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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情花催人老(1)

广阔平坦的荒塞上,暮霭,映带着远天的几点归鸿。

塞外荒漠,朔风扑面,黄沙莽莽,显得颇为荒寂。风沙里捎带着清脆的驼铃声,戈壁上骆驼成群,一队商旅带了许多丝绸茶叶出塞远赴西域。

猛禽唳空,商队中有人惊呼着指向天空,一点黑影高空翱翔,无数飞鸟拍翅惊逃,或遁入戈壁外的山丘岩缝或投入稀疏的树林匿踪藏影,独留那百禽之王于苍穹盘旋。

鸟瞰大地,苍鹰似是发现了什么,突然俯冲而下,如苍穹射出的一支箭,投向沙漠戈壁远方那片辽阔的塞外草原上。

草原上牛羊成群,牧民搭着蒙古包,民随畜牧逐水草。这里多柽柳、胡杨、白草。草原尽头一座繁华古城——突耶的都城图兰朵,城内柽柳依依,有雄伟的佛寺和宝塔,有整齐的街道。巨大的白色宫殿屹立在古城中央,临了前方一处湖泊。名为圣湖的湖泊有一个奇怪的脾气——喜欢迁移。当年突耶的第一代女王洗过长发的圣湖碧波荡漾,天鹅成群,莆苇茂密,而现在已变成了一片干涸的湖床,雪白的盐粉终年裸露在湖床上。

圣湖干涸时,中原的北方边境积石山中突然多出一个湖泊,野鸟栖来,鲤鱼戏波,于是就有了圣湖迁移一说。

少了圣湖的图兰朵水源紧缺,子民们由起初的殷殷亟盼到如今的怨声载道,皆因现任的女王无法掌握圣殿中的婆罗门经典、术数,无法唤回圣湖,渐失民心。

民间以白珠五斛换水一缸,宫殿里一处泉眼却终年为女王流淌着甘甜清澈的水。

流水潺潺,曼妙的歌声飘出,宫殿内的卫兵心知女王又在泉边洗发。

金色的长发丝丝漾在清澈的水面,手持象牙梳子的女王以水为镜,顾影自怜,“剌剌,这宫殿里最耀眼的光芒在哪?你快为我找来。”

“女王陛下,”哈剌刚走到泉边,绑了银片护甲的膀臂上托着一只苍鹰,右手抚于左胸,细细的眉眼弯带着谄媚之笑,“宫殿里最耀眼的光芒就是陛下您,天上的太阳也没有您的金发来得璀璨夺目!”

“剌剌,这世上最动听的声音就在你的巧舌吹弹间,真是让人百听不厌!”水仙般自恋的女王一遍遍地梳洗着长长的金发,发梢滴落浑圆的水珠,丁冬!水面泛开圈圈波纹,模糊了漾在水面的一抹倒影,“你就用这动听的声音来念念奴人捎来的信。”

“遵命!”哈剌从绑于苍鹰利爪上的一截竹管里抽出一卷薄笺,展开了,清清嗓子念道,“中原天子已派遣一品大员率一支奇兵出使六国,即日抵达北部边境,皇姐与那只姓哈名剌会摇尾巴的九尾狐可早作打算。出使大臣名东方天宝,这个人喝了酒就是个疯子,醒了酒就是个傻子……”念到此处,哈剌摸了摸鼻子,信手丢掉薄笺,从袖口里再抽出一卷画像,刷地展开,指着画中栩栩如生的人像说道,“女王陛下请看,聿叱达初到中原时曾在相爷府一间闺房里盗来这张画像,画中之人正是此番出使六国的钦差大臣东方天宝,此人身上颇有传奇色彩,如兖与聿叱达私晤时也曾提及此人,据说此人一身是胆,敢出险招,多谋善断,时而做癫狂痴傻之态,行事往往出人意料,让人摸不透心思!也有人说此人肝胆煦若春风,气骨情如秋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最让我感到惊异的是,居然有人称赞此人——谈笑间扭转乾坤,以谋略睥睨天下!哈……说得跟神似的!”哈剌哼笑连连,这位突耶的智囊似是十分不服气,笑意轻蔑中透着些许自负。他实是迫不及待地想会会这个叫东方天宝的人,想看他败于自己手下后伏地求饶的狼狈模样!

