道。“我现在也要尊称你一声殿下了,殿下不必和我这样客气。”

玉颂明的脸上微微泛红,轻声对华妃说了句什么,快步走过来,问道。“丞相哪天要回国?”

“还得和玉阳王谈一些事情,我刚刚派人给圣皇送了信,说要晚几天回去。”她此次来玉阳的目的其实和黑羽定海是一样的,最重要的是要与玉阳再度确立结盟关系,黑羽如此强大,不会甘心这一次两次的小失败,下次卷土重来必然是排山倒海般的气势,而玉阳也好,圣朝也罢,甚至是金城,都必须及早防范,三国结盟是最好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

她看着玉颂明,“现在有你在玉阳,四殿下就可以放心一些了。”

他沉默片刻,悄声说。“其实我是想和丞相及殿下一起回圣朝去的。”

“为何?”令狐问君诧异地看着他。“在圣朝,你只是四殿下的一名手下,挂名在雀灵苑,见了人都得行礼问安,可在这里,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子,倘若太子真的不幸病故,你就是玉阳唯一的王位继承人了,难道你不想称王吗?”

玉颂明仰天长叹,“做一个王者,要背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清心寡欲,习惯了听从发号施令行事,我不确信我有这个能力可以扛起一国百姓安危这样的重责大任。

“我对玉阳没有一点印象,无论是玉阳王还是我的母妃,如今的一切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场梦,甚至不知道这梦是美梦,还是恶梦。我这个人胸无大志,不喜欢改变,甚至……有点畏俱。”

令狐问君宽慰地对他笑笑,“你多虑了,要做好一个王者其实也不难,只要手下有一批肯为你誓死效忠的忠臣良将,而你只要学会说“上朝、退朝”四个字就可以了。”

她的一句玩笑,将玉颂明的嘴角微微向上扯动了几分,正要说什么时,忽然看到从另一头走过来的圣怀璧,他低声对她说。“丞相不要生四殿下的气,他肩负了圣朝的未来,一举一动都要为大局着想。若说残忍,这世上哪个开国皇帝不是冷血无情、残忍狠辣才可以开疆辟土,自创局面?

“如今殿下心中还有一丝温暖和柔情,便是系在丞相身上,倘若您不希望他变得更冷酷血腥,便留在他身边全力帮他吧,他会认真听取您的意见的,要知道在以前,他连圣皇的话都不会全听的。”

令狐问君苦笑道。“是吗?不知道是不是你高看我了,我不觉得他会听我的。”

“他听的,否则您以为黑羽定海昨夜会有全身而退的机会吗?”

玉颂明的话,骤然在她心中点起一族叙苗,旺旺地烧灼着。

当圣怀璧走到他们面前时,察觉到两人的神情古怪,笑着问。“你们两个偷偷说什么悄俏话呢,怎么我一来,两个人都不说了?”

玉颂明习惯性地躬身回答,“殿下,属下在和丞相讨论回国之事。”

圣怀璧忙扶住他的肩膀笑道。“现在可不要再和我行礼了,你是玉阳的王子,身分辈分都与我平起平坐。我还没有和你母妃好好聊过呢,走,为我引见引见如何?”

看着他们两人并肩走向华妃的背影,令狐问君恍惚地想着。倘若黑羽定海也可以与他们一起如此轻松和谐地并肩而立,一朝三国不再有兵戈战事,该有多好?

圣怀璧的计划,已经成功达成了一半,无论玉颂明愿不愿意,他最终肯定都是要留在玉阳的,与玉阳的这旨朕盟协议是签定了。

晚上,圣怀璧轻轻推开令狐问君的房门,她还坐在灯旁写字,听到他进来的声音她都没有抬起头。

他悄俏地走到她身侧,看到她正在起草的正是与玉阳的盟约,他从后面抱住她的肩膀,将下巴枕在她的秀发上,轻声说道。“今天玉阳王主动和我说起朕盟的事情,我想他那边应该也正在起草盟约,不如我们先等等着,等他先拿出来,也显得是他来求我们的,如何?”

她停了下笔,“何必如此呢,难道高高在上压人一头的滋味就让你这么迷恋?”

他沉默片刻,忽然伸手一抄将她抱了起来,她轻呼一声,慎怒道。“做什么?”

