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礼貌疏远
林朔接过话茬儿,接着说道:“这故事虽然平淡无奇,可是从那时起,就有了这么一个说法:在嫁衣上滴上夫妻两人的鲜血,这两人死后也会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分开。”
在座的几人都沉默了。是的,这件婚服对南宫雅来说的确是意义太重大了。即使是没有那个离谱的传说,单单是夏清先皇后,南宫雅的母后遗物这一条,就足够让这些人都闭嘴了。
南宫雅收下婚服,道:“多谢你,替我找到了这件嫁衣。”
林朔勾着的唇角却渐渐垂了下来。他的目的并不是强迫南宫雅感谢他,或者是对她更疏远的。早早就准备好的礼物竟然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送了出去。
南宫雅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嫁衣上那两滴鲜血。
林朔起身,道:“够了。这件嫁衣我送给你并不是想要你承诺什么,你也不需要作出这么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给我看。 ”
南宫雅没有抬头,道:“我说谢谢是真心的。谢谢你费尽苦心为我找来那么多夏清王朝的影子,谢谢你记得我的生辰,谢谢你费尽苦心的安排。”
林朔的怒气被这一连的三个“谢谢”重击的烟消云散。他看着低着头额南宫雅,那乌黑的秀发服帖的不像话,一如她对待她的父皇和母后那般。虽然,他们对她是那样的近乎苛责。
林朔还是长叹了一口气,道:“生辰快乐。”然后离开了。
林朔离开后,齐白安和疾风还有房晨也都一个个找借口离开了,最后就只剩下南宫雅和司马曌。
南宫雅依旧低着头,司马曌想安慰南宫雅却也不知从何开口。
左震跟上林朔,小声的道:“爷,您就这么先离席了?您这不是给司马曌那小子机会嘛。”
林朔冷哼,道:“给他机会?只怕他现在才是那个热锅上的蚂蚁。这个时候他劝不得,走不得,只能干着急。有时候啊,这感情不是在大吵大闹中丢掉的,而是就那么温水煮青蛙,让人一点一点放弃挣扎。”
左震皱眉,很明显还是没听进去林朔话。
林朔离开后,就回了书房。今日南宫雅火烧如嫔寝宫,他要处理的事还有很多。
至于司马曌则果真如林朔说的那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是默默的看着南宫雅一个人伤神。而这一座,就是三个时辰。
渐渐地有了鸡鸣声,天也渐渐放亮。房晨早起到南宫雅的房间发现南宫雅不在,被褥也没有翻动过的痕迹,就知道她一定是没有回来过。随手拿了一件薄披风就去了昨日办宴席的院落。
房晨站在门外,门内的人依旧保持着昨晚的姿势,一丝未动。
房晨叹了口气,走进房内,给南宫雅披上了披风。
南宫雅伸手随意系了下披风的系带,道:“房晨,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房晨皱眉,问道:“什么?”
南宫雅的双眼依旧无神,道:“如果没有我,父皇和母后就不会只有我一个孩子。如果我没有表现出那般的与众不同,父皇和母后也不会相互猜忌忌惮那么多年。勾心斗角,直到死前才算是真正的夫妻。”
房晨并不了解夏清皇室内幕,一时间难以理解。
司马曌则开口道:“先皇后和南宫大帝其实是情深才会如此。他们的结合方式是一个错误,可她们的爱情并没有错。他们细心栽培你正是对这段感情的肯定。虽然这也导致了你说的问题,但终究,他们是无憾的。可是如果没有你,或许夏清早就亡国,你的父皇和母后也早就兵戈相向也未尝可知啊。”
“司马曌。”南宫雅抬头道:“你父皇死时,你有没有恨过我?”
司马曌一愣。沉默了半晌儿,道:“恨过。”
南宫雅勾唇,却给人一种凄凉之感:“是啊,你都恨过我。”
“这不一样。”司马曌解释道:“我恨的是我们两人之间的那条鸿沟,是你的决绝,而非你这个人。”
南宫雅起身笑道:“有什么不一样呢。”
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院中,林朔依旧是昨日的那件白袍,看起来应该也是一夜未眠。
南宫雅走出房门,林朔就上前迎了几步,淡淡的道:“去用些早膳吧。”
南宫雅依旧是淡淡的勾唇,然后轻轻点头。
“林朔。”
司马曌叫住了林朔。
林朔脚步一顿,让南宫雅和房晨先去,自己则回到了房间内。
“有什么话要说?”林朔和司马曌相对而站,问道。
“慈儿似乎不太对劲。”司马曌皱眉道。
林朔下意识的回头,见已经没有了南宫雅的身影,轻声道:“我知道。”
“照顾好她。”司马曌轻声道。
林朔皱眉,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司马曌苦笑,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林朔依旧皱眉,但却没有说话。
司马曌接着道:“母后那边出了些事,我要回去看看。还有……”司马曌笑道:“我得帮她把心结解开。”
林朔吐了一口气,道:“你要去招兵买马?”
