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毁之
阳光倾洒，琉璃瓦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修葺华美的宫殿铺上了一层明暖的鹅黄。
“母妃。”一声宝蓝色衣衫的翩翩公子急匆匆地夺门而入，白玉似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着急，“参见三皇子。”宫女见来人盈盈一拜。
淑妃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嘴角的一抹温婉的笑容如徐徐春风，“喻儿，你来了。”
赵天喻看着淑妃脸上的红印，皱眉看向了淑妃身旁的宫女，“谁干的？”袖下的手握紧，幽深的眼底跳跃着愤怒的火苗，越来越盛，淑妃摇摇头。
她上前拿着帕子轻柔地给赵天喻把额头上的汗珠一一擦拭干净，“你这孩子，怎还像个孝子似的咋咋呼呼的。”淑妃嗔怪地看着赵天喻。
“是含妃吧。”颤抖的牙关中蹦出了几个字，赵天喻转头朝着门外而去，挺拔的背影笔直，仿佛熊熊烈火在他身后燃烧，“喻儿，站住！”
柔软的声音坚定如磐石，赵天喻收回了脚步，仍是不转头，淑妃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身旁的宫女会意，扶着她的手走到了赵天喻的身旁，“喻儿，切勿莽撞啊。”
赵天喻转头看向淑妃，久久没有话语，眼中的愤怒逐渐化为了不甘和痛苦，淑妃的心越来越柔，也越来越疼，她执起赵天喻的手，拉着他坐到了椅子上。
“喻儿，母妃听说你最近和凰家的二小姐走得很近。”淑妃蹙眉看着赵天喻，半晌，赵天喻点点头，“喻儿，你可知道她是太子的人？”
淑妃的眉头紧蹙，赵天喻愣住了，他惶然地看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不知所措，“孩子，你们，是不可能的。”淑妃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她的双手轻搭在赵天喻的肩上，柔声道：“放弃吧，母妃只有你一个依靠了。”
赵天喻痛苦地闭上了栓眼，靠在椅背上，心却像坠入了万丈深渊，“母妃，以后，我不会和她来往了，您放心吧。”
他把淑妃的手移开，有些椅地站了起来，“照顾好母妃。”他朝着门外走去，若说刚才的他像只愤怒的老虎，那么此刻的他便是独自舔舐伤口的狮子。
淑妃看着他离去，“娘娘，殿下不会让您失望的。”淑妃苦笑了一声，“我只是想让他好好地活着，别犯傻，因为一个女子断送了终生。”
“小姐，打听到了，二小姐准备用墨锦做一双寿鞋呢。”凰洛诗身边的丫鬟低头说着，脸上带着阴险的微笑，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便有什么样的奴才。
凰洛诗手指一勾，尖锐的声音刺耳难听，她嘴角勾起抹艳丽的笑容，双手放在琴弦上，“墨锦？去打听打听，这墨锦到底是什么样的绸子，让我那心高气傲的妹妹看得上。”
丫鬟看了一眼四周，把门窗关了个严严实实的，她附在凰洛诗的耳边低语，凰洛诗的眉梢一跳，脸上的笑容隐去，艳丽的脸满是嫉妒，“该死的，她也配拥有这样的布料！”
气愤的凰洛诗一把推翻了眼前的古筝，“我不想看见那双寿鞋能完完整整地出现在我外公的寿宴上，你懂吗？”她斜眼看着身旁的丫鬟，脸色阴测测的。
丫鬟赶紧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奴婢，奴婢，二小姐好歹是皇上亲命的郡主啊。”
“郡主郡主，又是郡主！”凰洛诗一脚踹在了丫鬟的头上，把丫鬟踹得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到了沉香木的柜子才停住，额头上一片淤青，“在这凰府中，我才是嫡长女！郡主又如何？她见了我还不得乖乖地叫声姐姐！”
丫鬟已是装得眼冒金星，不敢再次地反驳这毒女，“这件事要是被办好，你也不必待在凰府了，还不快滚！”
“是。”丫鬟忙爬起来，摇椅晃地夺门而出，不敢多留一刻，凰洛诗咬牙在古筝上猛踹一脚。
安云阁中
凰洛歌捧着一本野史，坐在自己最喜欢的位置，案桌上摆着几盘精致的糕点和一杯茶，芸香灵香皆坐在旁边，一个打着瞌睡，一个静静地绣着鞋。
韩姑姑进了房间，看见几个小丫头都安安静静的，嘴角勾起抹温柔的笑容，她走到灵香的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灵香一个激灵跳了起来。
