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暗夜绝杀

刑大公子指尖逐月剑隐隐一颤,龙帝海殷便全身经脉寸断,一口心血顺着嘴角无声溢出。

因着这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他倏然回神,却见寝殿之内除一方龙榻之外,悉数湮灭成灰,化作虚无,而那云淡风轻站在风暴之中的锦衣公子,眸色明灭之际,他残破不堪的身躯已经飞落一丈开外。

经脉寸断,万载修为毁于一旦,作为一方海域霸主的尊严被无情践踏,海殷不甘地吼道:“不过一个女子,我也是被人陷害,尊驾何苦如此相逼,真当我东海无人?”

闻言,一袭白衣的刑大公子却是无动于衷,他不紧不慢道:“本座替扶幽清理门户,谁人敢言?”

话落,他冷寂的桃花眼看向龙踏上青裳凌乱泪眼朦胧的木姑娘,倏地柔软下来。

一如往昔,他指尖甚是轻缓地替她整理好凌乱的衣裳,仔细在腰间系一个沙罗结,尔后将她打横抱起, 唇齿相依间,他近乎宠溺道:“乖,现在没事了。”

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一刻,他理智的弦已经绷到极致,一经触发,便是毁天灭地。

他不敢想,若是他再晚来一步,会是怎样,他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能抑制内心那暴虐的冲动,还好,一切还来得及。

闻言,木姑娘再也忍不住地后怕,她死死抱住刑大公子,失声哭到:“阿渊,我害怕。”

见此,刑大公子眉梢一敛,轻轻挨着她的小脸蹭了蹭,无尽柔软地说道:“别怕,我在。”

走过地上苟延残喘的海殷身边之际,他稍稍收敛的杀气蓦地一凝,隐约自空气中传来破碎之声,绝对而无声的碾压。

龙族以防御力为傲,根骨绝佳,但不过一息之间,海殷周身的骸骨便被一股有如实质的杀气碾成齑粉,与寸断的经脉一起,顷刻腐朽溃烂。

这一刻,痛到无力,痛到绝望,却是再不敢多言,那声传音入密,只他一个人听见:太古杀神殿之威,不容人犯,海殷,你该庆幸她无事,不然,本座灭你东海一族。

从来没有一刻,他如此痛恨自己,若是早知如此,他必是离着这两位山高水长,只求永不相遇。

太古洪荒杀神殿,而今的中天北极紫微宫,那位帝座大人,果然传言那般,颜倾六界,风华万千,一剑斩天,深不可测。

刑大公子抱着木姑娘,不过一息之间,已至百里开外的戮魂渊。

万丈深海之下的戮魂渊,与煞雪涧、无妄海,并称三大生死域,一念生死,一念阴阳,便是神佛至此,也须谨慎再三。

然戮魂渊最为世人所知的,除了它屠神戮魂的凶残,便是流传百万载的龙帝传承。

相传,龙族始祖扶幽大帝,乃是陨落在太古洪荒之初东海之上的神魔战场,身死之后,葬戮魂渊龙帝神墓。

然至今,龙族后代千千万万,却无一人获得神秘的龙帝传承,相传,得龙帝传承,便可堪破扶幽大帝的无上奥义心法,洗筋淬骨,成就无上真龙之体,称霸四海,问鼎至高界。

对于常人而言谈之色变的戮魂渊,刑大公子却似是如入无人之境,步履从容。

然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在他周身一丈之内,隐隐有一道雾色的结界,隔开那一道道碎骨戮魂的罡风,化作风平浪静。

一刻过后,暗沉的戮魂渊之中,凭空出现一座高约十丈的巨门,其上,浮刻着九条深渊游龙,龙目狰狞,凌厉非凡。

木姑娘心下感叹,不愧是龙族始祖扶幽大帝的陵寝,单单一扇门,便叫人望而生畏,不知这门后的世界,又是何等惊心动魄。

木姑娘暗忖间,刑大公子已是抱着她飞身而起,落到那深渊游龙的巨门之上。

他潋滟的桃花眼稍稍一敛,深深看着木姑娘过分嫣红的小脸,在她眉心烙下一吻,近乎宠溺道:“乖,可能会有些疼,忍一忍。”

闻言,木姑娘一向引以为傲的自控力瞬间分崩离析,那极力克制着的暴虐的躁动在骨子里叫嚣,连呼吸,都炙热到焚心一般的动乱。

隐忍再三,她略带羞怯道:“那你轻些。”

但是,历史的套路再一次偏离了木姑娘的预期,没有风光旖旎,没有活色生香,甚至刑大公子分明没有怜香惜玉觉悟地在她掌心一划而过,便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一息之间,木姑娘那软萌的少女心中所有的荡漾烟消云散,连她不矜持地打算壮烈献身的绝然,都悉数化作对某人不解风情的怨念。

木姑娘再一次对自己苦心经营一千年的花容月貌产生了怀疑,此刻,自己都欲 火焚身,某人竟然 对送上门的福利视而不见,怎么当她的解药很辱没他丫的颜值么?

