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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

“城破了。陈子湛,我还道那个什么状元的本事是多强呢?居然也只撑了一天。”

“安王爷,想必您也是损失惨重吧,否则您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朱俨的脸色的确很难看,在这黑沉沉的天气里,看上去好像抹了铅一样。

“哼。”他冷哼一声,“你说的没错,鞑靼的确是折损得厉害,不过,我早就料到这一点,我只不过是劝他们入关,搅得天下大乱而已。我则可以打着匡护正君的名义,取朱棣而代之。”

“匡护正君,哪一个正君?”陈子湛问道,却是不敢露出一点儿的焦急来。

“你这么聪明,难道还猜不到吗?”朱俨说道。

“惠帝没死?!”陈子湛抬起头看着那眉宇间飞上一丝得意之色的安王爷。

“你果然聪明。”朱俨笑了起来,眸中染上一股子狂热,“朱棣夺了惠帝之位后,放肆屠杀拥戴惠帝之人,光方孝儒一门就屠了十族。哼,这十族之人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了吗?这朝野之中,多的是人要反他。”

“惠帝在你手里?”他接着又问。

“这你就别多问了。”朱俨邪邪地笑了一声,“反正,我赢了,你就得乖乖的做我的人。”

他又懒懒地坐回原位道:“我那些随从呢?”

“都关着呢,你以为我像朱棣那般好杀吗?”朱俨伸手拖起他,“到马车上去,我要带你去里边城。”

陈子湛幽幽地说道:“你的确不喜欢动手杀人,但是你用嘴杀人更可怕。”说完,就往帐外的马车走去。

越往里边城定,血腥气味越浓。

朱俨一行人待行到城门处,那附近的地居然结着腥红色的冰,可见这城破得有多惨烈。

“陈子湛,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兑现承诺吧。”朱俨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就想占点便宜。

陈子湛的脸上浮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安王爷,这城还没入,你怎么就知道你赢定了呢?”

朱俨被他笑得心中一悸,双腿一刺胯下之马,就穿过敞开的城门直往城内扑去。

里边城是一副败破之相,四下狼烟滚滚,到处都是被烧杀抢掠过的样子。

鞑靼兵正三五成群地在屋舍里进进出出,手中都是大包小包,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朝着屋子内扔一把火。

“鞑靼素有抵抗越凶,军纪越坏之称,看样子,他们迫不及待要屠城了。”陈子湛坐在马车上说道,满城的火光下,他的表情显得那么捉摸不定。

朱俨看看这个冷淡自若的男子,心中的不祥之感越来越重。

他拦下一个正在街道上乱跑的鞑靼兵问道:“你们将军呢?城破之后不应该整束军队,搜索残兵吗?”

“将军?”那个士兵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将军在一处大宅子找到了一个藏金库,便带人去挖去了,再说这城里的人都跑光了,搜什么搜啊?”

“跑光了?!”一想就觉得哪里不对,再怎么撤退也不能一个人都不留,除非一开始就是有计画地撤退才能做到这一点。

他舔舔自己干涩的嘴唇,感到苦涩的味道越来越重。

“你去和你们将军说,速去整队,小心有诈!”朱俨交代道。

“有诈?!凭什么要我去,我又不是传令兵。”鞑靼士兵两眼一白,就朝一间看上去比较华丽的屋子奔去。

“看样子,财物的魅力比较大。”陈子湛看着那士兵的背影淡笑着,做了个总结。

“是吗?如果真的有诈,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朱俨回手一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请便。”陈子湛冷冷地道,心中却有千百个念头转过。为什么还不开始?木宛,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就在这紧要关头,从城中传来一阵惊心动魄的爆炸声,紧跟着这一声巨响,整个城内的建筑开始椅崩塌。

惨叫之声陆续传来,鞑靼兵多在屋内抢劫,这一场爆炸让死伤不计其数。

“火药?!”朱俨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叫道:“你们竟然不惜毁城!”

待那烟尘散去之后,谢木宛从黑暗之中走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城毁了可以重建,鞑靼一旦入关,后果将不堪设想。”站在月光之下,她的声音虽然冷得有点颤抖,但依然是清亮而又镇定的。“安王爷,你难道不知道请君入瓮这个故事吗?”

朱俨阴郁的双眼看看她又看看陈子湛,说道:“接下来,你们是不是要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王爷,还是我来告诉你吧。”陈子湛虽然脖子上有三尺寒光,但他如同视而不见地开口,“其实,我在和您打赌的时候,您就应该猜到,您是不可能赢的。”

他的神情沉静如水地续道:“鞑靼之乱已经多年,为什么今年会突然大举南下?安王爷为何驿站送别过后,也向北方而来,为什么邱将军出城偷袭一事,鞑靼好像事先就已知晓?这几件事加起来一看,我们就猜到了,有人在帮助鞑靼,或者说,有人在策划整件事情,而那个人就是您,安王爷。”

说到这,他稍稍地停了一停,看着火光映在朱俨的脸上忽明忽暗。

“可惜我们没有证据,所以只有将计就计。想您是打算趁鞑靼入关,天下大乱,藉此机会打着惠帝的名号起兵,所以我们得让城破,这样您才会出现,但是我们又不能让他们南下——”

“这让我说吧!”谢木宛莞尔一笑,接口道,“鞑靼军纪极坏,每每破城之后便要烧杀抢掠一番,如该城抵抗得厉害,那只有屠城一路。这一次,他们折损甚巨,自然是免不了要冲进来屠城一番,而我在将要城破之时,就要大部分的人逃离这里,其实这城不是他们攻破,而是我让他们攻破的。

果不出所料,鞑靼兵一看城破,就一窝蜂地涌了进来,城外连接应的人都没留下,而我们在这城里早就埋好了炸药,最大的一颗埋在那所谓的宝库那里。当然,全城埋炸药这等大事,不可能不被安王爷的探子知晓,所以我命人射杀了所有欲飞出城的信鸽,当然放鸽子的人也被我们捉住了。”

“你们高兴得太早了吧!”朱俨阴恻恻地说,“鞑靼还有将近五千的留守部队,待他们发现不对,一定会来救援的。”

“他们不会来的。”陈子湛微微一笑,温雅如月华,“您想我既然已经猜到是你,就应该也猜到那和谈不过是个幌子,为什么我还要去呢?”

“陈子湛,你能干什么?你不是被我下了药吗?”朱俨大吃一惊。

“安王爷,我告诉过你我是生意人出身,其实我家也有做药材生意。”他的笑容看上去带着一丝的凛然,“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只是去下点药而已,当然,我也不可能带那么多药在身上,所以我把药全下在马槽里。这么冷的天、这么深的雪,要从军营不骑马走到这里也要花上不少时间吧,这些时间足以让我们处理好所有俘虏,关好城门,迎接下一次的攻城,但是,那三、四万人我们都不惧了,何况这区区五千。”

“安王爷,您最大的失败不是在于您的野心,而是在于,您不该勾结外族入侵中原。所以,不管您起兵的理由多么正义,还是注定失败。”谢木宛手一挥,早就埋伏在城外的明军开始入城,“安王爷,此时此刻,还不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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