“回到圣朝后,我就让父皇上令狐家提亲去。”他把她抱在膝盖上,自己坐在了她刚才坐的位置上,脸颊贴看她的脸颊,她微微侧脸时,他的唇正好印在她的唇上。

“不必这么急。”她不习惯地在他腿上扭动挣扎着,“你我的关系最好还是不要公开。”

“怎么?要做我的地下情人吗?”他的星眸中闪烁看幽光,托起她的下巴,眼神似剑能刺穿她的心湖。“你是不是又动摇了?问君,别忘了你我是对月盟誓过的,就算是与玉阳的盟约不能缔结,你我的盟约却是永世不能反悔!”

“我不是动摇。”她垂眼,眉心轻整,“只是有好多事情还没有想清楚而已。”

他的眉峰揪起,抬起她的下巴,视线牢牢锁住她的双眸,“还说不是动摇?这一两天都不和我说话,分明是又生我的气了。”

“不,我只是在反省自己而已。”她长叹一声,“我一直希望可以做一个处处与人为善的丞相,在太平盛世中不求能有多么宏伟的志向或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只要能保得一方安宁,就不算辜负了父亲临终前的重托。

“但是这太平盛世……眼看不是我想保就能保得住的,而我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顺应时势,做你身边的萧何也好,房玄龄也罢,总之,我是你的臣,必须以你为天,唯命是从,殿下要我杀人时,我便要去杀人,殿下要开疆辟土时,我便要为你肃情敌孽。你必然

笑过我的妇人之仁,而我自己又何尝不讨厌这丢不开的本性?不过,我愿意慢慢改掉这个缺点,做好殿下的臣子。”

他静静听着她的这番话,却在她的语气越发沉重的时候流露出更为嘲讽的笑意。

“行了,别说违心的话了,你这些话分明是在冷嘲热讽,指桑骂槐,你气我没有仁君之心,怀疑自己能不能在我身边坚守下来。可是我问你,中原的李世民,若非没有玄武门之变时的狠心拭兄杀弟,他能成为一代明主吗?那些口口声声“仁者无敌”的人,若非坐拥

太平江山,就是摸不着龙椅一肚子嫉妒的伪君子。

“眼下黑羽步步紧逼,连连进犯,倘若我们也坐在这里和黑羽定海说什么仁爱,还不等你说完,他的刀剑就砍在我们的脖子上了!不过我答应你,等平定了这一切,我会按照你的梦想,做一个平和善良的好君主,我的保证你难道不信?”

她的双手捧看他的脸--这张生动年轻的脸庞,隐藏看太多的霸气梦想,太多的渴望欲望,谁也阻止不了他这颗掠夺四海的王者之心,即使是她,也不可能。

生逢乱世,有谁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过活?无论帝王将相,还是平民百姓,口中说的求富贵、求太平、求霸业、求安稳……其实都是浮云一般,归结到最后,人人无非都是求活命罢了。

幽幽地叹了口气,她没有响应他的问题,只是轻拍他的脸颊,柔声说。“殿下若是不帮我起草这份盟约,就不要来打扰我。昨天我给陛下去信时,已经保证会把玉阳的盟约带回去,我不想失信于陛下,变成百官口中的笑话。”

他的脸颊上是她手心的余温,被她轻拍过的地方甚至有点痒痒的。难得听她这样柔声低语,显然是低了头了。

他心花怒放之际,忍不住将她,下子抱到旁边的床上,一边吻她的朱唇,一边含糊地说道。“这有什么着急的,我都说了让你等玉阳王的那份,现在是他要来求看我们,不是我们求看他们了。”

她察觉到他的手很是不规矩,向来被他轻薄惯了,知道他素来喜欢在自己身上占点小便宜再走,但是今日的他似乎格外的“不规矩”,双臂将她箍得很紧不说,嘴唇已经从她的唇上溜到了她的颈下,而且还有继续往下的趋势……

“别闹,要是让玉阳人看到了怎么得了。”她连忙去瓣他的手指,但他的手扣在她的后腰上,又被她自己的身子压住,连下手的地方都没有。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在她挣扎时已经将她的衣领用牙咬开一些,露出隐隐的雪朕香肌,连同看馥软温暖的娇躯,让他整个人浑身都热了起来。

“哪有那不开眼的敢擅闯进来坏人好事,”他喘着粗气,喉间似是有点硬住,“问君,我这样喜欢你,你怎么总是推开我?”

