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日子仿佛过得波澜不惊,玉哲心中却是越发的着急不安起来。
东方离与那位静阳郡主的婚事几年前便已定下,听说大婚的日子都已经择了,就定在年底。
当然,她并无拆毁他人良缘的念头,她只是有些担心一旦东方离成了亲,她若想靠近只怕就更难了。
来之前,阿爹的话都还记在心上,皇帝先前的那一番话亦不是全无道理。眼下她愁的,依旧是如何取得东方离的信任。而她最想得到的,其实是他的一个承诺。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赶在他成亲之前,达成心愿。
气候入了六月,户外已微微显出几分燥热。暖阳照得人昏昏欲睡,就在她几欲合上眼睛的时候,门外似乎传来动静。
她凝起神思,侧耳去听门外传来的说话声。
“回苏小姐的话,玉哲郡主这几日身子不适,一直都在房中卧榻休息。”是红映的声音。
苏小姐?会是谁?
另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语气里颇有几分遗憾:“那真不巧,我见今日天气这么好,原还想邀请郡主一同去出游呢。”
这声音,她似乎在哪里听过。苏小姐,难道会是——苏宛然?
她迅速从榻上起了身,走过去拉开房门。
门外的人正欲转身离开,见到房门打开,便停下脚步回望一眼,目光与她逢上,当下粲然一笑。
果真是她,东方离即将过门的妻子苏宛然。
她来找自己,会是什么事?闯上门来教训一下她这个赖在她未来夫君府中的女人吗?看那态度分明不是。
“我是苏宛然,其实我见过你哦,当然那时候你并未注意到我。”苏宛然笑容坦荡。
红映看在眼中,心中微微有些不满。虽然说起来她才是未来的王妃,可是这样闯上玉哲郡主的门前来,怎么看都像是要示威似的。她方才故意推脱,却没想到郡主自己会突然将门打开。
“郡主,您身子还没好,这样出门当心又着了凉。”红映冲她眨着眼睛,示意主人可以顺着她的话将眼前的不速之客打发走。
玉哲摇头道:“我已经没事了。”转向一旁的苏宛然,不卑不亢地微笑致意,“苏小姐,你好。”
苏宛然虽然看出了她眼中的疏离之色,但也不放在心上。她原就是坦荡个性,何况今日上门来找人,其实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难得今日天气晴好,我便想到邀你一起去城中游赏一番。你来京城这么长时间,恐怕还没有四处逛过吧?”
玉哲心中不免有些意外。想不到她这样突兀地跑来找自己,仅是为了邀她同游而已。无论如何,既然人家出言相邀,她也没有拒人千里的道理。
红映在一旁对她打眼色,她则是淡然一笑,回道:“那就有劳苏小姐了。我来了这么久,的确哪里也未曾去过,其实早也动了游城的心思。”
苏宛然一听,面露喜色。
“那咱们也别耽搁了,赶紧走吧。”
玉哲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笑道:“我先换身衣裳。”
广安城乃是几朝古都,城中的繁华远远超出了玉哲之前的想象。
入京那一日她已是略有见识到,今日苏宛然更是将她带到城中最繁华的一条主街道上来。
街道很宽,两侧整齐地立着青墙灰瓦的房子。卖着各式物什的小摊和川流不息的行人将整条街堵得几近拥挤,耳边则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一路走来,苏宛然早已经自来熟地拉起了玉哲的手,拖着她从一个小摊跑到另一个小摊上,顺道也买了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统统丢给了身后远远跟着的相府护卫。
玉哲则是一脸好奇地看着许多在她看来新奇的小玩意,不时与苏宛然交换意见。两人年纪相当,只半日不到她已经对苏宛然撤下了大半心防。
她原以为身为相府千金,又是皇赐封号的郡主,这样环境下长成的人多半有些娇贵之气,苏宛然身上却出乎意料瞧不见半分自负的态度,对谁都是笑眯眯的,看到侍卫一副可怜相地抱着她胡乱买下的胭脂花粉,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
玉哲忽然有些羡慕她的自在与坦荡。
在草原,她原本也过着这样的日子,可是那样的日子与她来说却是一去不复返了。
“玉哲你瞧,这镯子成色剔透,很漂亮吧?”苏宛然拿着一对颜色通透的玉镯,兴高采烈地给她看。
“玉器我不太懂,不过这颜色看起来的确很漂亮。”她也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
苏宛然一听她也说好,当下十分爽快地对老板道:“这镯子我买了。”
身后的侍卫赶忙上前付账,苏宛然则是拿起镯子,自己顺手套上一只,另一支则直接套到玉哲的腕上。
玉哲慌忙推辞:“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方才见到付出去的银子,贵得令人咋舌。
苏宛然不依道:“我买它就是为了你我一人一只的,你不要,我一个人戴着还有什么意思?”
