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

自从发生过“蕾丝危机”之后,秦韵祈对于自己的穿着打扮更是谨慎小心,再也不穿及膝短裙,反而时常穿着宽松的运动裤或是深色牛仔裤,这一点着实让邢千夜懊悔了好几天。不过他依然不改本性,总是有办法逗得秦韵祈哇哇大叫,翻脸怒骂。

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暑假就进入尾声,这日,邢千夜返校,秦韵祈自动自发的放自己一天假;虽然邢千夜前一天再三强调他会赶回来上课,但她压根不以为意,他的进度已经超前太多,没差这一天假,所以她也再三强调,返校日这天放假不用上课。

即使少了几小时的工作,秦韵祈仍然不愿偷懒,这段时间她来到另一名学生家里报到。屠星伦是小学四年级的学生,聪明伶俐,乖巧听话,是她最喜欢的学生类型。

其实今天并没有钟点费可以拿,屠星伦的父母临时有事,拜托她照顾独自在家的儿子,她二话不说立刻答应。与生俱来的热情天性让她想要照顾每一个学生,当然啦,这也包括了那个臭花瓶。有时她还认为邢千夜运气真好,可以碰上她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家教,换作是别人老早脚底抹油、拍拍屁股走人了,哪像她越挫越勇,彷佛参加奥运誓拿金牌的选手一样努力。

叮咚!叮咚!秦韵祈按下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一张粉嫩可爱的小脸笑得宛如阳光般灿烂。

“老师,你来了!”屠星伦伸出手圈住秦韵祈的腰,模样兴奋。

他好开心,因为今天他最喜欢的韵祈老师要住他家,知道她要来,他老早将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还将自己打扮的整整齐齐,拿出他平时都舍不得吃的巧克力饼干要和老师一起分享。

噢,他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老师的赞美。

他最喜欢韵祈老师了,韵祈老师人很温柔又可爱,从不骂他,还时时称赞他聪明,他不只一次在心里想着长大之后要娶韵祈老师当新娘子。

“韵祈老师,快啊快啊!”屠星伦牵着秦韵祈的手,催促着她快脱掉鞋子,拉着她到客厅。

秦韵祈莞尔一笑,看来她的小学生今天好像很开心呢!

屠星伦满屋子跑来跑去,就怕怠慢了他最心爱的韵祈老师。

秦韵祈也不赶他,坐在沙发上浅笑。

屠星伦一摆好点心,就跑到录放影机前面,忙得不亦乐乎。

咦?奇怪,为什么播放不出来?

手指在遥控器上按了又按,电视上的画面就是不受控制,他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秦韵祈,一脸焦急。

糟了,这跟他昨天晚上排演的不一样!他本来想要和韵祈老师一边吃点心一边看“龙猫”的,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看着僵在电视机前的小小身影,秦韵祈出声询问。

“老师……”屠星伦哭丧着一张脸,出师未捷身先死,这让他小小的心灵好受挫。

“别哭、别哭。”秦韵祈连忙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影片放不出来吗?”看着电视萤幕,她立刻了解情况。

“嗯。”屠星伦红着眼,点点头,好沮丧。

“那我们试试别的片子,搞不好可以。”

秦韵祈随手拿了支片子放进去,想不到居然播放了起来。

“你看吧。”她揉揉屠星伦的小脑袋瓜。

屠星伦沮丧的小脸顿时一扫阴霾,唔,好吧,或许跟原本计画有些不一样,不过都是看影片和吃饼干嘛!

一个小时过去——

“呜呜呜……”

“呜呜呜呜……”

“好可怜喔……”

“哇啊——节子妹妹……”

客厅里充满师生二人的哭泣声,原因无他,只因为秦韵祈随手一放的影片正是催泪炸弹,知名动漫大师的作品——萤火虫之墓。

师生二人一边流眼泪一边擤鼻涕,一边还不忘对着电视大骂。

“好过分啊……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们兄妹俩……”

“哇啊……好坏的阿姨……”

“节子、节子……呜呜呜……好可怜……”

秦韵祈和屠星伦的眼泪几乎要淹没了这小小客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惨事,但两人还是继续发挥泛滥的同情心,很用力的哭下去。

霹雳叭啦——霹雳叭啦——叭叭叭啦叭——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不识相的在此刻响起,秦韵祈此时十分后悔选择“樱桃小丸子”的卡通主题曲当铃声,因为吵死了!