啪嗒!

女王手中的象牙梳突然落了下去,“咚”的一声坠入水中,金色刘海下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闪出异彩,牢牢盯着哈剌手中那幅画像,“想不到中原还有这等风华绝代的人儿!看他的眉眼、他的笑……”琥珀色眸中一片痴迷,对美丽而赏心悦目的东西,女王一直有一种独占欲,此次也不例外,“剌剌,速速把这绝色的人儿摆到宫殿里来!啊,瞧他唇边弯的笑弧,我要让他每天都只冲着我笑!”

哈剌似是正中下怀,细细的眉眼狡诈地一眯,躬身笑答:“遵命!”

北方边境,山峦叠嶂,蜿蜒横卧,险峰怪石,直插云天。

北麓人烟稀少,山中只见猎户樵夫,终年只闻丁丁伐木声。

这一日,幽静的山谷里忽来一人引吭高歌——

莫道行路难,只是路行远,陌上杨柳依,谁是故里人?

旅人旧梦累,马蹄声儿碎,请问故里人,谁能共我醉?

唱的竟是一曲《行路难》。

如酒疯子般癫狂的歌声伴着细碎的马蹄声惊荡在山谷,打破了山间宁静的早晨,崎岖的山路上晃动着几点黑影,七匹马儿驮着主人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赶赴边境,马儿已疲惫不堪,口鼻喷着粗气,于路径上艰难而缓慢地前行。

一行九人由中原一路向北,离了人烟稠密的城镇,一直到了玉阳关,只见两面山峰耸立,刀切般的峻峭,真是雁飞不到,唯有一条羊肠小道,盘旋曲折,通向最北面一片环形山谷。

山谷名“积石”,唯一的出口就是那两峰相夹形成的一线天,此处正是那威赫天下的镇远大将军所镇守的玉阳关。

积石山怪石嶙峋,岩壁陡峭,悬崖天堑构成天然屏障,边境军事要塞便设置在此处。一座座烽火台高高架于山顶最高点、视野开阔处。站于烽火台上向玉阳关外?望,别有一番胜景,关外茫茫一片都是黄沙白草,草原戈壁,粗犷辽阔。而向玉阳关内骋目远望,正是中原一片锦绣河山!

积石山中堆有篝火,边关将士在此安营扎寨。天微亮,伙夫便开始堆柴烧饭。山谷空旷之处正是练兵场地,士兵们闻军号,迅速整装奔出营帐,军容整齐地列队上场操练。

一名将军站于队伍最前方,双手握一柄金枪,此枪长有一丈,精钢百炼,入手颇沉,枪尖锋利无比,枪身韧性极强,端的是一件极厉害的兵器。那将军使出的枪法大开大阖,招招刚猛,枪尖抖挑刺挡,却是小巧绵密。此人脚步沉稳,臂力过人,举重若轻,长枪横空扫过,发出撕裂般的声响,震痛耳膜。这套枪法一看便知是上阵杀敌用的,在平地上已然是如此威势,若骑在马上,威力更是强大。士兵们皆以他马首是瞻,极认真地跟着他所使的枪法操练,一招一式稳扎稳打,整齐划一,挥枪时运气吐力,齐声威喝,声震山谷,响遏行云!

挥汗操练了一个时辰,伙夫尚未敲锣开饭,一名巡营了哨已飞奔而来,至将军面前单膝跪下,双手“啪”地抱拳,肃容禀报:“禀将军,副将固守的沉狼湖那边有不速之客前来寻衅滋事!”