灵香揉揉眼，看见了韩姑姑那张熟悉的笑脸，然后困倦地打了个瞌睡，“你这丫头，看看这是什么。”韩姑姑笑得无奈，把一个包袱塞到了灵香的手中。
芸香和凰洛歌也好奇地看着灵香怀中的东西，灵香打开包袱，惊叫了一声，乏意也咻地跑到了窗外，“啊啊啊啊，人偶娃娃，韩姑姑，我真是太喜欢了你。”
灵香一下抱住了韩姑姑，又是跳又是笑的，“诶诶，灵香，韩姑姑都快被你压倒了，赶快起来吧。”凰洛歌眉目浅浅，嘴角轻勾。
“韩姑姑，怎么就只有灵香有份啊，以安不服。”凰洛歌嘟着嘴，一脸羡慕地看着灵香怀中半大的人偶娃娃，“这不，明天就是灵香的生日了，小姐，你还需要这些小玩意啊。”
韩姑姑一张老脸红润喜气，凰洛歌撇撇嘴，“不行，韩姑姑可不能偏心，再过三月就是以安九岁生辰了，您也得给以安准备一个礼物。”
“好好好，真是个孩子，我先回屋了，年纪大了，一会儿就犯困。”韩姑姑一脸困乏，转身朝着门外走去，“灵香，去送送韩姑姑。”
灵香点点头，把娃娃放在桌子上就追了出去，芸香看着凰洛歌笑意盈盈的侧脸，脸上的笑容有些挪谕，“小姐，你又把灵香支开，怎么了？”
凰洛歌捧起野史，继续地看着，“芸香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这双鞋很快就会有人来动手脚，今儿你把这双鞋放在这桌子上吧，这些东西也别收拾了。”
“好吧，原来这双鞋子只是牺牲品。”芸香笑着继续地绣着鞋子，凰洛歌也笑了笑，捻起一个糕点轻咬。
今晚的天空只有稀稀疏疏的几颗星，就连月亮也不见了踪影，光亮黯淡。
一个瘦小的身影闪身进入了安云阁，细看之下，她的手脚都在颤抖。
进了安云阁，她准确无误地进了凰洛歌的房间，猛然看到桌子上的人影吓得差点转身而逃了，想着今天凰洛诗下的命令，她咬紧了唇，踮起脚尖，轻飘飘地走到了人影的身旁。
柔和的烛光倾洒在她瘦弱的背影上，趴在桌子上香甜地睡去，眼下还有一圈青色，而凰洛歌的手边便是丫鬟要找的东西。
“二小姐，怪不得我了。”丫鬟叹息了一声，从针线篮子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剪刀，在烛光下分外的锃亮，她轻手轻脚地拿起了鞋子，咔擦几下就完成了任务。
想了想，丫鬟又拿着剪刀一阵乱剪，直到鞋子不可修复的时候才放下了剪刀，欢快轻松了跑了出去。
也许是心虚作祟，她完全没有转过头看凰洛歌一眼，而凰洛歌却直起了身子，漂亮的眼瞳直直地看着丫鬟的背影，芸香从床边出来，“小姐，你脖子酸不酸？”
凰洛歌嘴角扬起抹笑容，摇摇头，“天色也不早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伸了个懒腰她才站了起来，走进了房间，芸香看着凰洛歌躺下便吹熄了蜡烛走出了房间。
第二天，凰府里便沸沸扬扬地传着二小姐给楚老爷准备的寿礼被人毁了，凰寒玉赶紧地让人去看看凰洛歌的情况，在她闺阁周围布下了更多的暗卫来保护她的安全。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京城之中大多都听说了这件事，连宫中那位都听到了消息。
一时之间，从礼物被毁传成了二小姐遇到了刺客，中午的时候太子赵天汉就顶着太阳，带着宫中最好的御医到了凰府，询问凰洛歌的情况。
凰寒玉和凰世文皆出来恭迎，凰洛歌也被芸香灵香扶着到了堂院中，“雅云参见太子殿下。”凰洛歌走到赵天汉面前福身，“请起，秦太医，快给雅云郡主看看。”
赵天汉起身给秦太医让了位置，芸香把凰洛歌扶着坐到了椅子上，秦太医从医箱中拿出些东西，隔着红线诊脉，半晌，秦太医才摸了摸胡子，皱眉看了一眼凰洛歌。
赵天汉和凰寒玉都紧张地看着秦太医，“雅云郡主从娘胎里就被人下毒了，现在身体虽有好转，但是，还需要好好地养着，不可再受惊吓和风寒了。”
“毒……”凰寒玉身影椅了一下，“爹爹。”凰洛歌皱眉看着凰寒玉，赵天汉伸手扶住了凰洛歌，皱眉看着凰洛歌，“秦太医，你下去给郡主开药吧。”
赵天汉淡淡地说了声，秦太医弓腰退了出去。
凰寒玉也稳住了身形，向赵天汉道了声谢，两人各自坐在了椅子上，而凰洛歌也垂目，除非赵天汉和凰寒玉问话她才乖乖地答一句，最后赵天汉都有些尴尬了。
在赵天汉的心中，凰洛歌的形象从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女子变成了木讷的花瓶。
吃了午饭，赵天汉就带着秦太医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