司马曌眼睛直视林朔,却没有回答。
“至少不要是现在,父皇的手段不是你们承受得起的。”林朔道。
“我明白。一个把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在一出生就送到别国,这份决绝确实鲜有人能及。”司马曌道:“可是,就这两次来看,你的父皇也并非是完人,他也会输。”
林朔知道司马曌所指的是南宫雅所面对的,林狇接连出的这两道题。
林朔摇摇头道:“那是因为父皇还不了解雅儿,再加上他终究只是把这件事当做宫墙之内的事来处理。战场上,他不会退,更不会败。哪怕是惨胜,父皇都会坚持。”
司马曌道:“一个作为统一了四国的人,我不会掉以轻心的。你说的,我明白,也谢谢你。但是,我答应了慈儿,我要帮她复国。”
“那你的国家呢?谁来复?”林朔问道:“下令杀了你的父皇的人是雅儿,等你帮她复国,你又该如何对你母后和你死去的父皇交代?”
“那是我和慈儿之间的事,父皇的死其实主要责任在我。”司马曌道。
林朔叹了口气,勾唇道:“你又何必再自欺欺人呢?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狠下决心的你心知肚明。”
“一码归一码。就像慈儿明知你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可她依旧把你视作知己。”司马曌道。
林朔看了一会儿司马曌,突然笑道:“这乱世之下,一切都是乱的。在你我眼中,只有那么一个人是真的,是那么动心的。可是,这乱世虽乱,但却总有些天地守则不可侵犯。终究,她的心中只会有一个人,也只能有一人。哪怕他日她果真登基为帝,拥有后宫三千,也唯有那么一个人是特殊的。”
司马曌点头,道:“特殊和爱还是不同的。倘若一开始你就娶了她,我不会插足。可是你没有,你所做的只是在加倍伤害她而已。你的眼中是天下江山还有她,而我,是只有她。”
林朔道:“可她的心中却有太多,家国、复仇、你、我、方家……她不会被爱情困在一隅,她清楚的知道什么对她来说最重要。所以,我和她是一样的人,她想要我都可以给她,我想要的,她也都可以满足我。”
“要论偏执,你们两个确实很像。”司马曌道。
“你也不差。”林朔摇头笑道。
“如果不是这样的境地,我想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司马曌坦言。
“如果身份改变,我们或许可以成为挚友。”林朔道。
司马曌笑道:“可如今,你我是敌人,是对手。”说完,司马曌就走出了房间,挥了挥手,洒脱而寂寥。
林朔看着司马曌的背影,轻轻说道:“可惜,即使不是这乱世,只要有南宫雅,你我就注定是敌人。”
用早膳时,林朔告诉南宫雅司马曌要走的消息,南宫雅也只是点点头。
今后的几天,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或者说更加平静了。
而自从那日司马曌离开后,南宫雅脸上的微笑就没有消失过。每天她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坐在房间里看书饮茶,或者最多就去花园里走走,到当真是如寻常高门之内的千金一般,娇贵而柔弱。
林朔也一直留意着,虽然南宫雅如今看似温和了许多,可他总觉得有些担忧。他本以为,一件嫁衣大约不会给她太大的刺激,过了这一阵儿也就好了。可是,南宫雅似乎一点都没有转好的迹象。对每个人都笑脸以待,却又疏远至极。挑不出错,可总觉得是少了些什么的。
“王爷,您要是实在担心王妃,那就中秋节带王妃出去走走吧。来了这么久了,除了游船那次,王妃就很少出府了。”左震看着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的林朔道。
“太危险了。”林朔道。
“这中秋节是团圆节,家家户户都回家过节,街上不会有多少人的。这又不像乞巧节那般,有什么危险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