玉哲还欲推辞,她已经神采飞扬地朝前跑了去。
玉哲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浮起几分思量。苏宛然来找她肯定不是单纯逛街这么简单,只是她这样坦荡无伪的态度,反倒令她有些于心不安。因为,她至今还在打着她未来夫婿的主意。
苏宛然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十分兴奋:“玉哲你快来,前面好像有热闹看啊!”
苏大小姐平生没什么崇高的追求,就爱凑个热闹。而且来了兴致,什么不管不顾的事都干得出来。
玉哲收起心里的忧虑,笑着跟上前去。
没想到前方的热闹还真是一扯欢喜喜的热闹。
是一间酒楼掌柜的女儿抛绣球招亲,这在玉哲眼中自然是新奇极了。
草原上有敖包相会,中原年轻男女想求得缘分,原来还有这样的形式。虽然形式不同,但意义却是一样的。
楼下早已经聚集了一大拨人。
苏宛然拉着玉哲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眼见挤不动,便回头吩咐侍卫道:“你过来,帮我们闯出一条路来。”
可怜侍卫还抱着满手满怀的东西,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一边护着东西不能丢,一边拼命杀出一条“血路”来。
玉哲忍不住道:“人家小姐抛绣球,我们两个姑娘家又抢不得,挤到前面去做什么?”
苏宛然理直气壮地回道:“抢不得有什么关系,挤到前面去看热闹也不错啊。”
躲躲撞撞,两个人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抛绣球的小姐尚未露面,苏宛然属于那种闲不住的个性,于是四下寻望着打发时间。目光转到街对面一家酒楼的二楼靠窗位置,随即停了下来,眯起眼睛看向窗边那个悠然品茶的人。
想不到今日出门不利,居然会撞上死对头。
他不好好在军中待着,为何会一身布衣出现在这不起眼的茶楼里?
那时她还记得,她使尽小计谋也未能让他从军中回来见她一次。而眼下看他的样子像是在等人,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劳得动他的身驾?
她倒真是有些好奇了。
玉哲见她神色不太对劲,低声唤她:“你没事吧?”
苏宛然回神,笑应:“嗯?什么?”
玉哲自然不知晓她的心思,指了指阁楼位置,“我是说,那抛绣球的小姐出来了。”
苏宛然一扫眼底的沉郁之色,兴致勃勃地抬头望了过去,随即嘴巴一撇,老实不客气地道:“长得马马虎虎嘛。”
旁边的那一群男子却早已经高喊着摆出跃跃欲试的阵势。
苏宛然眼睛转了转,生出一个捉弄的念头来。
楼上的小姐将绣球执在手里,四下望了望,眼睛一闭抛了出来。
苏宛然牢牢盯准了那个红球,突然一个跃身,伸手便将绣球揽进怀里。众人眼巴巴瞧着这大好的姻缘际遇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抢了去,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唏嘘声。
玉哲也看傻了眼。想不到苏宛然竟然也会武功,且亦是轻功了得。
苏宛然将绣球抢到之后却并未落地,反而一个回身旋转,一脚便将球踢向街对面酒楼的二楼位置。那一脚准头不错,绣球直面而去,让窗户边的那位年轻男子正好接了个满怀。
这一边,苏宛然翩然落地,满意地拍了拍手,扯高了嗓子冲楼上的那名男子喊道:“你自己懒不愿出手,还好本小姐轻功不错,才保住了你的这份好姻缘。”
年轻人并未开腔答话,而是侧目望来一眼,目光淡然,却挡不去眉眼间的沉稳威严之气。
酒楼老板追踪过来,连声喊着:“是哪位摘得了我女儿的绣球?”
苏宛然很配合地伸手一指道:“是他是他!老板你赚到了,你未来的贤婿真是一表人才啊!”
见楼上的人还是不出声,便笑眯眯道:“怎么不说话啊,难道您是惊喜过头了吗,师傅?”
师傅?
顽劣的徒弟还不忘继续邀功:“师傅,我的轻功没有退步吧?”
楼上的男子终于淡淡蹙眉,“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上来将你自己招惹的麻烦带走。”
看呐看呐,身为师傅居然威胁可怜的徒儿。
苏宛然颇有些不满,继续冒死道:“师傅,徒弟也是瞧您年纪一把,觉着也该为我找位师娘了,所以才勉为其难出手的。”
酒楼掌柜远远望见楼上的人似乎器宇不凡,当下心中一喜,仰头道:“既然公子对小女有心,老天又促成了这桩美事,贤婿你赶紧下来吧,喜堂都已经布置好了……”
楼上的男子脸色越发沉得有些吓人,果真起身走了下来。
苏宛然想不声不响地逃跑。
玉哲一直在旁边看着热闹,对于这突发的状况仍有些不明所以,于是抓住苏宛然问道:“那位公子当真是你师傅吗?”
