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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意

三个月后,第四个月正值春暖花开,顺贵人的肚子已经凸显了,是时候从椒房侧殿正式地搬到了永宁殿。

卫泾因感念顺贵人怀孕辛苦,又是羙国第一个有孕的嫔妃,特颁圣旨从贵人提拔为顺姬。

而李答应前些日子在御花园内不小心巧遇了卫泾,卫泾当天好不容易从念念不忘的欢妃想起了李答应,当晚宠幸了李答应,转天晋升为李承徽走出了养心斋。

对于李承徽和顺姬都得到晋升,作为皇后王嫣然依例照赏不误。

而欢妃虽同样把赐品送到了顺姬和李承徽那里,但她对李承徽的晋升表示担忧和嫉妒,在皇上面前找机会说李承徽种种的不满,要求她搬出长生殿西侧殿,并把池花苑让给李承徽住。

卫泾虽心爱欢妃,自然应允的;可是他刚刚宠幸了李承徽,对她的新鲜热劲还未散去,所思又想只好找到王嫣然来帮他解决了,意思也很明显,卫泾真心不愿意让李承徽搬到偏僻的池花苑,也不想惹欢妃不高兴。

王嫣然接了这个无能皇帝的摊子之后,想到自己的侧殿是绝不能再让别的嫔妃住了,怕清扰她清净;永宁殿更不行,顺姬还在那里安胎,万一李承徽有心为了争宠想陷害顺姬,那么她皇后的责任就相当地大了。

最后她果断地挑了不远不近的后宫十四位内的一处兰林苑给李承徽住了,也顾忌到了欢妃的感受。欢妃对此没任何异议,即日李承徽带着蜜儿等宫女赶往兰林苑去了。

而欢妃至今固宠不提。

这一天,卫泾刚下了早朝就又去了长生殿,渐渐地把王嫣然这个皇后忘在了脑后,好像王嫣然从来不曾在皇宫出现过似的。

而王嫣然也乐得清闲,让正在梳妆乌云珠把她脑后盘上蝴蝶髻时,殿外宫女通报说王大人求见。

王嫣然心想是王太傅来了,忙回道:“本宫知道了。”紧接着对乌云珠吩咐道:“再重新梳牡丹头吧!”

“是娘娘。”乌云珠散开蝴蝶髻,换成了牡丹头。

椒房殿正厅

王舟早已候在正厅中央,他正坐在首位的四方扶手椅上正端着茶盏喝茶,这时候太监突然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王舟忙放下了茶盏,急忙站起身,站到中央处行了大礼道:“臣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嫣然坐定后,伸手虚扶道:“父亲请起。”

“谢皇后娘娘。”王舟起身,在王嫣然示意下,他坐回了原位。

“父亲近日可好?”王嫣然亲切地问一声。

王舟忙欠身拱手道:“谢娘娘关心,臣以及家人一切安好。”

“那就好。”王嫣然回身端起早已备好的茶盏,对王舟道:“父亲上朝必是很辛苦,喝口祁红吧!”

王舟却恭敬回道:“老臣刚才已经喝过了。”说完,抚着胡须笑道:“皇后娘娘还是那样爱喝祁红啊!”

“是啊,打从娘家嫁过来之后,本宫一直都喝着祁红。”王嫣然轻轻啜了一口。

“哦,呵呵。若是娘娘还喜欢喝祁红,臣再叫犬子从东至再买来一份送给皇后娘娘。”王舟道。

“谢谢父亲了,但是本宫喝不完祁红的,前几个月皇上又送本宫一份乌龙呢!”王嫣然不能当着王舟当众把茶喝个精光,毕竟她父亲家是官宦家,又是名门,她不好失了自己的本分。

“哦,是吗?看来皇上对娘娘还是挺不错的。”王舟称赞地点头。

王嫣然莞尔一笑。

王舟又道:“不过说起皇上,臣想到近几个月由于魏宰相升为大将军出征后,前朝才得以放松下来。”

“可不是,这下皇上和父亲您处理政事就轻松了一些,不至于总让魏宰相一人干涉着,你们也不痛快,底下大臣们也是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王舟赞同地点头,微笑一阵,忽然皱眉地忧愁起来,道:“皇上处理政事虽然简单入手,可到后来皇上却把一切繁琐事务推到了老臣身上。每天一到朝堂上总爱打瞌睡,就不再爱处理政事了。”

王嫣然暗暗地挑眉,忙放下了茶盏给身边的乌云珠,然后扭过头装出惊讶的神色,问道:“父亲说的是真的吗?”

王舟叹一声气,带着安慰的口吻道:“皇后娘娘您不必担心,好在皇上还能及时上朝就不错了!”

再怎么上朝,皇上同样处理不了政事,这样一来跟昏君有什么区别呢?

