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契约是什么鬼

冥界，一如既往的萧条，恶鬼的尸体随处可见。红黄色的忘川河上卷来一只又一只满是疮痍的小船，渡船上神色木然的鬼差低垂着泛青的面颊，披着黑色长衫匆匆而行。

而三途河里的水鬼们瞪大了空洞的双眼，沉迷在慢慢发黑的曼陀沙华虚无缥缈的香气中，同时它们徒劳的伸出残破的双手，一旦有灵魂失足落水，它们就会立刻将其拉入这冰冷的河水中，体会与它们一样永世不得超生的痛苦。

“奈何桥旁两茫茫，忘川河水流断肠。若问三界何相忘，古来今往孟婆汤。”

又是一艘渡船，只是不同于其他的划船人，与众不同的红色长衫，悠然地吟唱着简单的小曲，脸庞红润宛若生人，与其说是鬼差更不如说是人类，仿佛掺杂着生之气息的灵动嗓音出人意料得安稳住了恶鬼们的躁动。

“荼靡，又给赛巴斯先生送食物。”

渐近奈何桥，响起老婆婆沙哑恐怖的嗓音，虽然套着宽大的衣衫但足可看出消瘦单薄的身体，露在外面的双手瘦骨嶙峋，却稳稳的端住了满满一碗的孟婆汤，一对难得清亮的眼睛浅浅嵌在苍白干枯的脸庞上，惨白的嘴唇干裂开，看不到一点血丝。

“嗯。”

那个被叫做荼靡的红杉女孩表现的并不像之前那样活泼，无谓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言。不过她不喜与鬼交流这点在冥界众所皆知，孟婆倒没放在心上。

“渡船人，带我走，我不想喝孟婆汤！”

尖锐的叫喊引来红杉女孩荼靡的侧目，她漠然的目光看向推拒着孟婆的鬼魂，那赤色的双眸似是燃烧着的火焰一般绚丽，那只凶悍的灵魂只看了一眼，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

孟婆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突发情况，二话不说就捏住了那只鬼魂的下颌，将手上还冒着不知名气体的孟婆汤强硬倒入鬼魂的嘴里。

“不知好歹的东西，荼靡的船岂是你这种卑贱身份的人可以搭乘的。”

船渐行渐远，孟婆才松了一口气。塞巴斯蒂安在冥界的身份有些尴尬，阎王早就下令不许任何人跟他搭上关系。

粗暴的将那只差点坏事的鬼魂踹下忘川河，水鬼们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都围了过来，转眼间已经不见了那变得浑浑噩噩的鬼魂的踪影，孟婆咋了咋舌重新回到位子上，一边低声鸣唱着自古流传的小调，一边又开始分配孟婆汤。

“忘川河上忘川水，喝下它，此生的一切都将忘记。要过忘川河，必过奈何桥，要过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不喝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过不得奈何桥，就不得投生转世。”

沿着忘川河走，会看到在忘川彼岸那里盛放的接引之花——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意思是开放在天国的花，花朵的形状像一只只在向天堂祈祷的手掌，沾满黄泉之地特有的血腥和死气，妖异无比。

只不过更加妖孽的是那个穿着燕尾服留着黑色中长发的恶魔，他猩红色的眼眸闪烁着似是温和的光芒，然而锋芒毕露，修长白嫩的手轻轻点着花朵

“赛巴斯。”

船上半死不活的灵魂被女孩很不淑女的甩出，目标正是毫无防备的塞巴斯蒂安。

“荼靡，你又调皮了。”

黑色的燕尾服包住了那孱弱的灵魂，不出片刻就被消食殆尽。女孩修长的腿伸在河水里荡起了波澜，双眼直视他，丝毫没把这血腥的进食场面吓到。

“我真的很讨厌恶魔，特别是你这样的。”

两个人是挚友，在莉莉丝诞生塞巴斯蒂安之时。因为夏尔这件事，某人很光荣的被关了禁闭，而他唯一的食物来源就是女孩带来的那杂七杂八的灵魂。

“哦？荼靡原来很讨厌我呀，我还真的是不知道呢！”

轻佻的语气，纤细的手指轻擦荼靡的脸颊，有些骇人的长指甲带来难以言喻的触感。

荼靡原是守护忘川河的仙子，只是她不喜欢束缚，自愿放弃身份与鬼差们厮混在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界才忘了这么一号人物。她也乐得清闲，无聊时就去人间四处游荡寻找鬼魂渡它过河。

“赛巴斯，最近你真的太放肆了哦！莉莉丝都不敢这么做。”

莉莉丝是西方恶魔的母亲，冥界的人都很敬畏荼靡，她也不除外。风吹乱了她纯黑色的发丝，厚厚的刘海遮住了那双赤色的眼眸。

“荼靡，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吧！”

塞巴斯蒂安的话触动了女孩的心，人类的世界真的很精彩，至少他们能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遍人生百态。两人相视一笑，不，应该说一拍即合。

“恶魔先生，想要订契约吗？”

荼靡的脸上有两个好看的酒窝，每次笑起来就像是一个魅力球般不断散发诱惑因子，塞巴斯蒂安看的入了神，谁说恶魔对于女人没有感觉的站出来乱棍打死。

“荼靡，下次不要这么对着我笑，偶尔我会把持不住的。”

“是你要跟我签契约，不是你跟我签契约，还有你给我走开。”

一个拳头砸上帅脸，打人的女孩两手背在身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了。渡船被丢在原地，赛巴斯的嘴角挂着不明含义的笑容紧跟在她的身后，那不足以称之的紧闭墙被轻易撞破。

“手伸出来。”

锋利的刀刃割破他的手腕，黑色的血液流入黑色玫瑰的花蕊之中，荼靡将血液一饮而尽，狰狞的骷髅头立马显现在她的脖颈处。

“我亲爱的主人，吾安定当保护好你。”

两人各怀鬼胎。荼靡是末期懒癌患者外加吃货一枚，撞到一个免费执事不要白不要。而塞巴斯蒂安则可以名正言顺的进食，死神定不敢得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