将军“哦”了一声,提了金枪疾步前往沉狼湖。

湖畔一阵嘈杂声浪,数名兵士围拢在那里,剑拔弩张。

提着金枪而来的将军近前一看,那骁勇善战的副将竟被一个身穿虎皮裙的凶野少女压在身下,喉咙被她死死咬住,手脚受压动弹不得。少女赤着足,脚上还牢牢踩着一根粗绳,绳子一端绑的铁笼连同笼内关押的俘虏已半沉在湖中。

将军虽惊异于这少女惊人的爆发力与野蛮而原始的扑咬搏斗方式,却没有立刻冲上前去,目光环顾四周,果然,这少女还有同伙,只不过那些同伙竟都坐得远远的。有的坐着歇脚;有的索性倒地曲肱而枕、跷着二郎腿痞痞地哼着俚俗小曲;有的取了水狼吞虎咽地嚼着干粮。这班人当中居然还有一个金发胡姬,似是来自敌国突耶的女子,虽沾了满身风尘,却冷若冰霜般高傲自持地站在那里,见他注目打量她时,这女子只是冷漠地回视他一眼,眼底似有狡黠之芒隐隐闪烁。最令他吃惊的是,湖畔还坐着一个素衣人儿,手中持了个酒葫芦,一边呷着酒一边敲着葫芦给少女吆喝助威,端的是酒疯子的癫狂之态!此刻见他来了,这酒疯子竟拿酒葫芦指着他,脱口就唤:“二郎神,咱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有胆子你把那哮天犬往咱的可儿身上咬去,咬一下,看你脸红不红,红不了,咱认罚,你营中藏了多少酒,咱统统帮你喝个底朝天!”

头一遭听到有人居然敢以这样的语调对将军说话,在场的士兵个个睁大了眼瞪着这个酒疯子,还当自个耳朵出了毛病,将军手中一支啸天龙,怎会被人称作哮天犬了?

入耳这调谑的语声,那将军只是苦笑一声,稳步上前,劈手夺了素衣人儿手中的酒葫芦,自个仰颈痛饮几口,猝然“噗”一声吐出来,皱眉道:“这酒味儿怎的这么淡,你小子往里头灌水了?”

“还不是那群兔崽子干的好事,主子要喝酒,他们偏灌了水来。”素衣人儿懒洋洋地坐着不动,笑眯了眼,“你可别学他们那小心眼,可得拿好酒好肉招呼咱!”

“军营之中纪律严明,若非庆功,平日里哪来的酒,你小子故意找碴!”笑骂一声,将军一把将他拽起,豪爽地捶了捶他的膀子,“我可算把你盼来了!此次,纵然突狼军大举来犯,有了你这位东方军师的传人,本将军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右肩被将军的神力猛捶一下,可真叫人吃不消,东方天宝抬手握了他捶来的拳,提醒他眼皮子底下的事还没解决,“二王爷,这笼子里的人是怎么回事?”

正经地唤一声“二王爷”,歇脚于旁的六个布衣才知这位将军竟是神龙天子的二皇兄——镇远大将军炜煌。此人功绩昭着,武艺超群,行事果断,雷厉风行!此人长期驻守北部边境,饮食与兵士共之,凡是皇上赏给他的东西,他往往发给士卒,平时关心部下,深受士卒爱戴。沙场上,他身先士卒,拥有顽强无畏的战斗作风。“其身正、不令而行”,因此在军营中赢得了极高的威望!