木姑娘表示,这不人道。

似是知她心中所想,刑大公子浅叹一声,颇为无奈道:“乖,我比你忍得更辛苦。”

对于这疑似耍流氓的解释,木姑娘表示,姐不需要。

暗忖间,却有一道至阴的寒凉之气顺着掌心流窜而上,以绝对强势的力度平息她四肢百骸间炙热的暴虐。

作罢,木姑娘看一眼自家刑大公子,难得戏谑一笑,不紧不慢道:“看来,你很驾轻就熟。”

他哪里听不出她的话外之音,惩罚似的捏捏她温软的小脸,他故作一本正经道:“乖,以后公子我亲自上阵,让你更满意。”

闻言,木姑娘不禁老脸一红,丫她这是又一次被明目张胆地调戏了吗?这不厚道,想着,木姑娘眼眸一勾,似是惑人道:“这可不好说,毕竟,你是零基础。”

见此,刑大公子风骚至极地一笑,略显邪肆道:“无碍,公子我天赋异禀。”

木姑娘:……

果然萌的体制都携带了蠢的基因,她与自家腹黑又毒舌妖孽且变态的刑大公子理论,简直想不开。

此时,据此百里之遥的东海龙庭,龙帝海殷的寝殿,却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袭珍珠长裙的灵绡腰肢款摆地走进殿内,本是极尽奢华的寝殿,已经彻底湮灭在暗夜之始,而曾经风光无限尊贵不凡的东海龙帝,却是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因着筋骨寸断成灰,几不成人形。

见此,灵绡款步上前,婉转的水眸绽开一抹极尽讽刺的笑,她近乎报复道:“海殷,三百年不见, 未曾想你也有今天,果然是因果报应,连天道,都见不得你这般狼心狗肺之徒作威作福。”

闻言,龙帝海殷那寂灭般的黑眸无声地转了转,眼前这位风姿卓绝的女子无疑是陌生的,但那一双眸子,让他下意识想起席间那位撩人至极的舞姬,仔细一看,此女眉目倒是隐隐有一些熟悉,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见此,灵绡又是极尽讽刺地一笑,她指尖那一柄暗金色的骨杵暴虐一般地刺进他的掌心,殷红的血顺着墨色的铭文盘旋而上,尔后悉数消散。

听见他喉间溢出的撕心裂肺一般的低吼,灵绡嫣红的唇浅浅一勾:“再怎么厌恶,也是你自己的种,海殷,你做人不是一般失败,三百年前,你一掌劈碎我神魂,难道已经忘记了么?”

闻言,龙帝海殷那浑浊的眸子蓦地一缩,他怎么也想不到,她真的回来了,在他已经彻底沦丧之际。

灵绡蓦地抽出那一柄饮血的暗金色骨杵,绣鞋在他掌心狠狠一碾,她近乎失声吼道:“这三百年,我日日夜夜历经焚心蚀骨之痛,无一刻,不盼你东海一族死无葬身之地,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来日方长,我总能等到,血刃你海殷的这一天。”

话落,她顿了顿,继而开口:“此仇不报,此恨不消,我在世一日,莫不敢忘,切肤之痛,灭世之殇,而今,我终于等到这一天。”

见他沉默不语,灵绡脚下狠狠一沉,婉转的水眸掠过一丝猩红,她不紧不慢道:“我真为蓝缈不值,曾经圣蓝光鲛一族最高贵的皇女,命定的族长,却仅仅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淫 乱宫闱之罪,生受活剐之刑,我说,看着逆姜那一身皮,你不嫌膈应?”

言罢,灵绡只觉心里一股从未有过的报复的快感,曾经高高在上的龙帝陛下,终于被她狠狠踩在脚下,连狗都不如,她就是要看他这般,没有尊严地遭人践踏。

极尽讽刺地一笑,她指尖暗金色的骨杵重重划过海殷一瞬苍老的脸,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她浅笑着开口:“既然,你们如此喜欢活剐,不若,我也让你体验一番,那抽筋剥骨一般的凌虐。”

话落,她手下一重,裸露的皓腕上蓦地便染上殷红的血,秀眉微不可查地一皱,她拿出锦帕,慢条斯理地把那凌乱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尔后厌恶道:“你知道么?我无时无刻,不痛恨自己这一身肮脏的血,每每看到,都是抓心挠肺一般,恨不能把骨子里,都剖开来洗个干净,因为它日日夜夜在提醒我,自己有一个多么不堪的父亲!”

“血债血偿,海殷,你该庆幸我今日才来,给了你这三百年安稳的岁月,不过,今天也是时候来一个了结,放心,你那位逆姜美人,很快便会下去陪你,去往轮回畜生道,记得给我报梦,我不想食你血肉,因为你的灵魂,连百里忘川都洗不净的污浊。”

“最后,我不得不提醒你,你龙海龙庭数十万载的基业,这高高在上的帝主之位,你苦求不得的龙帝传承,都将由我,你最见不得的贱种,来毁灭殆尽。”

话落,她眸色一深,暗金色的骨杵移至他微弱的心间,正待落下,却听得一道冷厉的声音传来:“他的命,留给我。”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