她哭得欲罢不能,压根不想接电话,但手机铃声像是传递着打电话者的意志般,一声接着一声,非得要有人把它接起,才肯罢休。

“老师……呜呜……你的电话……好吵……呜呜呜……”屠星伦一边抽噎,一边抗议手机铃声影响看片的心情。

“我知道……呜呜……”秦韵祈抽出一张面纸,顺便从背包里拿出手机。

“喂,谁啊?”她吸吸鼻子。

“是我,你在哪里?”话筒传来低沉的嗓音。

“哦,是你喔!要干嘛?”秦韵祈忍着抽噎,大大的眼眸仍盯着电视萤幕。

话筒里传来细微的抽气声,邢千夜下颚缓缓抽动,这女人今天居然没来他家报到!他昨天不是说照常上课吗?可他回到家,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她,他还大费周章打听她的电话号码,她最好是有好理由可以交代!

“你今天为什么没来上课?”他的语气波澜不兴,黑眸却跳跃着火光。

“我不是说今天放假吗?”秦韵祈又抽出一张面纸,电影里的小主角节子正拿着上堆着母亲的坟墓,呜啊,看得她心好酸啊。

“你怎么了?”邢千夜听出她的声音有着浓浓鼻音。

“呜呜……没有……”哇啊,节子把泥土当成糖果吞到嘴里。

“到底怎么了?”邢千夜浓眉蹙起,口气焦躁不安。

“没事啦……”她吸吸鼻子。

“你在哪里?”一向慵懒缓慢的腔调多了一丝僵硬。

“呜呜……关你什么事……”眼睛紧黏着萤幕,秦韵祈下意识的回嘴。

握着话筒的大掌紧了又紧,额角青筋不时跳动。

“那你哭什么?”他低吼,黑眸阴鸷深幽,俊脸像是蒙上了一层寒冰。

“呜呜……我、我……呜呜……好可怜……”小主角节子死掉了,情节攀上高峰,一旁的屠星伦早已忍不着啕大哭。

“什么很可怜?”邢千夜声音又沉了几分。

“节、节节、节子……”秦韵祈哽咽的连话都说不好。

“说清楚!”邢千夜咬牙低咆。她哭泣的声音竟让他胸口烦闷不已,平时慢条斯理、优雅闲适的神态早已被焦急躁怒的情绪所取代。

想到那双圆润的水眸流下眼泪,就令他怏怏不快,胸口闷涩,有一股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情感。

正当他开口想要柔声安慰的时候,秦韵祈抢先一步开口。

“哇啊——节子死掉了啦!你很烦耶!不要打扰我看电影啦!”她挂断电话,打算抱着面纸盒大哭特哭。

话筒的另一边,邢千夜俊脸有着斜线三条。

原来是在看影片。听见答案后他紧绷的情绪随之缓和,却也忍不住咬牙切齿了起来。这女人没来帮他上课,居然不是去办什么正事,而是看什么鬼电影,看来他这学生也没多重要嘛!

电视机前,一大一小的身影仍旧哭得抽抽噎噎、肝肠寸断。

霹雳叭啦——霹雳叭啦——叭叭叭啦叭——

恼人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邢千夜一点也不介意打断秦韵祈看电影的兴致。

“呜呜……你到底要干嘛啦?”影片已近尾声,悲惨的结局令人不胜欷吁,她的泪水更是泛滥成灾。

“韵祈,我刚从学校拿回一份模拟试题……”温柔低沉的嗓音和先前的暴躁焦急形成对比,邢千夜已回复以往的俊雅慵懒。

“是喔……呜呜呜……好可怜……”秦韵祈胡乱答腔,将手机夹在肩上,双手用力擤着鼻涕。

另一头的邢千夜捺着性子,唇边勾出轻浅的笑痕。

“我本来想说,今天可以好好和你一起研究的。”

“是喔……一起研究很不错啊……”秦韵祈泪眼汪汪,脑子里全是电影情节,至于要研究啥她根本不知道。

“待会儿过来吧,这样我有问题也可以顺便问你。”一天没看见她,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劲,更何况他可是从没掩饰过自己对她的企图。

不时的牺牲色相,裸露健美的身材,除了惹得她哇哇大叫之外,诱惑她才是真正的目的,唉,他用心良苦啊!

