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
虽然只是轻瞄淡写地几句话带过，但莫纤雨却深切感受到了当年凰沐轩的痛苦。
“沐轩——”
她终于明白真相了。
一直以来她都猜到他有苦衷，只是他不愿说。
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她的心却比当年还要痛。当年的放手，五年来的坚守承诺，沐轩究竟承受了多少的压力和痛苦？
“你真是天底下最笨的人！”为了守住那份承诺，他一肩扛起了所有的责任。
相互紧握的手因雨水而打滑，开始一点一滴地滑开错落。
他们已经支撑到极限了。
透过迷蒙的雨雾，莫纤雨忽然看见崖边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眼中顿时燃起了希望。
“凤筠豪！”莫纤雨大声呼喊，“你是不是真想我们死在这里？”
崖上的人竟是悠哉悠哉地一笑，“依依，我这是让你愿望成真而已。而且彻底地还你人情！”
凤筠豪弯腰拉住了凰沐轩的手，用上内力往后一拖，已将两人拉了上来。
莫纤雨一手搀扶着凰沐轩，看向也是一身湿透的凤筠豪，“凤大公子，你就这么确定我们可以支撑得住吗？”
凤筠豪淡淡一笑，“依依，我只是很确定，我一定可以救你们。”
莫纤雨无语，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自负之人？
“筠豪，那本《琴殇》也是你安排的吗？还有那只山鼠？”凰沐轩淡淡地问。在刚才那危急时刻，突然有山鼠跑出，而且经过的地方就有一本琴谱，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而且《琴殇》还安安稳稳地放在他身上，并没有丢失。
“不错，既然堂本次木的目标只是那本琴谱，我就如他所愿给他。反正他以为这是你丢的，认定了是真品。”从一开始，这就是凤筠豪所设下的一个局。堂本次木如此轻易地闯入凰家堡，并且如此轻易地带走莫纤雨，这当然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虽然会冒一些风险，但若不着此险招，月杀一事可能会一直这样没完没了地继续纠缠下去，凤筠豪看了堂本次木离开的方向一眼，“不过，我唯一没料到的是，堂本次木竟然没动手杀你们——”
凰沐轩也跟着往那边望去，但眼前陡然一黑。
“沐轩——”莫纤雨一把扶姿沐轩。
凰沐轩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
“纤雨，莫伯父没有出卖朋友。更没有私心将琴谱占为己有。”
“我知道，我知道。”莫纤雨已是泪流满面，这个男人在这种时刻，记挂的，竟还是为爹表明一切。
凰沐轩终于安了心，双目一闭，昏倒了在莫纤雨的怀中。
“你这个笨蛋！”
莫纤雨紧紧抱住了那具浑身被雨水浇湿的身躯……
那是另一个曲折的故事。
当年莫言华与容玉在逃亡途中遇到了一名商人好友。在得知莫言华他们遭遇杀手组织追杀之后，商人出手相救，而且献上一计，让莫言华和容玉装假在废屋中被阻击，然后让屋子着火，造成莫言华丢弃容玉逃生的假象，以引开月杀的注意力。而容玉则被事先安排在废屋的地窖里，待事后再行营救。
当时莫言华极为信任这名商人，为防自己遭遇不测，将真正的《琴殇》交托于他，言明若是自己身亡，便请他救出容玉，并按里面的解毒之法尽快为容玉解毒。然而，等莫言华好不容易逃过追杀，前去寻找商人的时候，那名商人早已带着琴谱不知所踪。
心魂俱裂的莫言华折返去找容玉，地窖里却寻不到容玉的踪影。莫言华悔不当初，一时大意，竟辜负了好友的托负，也没有完成承诺。
自此，莫言华对商贾痛恨入骨。