王嫣然在心底暗暗地鄙视着,然而口中欣慰道:“皇上能做到如此便很好了。”说完,她心里也一阵别扭。

二人说到这里都安静地顿了一下之后,王舟突然抬起头,两只眼睛冒着莫名的星光,却看到皇后身边服侍的人,他收敛起来谨慎地对王嫣然道:“微臣有私事要与娘娘说。”然后匆匆对王嫣然使个眼色。

王嫣然深觉王太傅脸色很是奇怪,但依旧按他的示意屏退了宫女和太监。

这时王太傅等那些人退尽之后,进入了正题:“皇后娘娘依今日看,乃是咱们翻身的大好时机!”

“哦,父亲您这话怎讲?”王嫣然深觉王太傅的话有些来者不善,不过面上装出茫然无知的样子。

王舟突然激动地道:“魏宰相已经以大将军的身份出征到陈国出战去了。若咱趁魏宰相不在,好把前朝所有权利,加之皇后您和皇上的权利全都从魏宰相手里夺回来,这样皇上和皇后娘娘就真正地成了君主,那些不听话的大臣们才彻底地归顺于皇上和皇后娘娘您。就算魏宰相征战回来,但大局已定,他也不好插手皇上的事了,就连后宫也都让皇后娘娘您一人做主了。”

王嫣然大吃一惊地捂住了嘴,听了王舟的计划,更是惊恐万状。

“父亲您这要……”王嫣然惊骇得说不下去了。

王舟肯定地道:“没错,为父要夺回魏宰相所有权利,包括老臣的也一并夺回来。”

“可是父亲这谋反乃是杀头之罪,弄不好就株连九族的!”王嫣然压低声音叫道,希望王舟不要把魏寥想得太简单了。

王太傅未免太急了吧?难道他以为只要魏寥一走,他就可以趁人不备就乘虚而入吗!

“现今是最好的时机,只要我们小心为上,老臣想魏寥不会知道宫中出现什么大的变故的!”王太傅依旧编织自己美好的“未来”。

王嫣然情急之下问:“那么皇上知道吗?”

王舟郑重地拱手朝上拜皇帝,道:“皇上英明,对于臣的计划,皇上也在暗中答应了。”

“但是你们这么做未免太快了吧?”王嫣然心知已经无力警醒他们的梦想了,只得无奈地感叹一声。

“皇后娘娘您别担心,您只管管后宫的,前朝的事您还是别担心了,有老臣和皇上去处理,您只等安心地等我们大功告成吧!”王舟很胸有成竹地道。

就算他拍着胸脯说没事,最后还是葬送在魏寥手下。

“不可,父亲!女儿绝不愿让您冒这样的险!

王嫣然为避免前朝和后宫再起冲突,而且她是穿来的,明白谋反是一种非常血腥的战争,坚决不同意王太傅趁魏宰相出征的空而谋反。这样对皇宫和皇上没有好处,对王太傅自己更没好处。

王太傅想到王嫣然是个女人,后宫女人不得干涉前朝,索性假装答应道:“好吧,老臣会考虑皇后娘娘的话的。”看着女儿松下一口气,王舟又嘱咐王嫣然道:“皇后娘娘您只管好好侍奉皇上,一切的事都由老臣帮称着皇上的。”

王嫣然只听了王太傅不再谋反的话,信以为真,就不再围绕这个危险话题玩火*了。

王太傅觉得自己呆在这的时间太长了,起身打算退出椒房殿道:“皇后娘娘,时辰不早了,您赶紧歇息着。老臣这就告辞了。”

“嗯,父亲别忘了代替本宫向母亲问好,就说本宫在宫内一切安好。”王嫣然嘱咐一声,以表做女儿的情分。

“老臣一定会带给夫人的,老臣告退。”说着王舟退了几步。

“小禄子送王太傅。”王嫣然吩咐道。

小禄子打个千儿回道:“是娘娘。”

乌云珠也从里间出来了,却见到王嫣然依旧坐在凤坐上呆着,等走近一看,王嫣然一手无力地抓着凤坐扶手,另一只手捂着胸口。

“娘娘您怎么了?”乌云珠忙跑到王嫣然身边,扶起王嫣然。

王嫣然自从与王舟私密对话之后,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波动,她正在努力试图恢复原态,可是“谋逆”的字眼还悬浮在她心头上,这也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因听到“谋反”的话,令她心神不宁。

“拿杯水来,最好要温的!”她语速飞快地道,乌云珠赶紧叫来竹璃去倒杯开水去。

还好她及时地劝住了王舟,虽然他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是皇宫一旦有血腥之战,就任谁也挽回不了了,而且王嫣然想要死的话,也最好别在乱战中随意被敌人刺死。

她不想被人看成容易被捏死的蚂蚁那样了断了她的活命。

想到这里,王嫣然慢慢地顺了口气,乌云珠这时候已经把温水寄到了王嫣然手中:“娘娘喝口水。”

王嫣然迫不及待地喝个精光之后,乌云珠也来不及问她刚才出了什么事,直接就通报道:“娘娘,皇上在里面等着您呢!”

“什么时候?”王嫣然差点呛了一下,急忙看向乌云珠,心想:“正厅才是正门,卫泾从哪里冒出来跑到她寝室去了?”