二王爷身材魁梧,五官周正,额头印堂处却有一道深深的刀疤——当年与敌作战时,敌军主帅一刀劈来,硬生生劈裂他的盔甲,刀刃透骨三分,他不退反进,敌方主帅被他一枪穿胸当场毙命!出生入死、身经百战,添得伤疤反倒是军人独有的荣耀!刀疤恰在印堂,如开了一只天眼,加之将军在皇族排行老二,随身兵刃又名啸天龙,便被好友戏称为带了哮天犬的二郎神。最让人觉着好笑的是,这位镇远大将军上阵杀敌,敌众我寡时仍能面不改色,但,见到泼辣些的小妮子,将军的脸皮就红得没法见人!东方天宝这才调谑他——有胆子你把那哮天犬往咱的可儿身上咬去,咬一下,看你脸红不红,红不了,咱认罚!

此刻回过头来,将军的目光飞快掠过那装束举止浑似野人一族的少女,看了看湖中半沉的铁笼中一个身穿白袍、满脸惊惶惧怕之色的敌国俘虏,他面色一沉,“这人昨夜潜伏于沉狼湖畔,以取圣湖水为由借机窥探我方军情,士兵将他逮住,依军法惯例需将俘虏关入铁笼沉下湖底。”

“能不能先将他从铁笼子里放出来,换个法子处治他?”见将军面有难色,东方天宝又道,“可儿见不得活生生一个人被锁在笼子里受折腾。”

无法忽视少女那双狼般凶野的乌眸深处埋藏的惊惧与伤痛,将军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道:“可儿?莫非……这女孩就是你当年从跑江湖卖艺的戏班里重金买来的那个被锁于铁笼中当狼人驯养鞭策表演的……”话犹未完,突然听得那少女闷在喉咙里的低嗥声,嗥声呜呜,如独自舔着伤口的小兽低泣之声!他倏地改口:“快将笼中人放出,先收押起来,另行处置。”

兵士依令而行。

将军一把握了东方天宝的手,与他把臂而行,“钦差大人,咱俩换个地方说话去。”

这人办事风风火火,不管旁人愿不愿意,只顾硬拽着人往营帐那边拖,这会儿换作东方天宝苦笑道:“山大王抢媳妇都没你这等猴急!”

将军“嘿”地一笑,大步而行。

东方天宝又回过头看了看那碧澄的湖泊,问:“沉狼湖?这湖底沉了多少突狼军的狼卒?”

“多得去了!”将军边走边说,“狼卒贼心不死,说什么此湖就是突耶国土中的圣湖,它老人家性喜迁移,大老远跑到积石山中赖着不走,突耶人请不回它,就想强占了这块地。哼!中原疆土岂容异族觊觎!”

圣湖迁移?东方天宝远远眺望这湖泊,讶然发现湖心泛着漩涡,水泡上涌,似是湖底中央有一处泉眼喷涌而上!山麓地表下的水脉纵横交错,水源丰富,但依着此处的山形地势来看——积石山中岩壁裸露,山上沙土呈黄色,朝向东南的一面山体只见岩石堆垒,不见草木繁殖,东南面尚未引入水源,干旱缺水!因而这湖泊地底一支水脉似是由西北面而来,从地表深层横穿草原戈壁,蓄积在山谷低洼地带。

“果真是圣湖迁移!”一笑,心中已然明了。由着大将军拖带一路,他随意看了看正在空旷地带操练的兵士人数,忽问,“京城拨来的神策军……”

“行军中途就被皇上急派的传令使招回,京城不能缺了守备。”性子豪迈的大将军直言不讳,“况且,皇上性多猜忌,也不放心让个二王爷重兵在握,先抽去京城一半兵力不由如兖调配,只等平了宰相党叛乱一事,再亲手握回大半的军权,朝廷那位老好人心思也够缜密!”

“同室操戈,对皇上有何益处?王爷多虑了。”

淡笑之声入耳,大将军瞅了他一眼,好气又好笑,“聪明人装什么糊涂?你真要装个呆鸟样,也别在本将军面前装,本将军带的兵士都个个忠直率性,你跟他们多处些日子,心里头也痛快些,免得跟你家老祖宗那样短命!”