她一震。他这句话中所隐藏的强烈索求之意赤裸坦率,全无掩盖,她忽然意识到她一直将他当作大男孩一般,可他却是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了,平时小打小闹的卿卿我我终究掩不住他早就想攻城略地的野心。

在她失神不语的这一刻,他以为她是默许了,便乐得将手从她身下抽出来,同时扯散了她的腰带和发替,在如云秀发铺满枕巾的一刻,她的长衣也已成了铺在两人身下的另一张床单,而这床单很快就被揉出千层皱折,两人的肌肤都染上对方的气息。

令狐问君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好像使不上力气似的,竟被他一点点地越了界,直到他下身的灼烫硬硕地顶在她的身上时,她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骤然清醒过来,低声喝止,“不行!”

他硬生生地停在那儿,咬看牙真是要疯了。“哪有……这时候让人停下来的……”他在她身上轻轻蹭了几下,下身就要看火了,今天若是不让他灭这把火,真是死了的心都有了。

“殿下是把我当泄欲的玩物了吗?”她没这方面的经验,但是凭看天性也知道后面要发生什么。她向来是个传统保守的女人,这种事情若不是入了洞房,面对自己真正的相公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冒看被他的眼光杀死的危险,她用尽全力推开他,裹紧衣服想走向房门。

“干什么?”圣怀璧气得将她捉回怀里,却又不敢再惹她生气,只将她按在怀里。“好,今晚不勉强你,但是你不许乱动,等我灭了这把火再说,”

她才微微一动,他就压低声音威胁道。“再动!再动我就真要了你了!”

令狐问君不敢动了,听着身后他喘看粗气,热浪就扑在她的耳根脖颈之上,这阳刚的男子气息从未像现在这般压迫看她的心,让她在惴惴不安中又多了许多难以言说的紧张惶恐。

被他死死按在怀中,她动都不能动,但是他没有再像刚才那样放肆,只是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也不再乱动。

烛台上的灯花爆开一个又一个,烛光在窗缝透进的清风下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她悬着心,也不知道这样尴尬的场面该说些什么,更不敢问他几时才肯放开自己。

直到他忽然一声低吟,似叹似咏地说道。“问君,你真不怕害得我们圣家断子绝孙啊。”

她这才回头看他,依稀只看到他那一双桃花眼中满是自嘲的笑意和蒙蒙的水雾,对他的这句话,她似懂非懂,却只能淡淡回应,“殿下日后登基,不怕三宫六院中没有为您传宗接代的女人。”

他气恼地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一下,“上次我不是和你保证过,倘若我另娶,就让我断子绝孙。你是安心要让我把毒咒再说一遍吗?”

她心中酸酸软软的,既是伤感,又是感动。一个男人肯对一个女人许下这种一夫一妻的重诺着实很难,更何况是他这样身负继承皇权大业重任的皇储?即使未来他做不到今日的承诺,但她相信此时此刻,他这句话是出自真心,于是软语安慰道。“我只是不想这么草率仓促,这里毕竟是玉阳王宫,又不是……秦楼楚馆。

圣怀璧笑着又亲了亲她的粉颊,“说的对,我是该将你明媒正娶娶回家之后再入洞房的,怪我性急了。”

见他终于肯听她的话了,她长出了一口气,“行了,大半夜的,快回你自己的房间睡觉去,这盟约我还要接着写完呢。”

“怎么你满心装的都是盟约?那我在这里陪你。”

他又恢复了笑容,刚将她松开,就听到外面有人疾步奔来的脚步声,紧接着就听到有人说道。“启禀丞相大人,玉阳太子刚刚去世了。”

屋内的两人都是一惊,虽然根据之前的情报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消息骤然传来,还是让他们有点措手不及。

“我去看看。”令狐问君忙要去开门。

圣怀璧急得拉住她,“看你现在这衣衫不整的样子,怎么过去?还是我先去,你好歹把头发梳一梳再去吧。”

令狐问君这才注意到自己真的是披头散发,衣服凌乱,一副刚才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的样子,不禁慎怪道。“还不是你……算了,你的衣服比我好打理,你先去!”她将他推出房门,转身打开桌上的梳妆镜,用最快的速度将头发梳好,又将衣服重新穿戴整齐了,这才拉开房门准备离开。

蓦地,一把别刀压在她的颈边,刀光寒烁,杀气逼人。

“不要叫。”

那低沉的声音让令狐问君的心骤然跌入深渊。他竟还在玉阳国,怎么可能?

那坚定地握着刀把的黑衣男子竟是黑羽定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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