苏宛然眼见那人已经走下楼来,心里暗暗哀号,今日找玉哲出来的正事也顾不得谈了,匆匆留下一句:“改天再同你细说……”拔腿便跑。
任她胆子再大,那人也都是一手调教她武功的师傅,她有胆子惹他,可没胆子留下来承担他的怒火,还是先躲了再说。
步下楼来的男子不疾不徐,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那道转身欲逃的身影,将绣球递还给酒楼老板,也不作解释,直接脚步一转便追了过去。轻松就将人追上,很没风度地将她领子一拎,钳在怀里走远了去。
没有人拦他,确切地说是没有人敢拦他,因为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没有人不识得他的身份:定北将军,傅琛。
当年他挥军横扫千里,与安淮王一同风光无限地班师回朝,高头俊马就是自这条街上过去的。
玉哲听着人群里的议论声,对这位定北将军倒是越发好奇了。听起来他似乎是东方离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只是连东方离都温然礼遇的人,为何他却敢对她做出如此不敬的事?是因为那一声“师傅”吗?
她摇头轻笑,热闹也看了,虽然看得有些迷迷糊糊,但眼见热闹已经散场,她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打算。
身后那个抛绣球的仪式遭人搅了局,老板也没敢恼火什么,手一挥道再抛一次。
于是身边的人又是一哄而上。
她自人群里退了出来,转身欲往回去的路走。
身旁突然移近的身影却让她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先前傅琛走下来的那间酒楼,此刻又跟着走出一个人来。
她只用眼角余光便已断定了他的身份。
其实也不该意外。傅琛是他的下属,来此处与他碰头亦是正常。
不知他是否已经看到了她,倘若没有,她还是不动声色地走开算了。
“想不到,你跟宛然倒是一见如故。”
她见躲不掉,只好微笑回头,“苏姑娘的性格十分讨喜,与她做朋友是件愉快的事。”
他走至她的面前站定。
玉哲看着他神色自若的样子,忍不住又朝方才苏宛然与傅琛离开的方向望去一眼。
方才的状况想必他全看在眼里,他的未婚妻子与自己最得力的下属以那样诡异的方式离开,他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吗?
“你预备去哪里?”他问。
玉哲扬眉一笑,“自然是回去了,我又没打算像宛然姑娘那样,帮你去抢一回绣球。”
他低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一同走吧。”
天气入了初夏,已略略显出几分燥热来。
红映捧着新裁好的夏装往主子房中来,进门便见到玉哲正靠在窗边的竹榻上看书。
她将手中的衣服放到床上,笑着道:“郡主,新裁的衣裳拿来了,想不到您选的这些素净颜色做出来的衣衫真的很好看呢。”
玉哲抬头笑了笑,继续看着手中的书,那模样倒像是入了迷。
红映好奇地凑过去瞧,“您看什么呢?都入了神……”
玉哲将封页翻过来让她瞧了一眼。
“《孙子兵法》?”以她的认知,实在想不通郡主一介女儿家会喜欢看这类男子才看的书,“您爱看这个?奴婢听说都是征战沙场的男儿家才会看它……”
“我原先也只是随手找来的,没想到看进去了,倒真是觉得很不错。”兵法三十六计,其实也不单单只能用在战场上而已。
红映挠挠头,想起另一件事来,“对了,王爷的生辰就快到了,我瞧管家这几日进进出出张罗着,想必今年还是同往年一样。”
玉哲自书中抬起头来,“王爷的生辰吗?”
“是啊,不过王爷素来不喜铺张,每回为了躲开那些借机上门攀附的人,他都是早早就去到济州,一个人在那里过。”
“王爷过生辰,为何要去济州那样远的地方?”京城偏北,济州已是地处江南了。而她会知道那个地方,则是因为她母亲的故乡便是与济州相邻的淮扬府。
“因为王爷的母亲是济州人,济州的山水孕育了当年那位风华绝代的嫣妃。只可惜嫣妃体弱多病,在王爷十岁那年便病故了。”
原来还有这一层根由。
红映看了窗边的人一眼,觉得心里有些话还是不说不快。郡主待下人极厚,从来不摆主子的架子,所以她更加觉得自己身为贴身丫头,有进禀忠言的责任。
“郡主,有些话,奴婢想同您说说。”
玉哲笑看她一眼,“说吧。”
红映便将这段日子以来积在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眼看王爷即将大婚,奴婢却觉得郡主不该委屈自己,应当早些为自己做打算才是。”
“你是要我离开王府吗?”她倒是很想那样做,可惜身不由己。
红映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奴婢的意思是,倘若您对王爷有心,就该在他成婚之前至少求个名分。日后如果王妃嫁过来不肯容您,那您岂不是要吃亏了?”