“莫伯父历经十数年，寻找商人、琴谱和容玉的下落。终于在五年前，于骊山中找到了《琴殇》，但当时遭遇月杀追杀，所以，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才想出了以自己的生命结束一切的想法——”凰沐轩轻抚着莫纤雨的长发，轻叹道：“而我答应了莫伯父，绝对要保证你的安全，不能让你遭受到丝毫的危险，这是我与莫伯父之间的承诺——”
“所以，你就将这一切都硬扛下来吗？”莫纤雨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反手紧握住了凰沐轩依旧冰冷的手。
“纤雨，只要你没事就好。”凰沐轩淡淡一笑，优雅如风。
莫纤雨轻叹，“那容玉的下落可有消息？当年她身中剧毒，也许已经——”
“当年莫伯父曾找到一些线索，据说当年容玉被困于地窖中时，不慎动了胎气，为了保住胎儿，她自己爬出地窖寻找救援。经过附近的一个村落时，刚好有一个路过的道长在那里行医，道长便救下了容玉，但等莫伯父追查线索，找到那个村落时，道长已经带着容玉和她刚出生的儿子离开了村落。”
“那位道长究竟是什么人？”
凰沐轩低叹：“除了知道他叫无任上人，而且医术高绝之外，村民们对那个道长一无所知。”
“江湖中似乎没听过这个名号。”莫纤雨蹙眉思索。
“是啊，所以我找寻了五年，也没找到他们的下落。”凰沐轩微微一顿，“也许他们已不在中原。”
“那无任上人可能已经替容玉解去毒性了。”
凰沐轩摇头，“听村民们说，无任上人当时要带走容玉母子，就是因为无法解毒，而且毒性传至婴儿身上，无任上人才带着他们母子离开寻找解毒之法。当时莫伯父赶到之时，他们刚好就是前一晚离开的，因此而错开了。”
“我会帮你一起找寻容玉母子的下落。沐轩，这一次你我一定要并肩同行。”
“嗯。”凰沐轩点头微笑。
“现在你先乖乖躺下休息。”见凰沐轩眉宇间仍有掩不住的倦意，莫纤雨连忙扶着他躺下。
轻轻替他擦拭着额际的冷汗，莫纤雨忽然低垂下眼帘，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还记挂着凤筠豪那天所说的一个月的时限……那究竟是指什么？
“大哥。”
门外忽响起了敲门声，莫纤雨听出是凰欣亦的声音，连忙起身开门。
“莫姐姐，大哥他醒了吗？”凰欣亦走了进来。
“刚醒了，不过又睡下了。”
“我进去看看他。”
见凰欣亦莫纤雨微笑去找凰沐轩，莫纤雨往门外一望，一眼就瞥见那只奸商就站在门外。
“凤大公子，我正要找你。”莫纤雨朝凤筠豪走去，顺道带起了房门。
“找我何事？”凤筠豪轻靠着梁柱，唇角笑意莫测，也不知又在算计着什么？
“上次你所说的一个月是指什么？”莫纤雨单刀直入。
“一个月便是一个月啊！”凤筠豪却是回答得模棱两可。
莫纤雨眉峰微拧，正欲再行追问，忽听凤筠豪淡淡地笑道：“其实我说的并没有错，用不着一个月的时间——”
莫纤雨一怔。
凤筠豪接着两手一摊，“现在不是已经真相大白了吗？还不到一个月。”
莫纤雨顿时明白了。
她被这只奸商诓了，他所说的一个月，只是说查明真相的时间而已，并不是说沐轩的身体……
他当时明显在误导她！
莫纤雨心头百般滋味涌起，虽被凤筠豪这样摆了一道，但心头大石却已放下了。
“沐轩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凤筠豪一挑眉，“那就要看你如何对我这个大舅子了？”
“那是不是要我立刻跟你那个大舅子成亲，他便会全好了？”莫纤雨莞尔，这只奸商还在记挂着他家娘子的心愿吗？
“这个主意不错。”凤筠豪摸了摸鼻子，“不过，你们这个媒人红包可得包得大一些给我——”
“那我就索性准备一座金棺给你吧！”
“好，成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