“你这人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见了突狼军可别来一句——本将军爱犬今日开荤,要你们脑袋一只。”东方天宝唇边一点笑。

大将军则放声大笑,“你小子只说错一字——本将军手中握的金枪名啸天龙,这龙可变不成犬!”忽又收了笑,道,“本将军就凭着这么一点领兵打仗的本事,值得那笑面虎明里称瓒打赏拉拢利用,暗里派探子观察防范。亏了是在边关领兵,真要待在朝廷里,本将军不被他气死也要憋闷个半死!当皇帝的整日便想着利用这个防着那个,累不累?这皇帝白给我做我也不屑!”

喝!大将军倒真个有气魄,这大逆不道的话也能当牢骚乱发一通,可真服了他!

东方天宝憋不住真个想笑,却听那大将军又道:“两面派作风、表里不一的笑面虎胃口可不小,还指望本将军有朝一日率兵纵横关外,把关外六个隐患连根拔除!”

纵横关外?皇上派他来此,不正是表明中原天子采取了兵不血刃、欲圆满解决事端的和平之策吗?

东方天宝心头略沉,若有所思。

二人此时到了营帐前,大将军撩开帐帘大步往里走,东方天宝却停步于帐外。

“快进帐来,咱俩坐下好好聊。”大将军返身撩起帐帘冲外面的人催促。

“进了帐,我与你还能坐下好好聊?”东方天宝似笑非笑地瞅着他,语出惊人,“帐中有死人!”

大将军不惊反笑,“不愧是查过案子的人,不错,帐里头是躺了一堆死尸,快进来看看,本将军就等着你来答疑解惑。”

营中死了人,还死了一堆,难怪见他来了就急着要将他拉来此处,这雷厉风行的将军真是一刻也不让人得闲!

走进这个营帐,杀敌无数的大将军与查过案子的他见了地毡上平放的一具具死尸,仍是变了颜色,将军浓眉深锁,东方天宝讶然“噫”了一声,十具尸首只穿着就寝时的中衣躺在那里,身上不见一处伤口一点血渍,令人吃惊的是,这些死者的面容居然带笑,笑容十分安逸,如同睡着了一般。他俯身细看,死者嘴唇指甲包括皮肤里僵凝的静脉血管都呈异色,似是窒息而死,但窒息的感觉往往令人十分痛苦,死尸面部带笑,确实不可思议!

“这些人是昨天半夜里突遭不测的?”指尖探测尸首体温和僵硬程度,他已笃定了这个推测。

“不错!”将军也蹲下来细看兵士的尸首,眼神愤怒中略带困惑,“昨夜子时巡哨轮岗,轮到这十人守夜巡哨,换岗的号令下达了许久仍不见这些人来轮值上岗,一名巡哨跑到营帐中催促这班状如熟睡了的兵士,发现异样后鸣锣示警,军中医官来看,查不出死因,方圆百里也未搜出可疑之人。”

“换岗时无人前来接替,这个时间营中巡哨可是空缺?”从前一拨巡哨士卒听到换岗号令撤下,到发现接替值勤巡哨的兵士已遭不测,这中间的空隙,足以让潜伏暗处的杀手乘虚来做些手脚!

一语惊醒梦中人!

将军突然想到——换岗时,值勤的士卒必须听到前来轮岗的人发出号令后方可安心撤下,但,昨夜换岗值勤的兵士已遭不测,那么当时的换岗号令又是谁发出的?莫非……有敌方探子冒充自己人混入营地?

昨夜混乱之时,未及细看,此刻再静下心来看这营帐里摆放之物,果然发现十名兵士生前所穿的甲胄已不翼而飞!暗叫一声糟糕,将军霍地起身往外冲去。

当日,将军只在积石山中找到十件遭人丢弃甲胄,军营里看似平静,除了昨夜已遭不测的十名兵士,再无任何损失。摸不透敌方意图,将军只在夜间增派人手严密巡逻。钦差大臣带来的人也在营中安顿妥当。

平静地过了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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