“唔,过去哪里?”她揉揉酸涩的眼,总算听进了一点。

“我这边。”他再一次提醒。

“可是……”秦韵祈瞥头看着同样也哭得很惨的屠星伦。

“没有可是。”他断然拒绝。

“明明说好今天休假。”

“谁跟你说好?”他浓眉一挑,黑眸闪过一丝不悦。

“那只是沟通不良。”秦韵祈吸吸鼻子,激动的情绪随着电影的落幕回复平静。

“唉,我本来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邢千夜故意叹了口气。

迟缓怀疑的语气令秦韵祈皱起秀气的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认真上进又负责……”低沉的嗓音略略透着笑意。

“是这样没错啊!”秦韵祈完全不否认这点,她金牌家教的名声可不是混假的。

“想不到也只是如此而已。”他刻意说得缓慢,语气轻讽。

“你等一下。”啪,电话断了。

※※※※※※

坐在沙发上的邢千夜气定神闲,双腿随意交迭着,深邃的五官沉稳优雅,宛如一尊无懈可击的雕像。

黑眸盯着墙上的钟,唇角若有似无的流泻出笑意。他看似轻浮任性、漫不经心,只有他自己才晓得血液里那股窜流的执着与坚定,他从不放过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他有些不明白,怎么这次想要的竟是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浓眉微扬,薄唇露出满意的笑弧。

“邢千夜!”房门被一把撞开,秦韵祈气喘吁吁,双颊红润。

“不是说今天不用上课?”他满脸不在乎,浓密的睫毛下深藏着算计的笑意。

他知道,她最禁不起别人挑衅了。

“谁说的?来,开始上课。”秦韵祈一边前进,一边豪迈的卷起袖子;最讨厌别人怀疑她认真的态度了。

邢千夜老早算准了她会过来,黑眸闪烁着愉悦的光芒。其实他也不懂得为什么非要这么坚持,一天不上课也不会少一块肉,况且以他的资质根本不需要请家教。一开始只是单纯气愤她居然敢放他鸽子,想要骂骂她,想不到听见秦韵祈的哭泣声他居然方寸大乱,非得要看看她,这通电话让他的心情像洗三温暖,又冷又热。

直到刚才,他才愕然发现,自己有多么期待每天和秦韵祈见面的时间。看来他可爱的家教真的是魅力不小,他还不曾对谁这么在意过。

性感优美的薄唇轻扯,先前在电话里说要一起研究模拟试题是他随口胡诌的,他可从来没在乎过那些东西。正想着要拿什么来取代今天的上课内容时,邢千夜黑眸猛然一眯。

“那是什么?”他开口问,视线盯着她纤腰上的双手。

“啊?噢,他也是我的家教学生。”他这么一问,让秦韵祈想起自己还没介绍跟着一起来的屠星伦。这孩子满怕生的,从进屋子里就紧紧黏着她不放。

“他来干嘛?”邢千夜眉头重重的锁起,口气不悦。

“我今天就是要照顾他的啊!”秦韵祈略略嘟起红唇,要不是他坚持,她也不用带着这孩子跑过来,她都没嫌麻烦,他在不开心些什么?

“你还兼职当保母?”黑眸一暗,他觉得那双紧缠在秦韵祈纤腰上的小手相当碍眼。

“没有,只有今天而已,明天星伦的父母就回来了。”秦韵祈扯了把椅子,让屠星伦坐在她旁边,模样温柔。

“哼。”邢千夜从鼻腔喷出一口气,懒得看侵入者一眼。

算了,只是个孝,他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

秦韵祈瞅了他一眼,觉得他今天特别古怪,却又说不上来。管不了这么多,她很快的收拾多余的心思,开始一对一的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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