玉哲摇头一笑。红映这丫头心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倒真真处出情分来了,私底下真心地为她着想。
外人只当她求不来名分便要吃亏,却不知那才是她希求的结果。东方离并不是真的对她有情,而即使她挣来了名分,也至多是个侧妃身份。没有名分便是没有羁绊,待日后她尽完了自己的责任,才不必受那虚名困缚,想去哪里都是自由。
“我心中有数。”
红映一直随身侍候着,这段日子早已将她的性子摸了个透。郡主是个不爱计较的人,或许她的确心中有数,可是却迟迟不见做出什么争取,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她自己不着急,她这个丫头还替她不平呢。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您自己倒也上点心呐!”
玉哲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她不媳名分不代表她对东方离不上心,有些事却不是干着急就能解决的。虽然那个男人总是一副阴晴不定的脾气,让她的希望瞧起来有些渺茫,她心中却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所要面对的事情。
也不敢忘。
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打着借口去江南一趟,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因为是微服出行,他一直都只带着段辰随侍一旁,连行李也不多带,带着只是累赘而已。
休云县是他母妃的故乡,他早年就已经在那里建下别苑,只要从边城回来,他都会抽空去住上几日。
管家在府门外打点着,见主人走出来,便躬身禀告:“王爷,马车和需要带的物什都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
轩辕王朝自马背上打得天下,王爷常年驻守边关,素来习惯策马出行。这一回却有些奇怪,临行之前他突然吩咐下人备好马车,包括马车里要放上锦被与一些吃食。难道王爷突然觉悟,开始遵从养生之道了吗?
这头下人们还在偷偷纳闷,那边主子顿住脚步,低声吩咐身旁的段辰:“你去将人带来,就说是本王的吩咐。”
段辰领了命,转身又进府中去了。
只片刻,段辰又自府中走了出来,走到马车前禀报:“王爷,随后就到。”
车里的人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门前送行的下人们自然都不明白主人此举的意图,直到看见门里款步走出的那个人才恍然大悟。难怪会上好的马车备着,原来是要捎上佳人同行。
玉哲郡主的身份特殊自是不必多说,只是打从她随着王爷住进府里之后,王爷似乎已经一次又一次地因为她而破例。关照她的日常生活,从来未进过外人的观景阁她是第一个被允许进入,眼下连这样的私人出行,都要带上她同往。
虽然未来王妃再半年就要过门,可是很显然,玉哲郡主得的荣宠不比未来王妃少啊。
“王爷……”玉哲走到马车前站定,明知外人看她的目光已带着无尽猜测,她却是一副神色平常的模样。
马车里传来平缓的声音:“上来吧。”
她略有迟疑,顺从地踏了上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郡主……”
红映从门里跑了出来,靠近马车却又知礼地放慢了脚步,小声道:“为防天气多变,您还是多带些衣裳备着吧。”伸手将怀里的包袱递了过来。
她特地挑了几套郡主穿起来最漂亮的衣衫。想不到王爷会带上郡主同行,明眼人一看便知晓了个中情势。看来先前王爷的冷淡也只是表象,实际上心中只怕一直都记挂着郡主在。
玉哲回头微笑,接了过去。
待一切都准备妥当,段辰跳上马车,扬鞭一策,车便以平缓的速度驾了出去。
马车内,玉哲挑了最边角的位置坐了下来。
东方离淡淡看了她一眼。待行出一段路程,他见她仍是静静坐着,便终是先开了口:“你难道不好奇本王为何会带你同行?”
她抬头,神色明媚,显然心情极佳。
“若论好奇,我其实更好奇那传言中风景如画的江南地方,会是怎样的一番模样。”
她倒是懂得随遇而安。
“本王料想你会乐意前往,反正是顺道,日后也不一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那最后一句话,他却是放低了声音,像是只说与自己听。
玉哲听在心里,脸上仍旧维持着明朗的神色。
日后的确不一定再有这样可以同他平和相处的机会,所以无论他抱着怎样的目的,她都只管做自己的事,无暇再顾及其他。
他收起脸上的正色,语气转为戏谑:“临时起意带你出来,其实因为是本王突然念及你之前的行为,便想这样一个同行独处的机会,适合让你用来证明你的真心。”扬眉轻笑一声,问道:“如何?你有这份自信,让本王在这一段相处的日子里,对你倾心吗?”
一次失策,如今显然已经成了他嘲弄她的把柄。
不过她眼都未眨一下,回了他一个粲然的笑,“王爷之前不也说,想看着我如何对您真心臣服,可是您自己就一定有自信能够得到我的真心吗?”
激将法可不光光是只有他会用。
他目光明亮地看着他,笑道:“有趣,头一回见识到,原来你还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她半点不担心地回:“这里也没有外人,王爷您总不至于要治我个不敬之罪吧?”
“治罪就免了,我倒要看看,谁会是先认输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