乌云珠道:“王大人走了之后,皇上知道王大人见娘娘您,所以才等王大人走了之后,他从侧门进来的。”

“哦,快随本宫到寝室里去!”王嫣然来不及喘大口气,提起凤袍尾下了凤坐,忙赶着往寝室走去。

“臣妾请皇上万安。”王嫣然一眼看到了卫泾,忙不迭地福身行礼。

“皇后起来吧!”卫泾回道,但人依旧坐在绣墩上,没有亲手去扶王嫣然。

王嫣然一边心想着:“看来她与卫泾的感情淡了,卫泾也是如此。”一边娇嗔道:“皇上您真是的,怎么不让太监通传一声。”

卫泾莞尔一笑,道:“你不是和你父亲相聚吗!”说完,他转身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啜了一口,抬头继续问:“和你父亲谈得如何?”

难得卫泾能想起关心一下父女两个,王嫣然也不深觉感动,只道:“说了几句体己的话。”却不提王舟提谋反的事,然而卫泾也不愿她知道他们的计划,王嫣然只装着不知道,继续道:“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了。”

“嗯,那就好。”说着,他起身又伸手拉住了王嫣然的手。

王嫣然对他这种体贴的举动并不感动,相反她正猜卫泾找他准有为难的事跟她商量。

果然卫泾开口第一句道:“昨日征战告捷,魏大将军打败了陈国的南县,正举兵进一步攻占晔池城。”

“晔池城不是陈国最富裕的城池吗?听说那里盛产黄金。”王嫣然装出惊喜的样子道。

“没错,魏大将军这回立了大功了。”说完,卫泾收拢笑容,十分认真地看着王嫣然道:“不过,这几天魏大将军的大公子魏铭要来朝里见朕。”

王嫣然挑了一下柳眉,嘴角暗抽一下,心惊地问:“魏将军过来做甚?难道魏大将军打仗也不需要魏将军了吗?”

卫泾也不算头脑简单的人,他回道:“魏将军恐怕要代替魏大将军有事要禀告朕,而且……”

“而且什么?”等了好一会儿,卫泾留下了后话不说,眼睛一直滴溜溜地看着王嫣然一双清澈茫然的大眼。

“他恐怕要在宫中呆一段时间。”

王嫣然了然,心想:“我就说嘛!王太傅若想谋反,其实没那么简单的!这不魏大将军不知听了哪边耳风,或者他早已猜到了前朝将要变动,他才派他的大儿子前来监视吧?”

“那么皇上您怎么想呢?”不知卫泾会不会如王嫣然那样想到了一起。

“所以朕找你来了,以后朕还需要你陪同上朝。”

嘎?敢情拿王嫣然做他的挡箭牌来了!王嫣然在心内鄙视加鄙视地对卫泾嗤之以鼻。什么嘛,一个大男人又是天子,居然会怕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他还算是天子和男人吗!

王嫣然千不愿万不愿地跟卫泾上朝,这才没到一年,王嫣然好不容易宅在宫内做她喜好的事,也好不容易有了轻松自在的小悠闲,突然来了魏将军,又让她上朝跟另一个大男人斗勇去,她不光心累、脑累,而且身心疲惫!

但面对着皇上,王嫣然恨自己也如同卫泾一样软弱,道:“好吧!臣妾愿意与皇上一起上朝。”说完,她心里更恨自己懦弱了。

“那朕今晚就宿在你这?”卫泾提议道。

他果真挥之即来,来之即去,有求于她的,就赏给她一个夜晚有人陪睡,没有事求于她,干脆把她置在另一处不管了。你卫泾当我安悦什么人啊,你以为你留宿在我这一夜,我就如同小狗似的没头没脑地朝你摇尾巴吗!

哼,我还偏不想让你来我这儿呢!更不愿你碰我的肉体,因为你真是令我安悦恶心!

“皇上,臣妾听闻顺姬的胎气有些不适,臣妾一直想告诉你来的。”见卫泾听了顺姬的事变脸,王嫣然接着道:“可您一直宿在长生殿也不再出来了。您让臣妾怎么叫您,您却不来。”

“什么?顺姬她还好吧?”卫泾真的担心地问。

“若是皇上您今日在顺姬过一夜后,顺姬心情好了,胎气自然稳了。”你卫泾敢拿我做挡箭牌,那我何不愿做的也拿别人做我的挡箭牌呢?王嫣然解气地窃喜着。

“那朕今就不在你这儿过夜了?”卫泾担心顺姬的胎儿,又担心他这一走,皇后会伤心难过。

“皇上您去吧,明日再来臣妾这里不迟!”王嫣然笑逐开颜道。

卫泾欣慰一笑,外间太监便唱道:“摆驾永宁殿!”

“臣妾恭送皇上。”

送走了皇上之后,乌云珠这时候走过来,扶着王嫣然,语气十分无奈和同情道:“娘娘您何至于如此啊!”

王嫣然立刻收拢笑容,脸上全无笑意地朝梳妆台走去,语气冷冷地道:“云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现在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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