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识
自诩颜值颠倒神佛智商碾压九重的木姑娘以她无耻得让人不齿的人品担保,那位传说中红尘不扰烟火不侵的先天太极界尊神紫微大帝,绝壁是与自家师父如出一辙的无责任装逼猥琐老神棍一枚。
所以,对于到大罗天阙紫微星宫摘取传言中比之瑶池金莲还要媳的月昙花,她压根没有一丝的心理负担。
万丈云霄之巅,为九重,万丈深渊之底,为九幽,九重烟云浩渺,九幽暗狱磨折。
浩渺九重天宫,有天河以游龙之势而过,天河起自西方灵山梵境,至东方天池而止,水澈无尘,寒凉如雪,期间错落开着粉白的水莲,摇曳间氤氲开清浅的幽香。
摇曳的莲花之下,细碎涟漪之中隐约可见悠然的小鱼,以莲子为食,以莲叶为依,相生相伴。
此时,木姑娘青底暗绣百花的绣鞋走过曲折的七星桥,入眼便是一袭素色锦袍的公子,她明媚的月牙大眼狠狠一弯,尔后软糯着开口:“公子,此去七星桥往北,可是大罗天阙紫微星宫?”
彼时摇光星使倚着白玉镂花的栏杆,清浅的眉目因着内心的天人交战略微皱起,突闻一阵清音软语,像是月夜清风拂过月昙花时飘起的幽香,沁人却不醉人,又似清晨帝宫檐角宫铃碰撞时荡起的乐声,比碎玉胜落珠,倏然抬头,便见云雾之间,一绿衣少女盈盈而立,发似墨染,面如白瓷,一双月牙大眼带着明显的讨好,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流光婉转之间,竟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青纱翩跹,似是踏云而来。
见他明显的神思恍惚,木姑娘默默浅叹一气,按说她已经尽量收敛她颜倾六界的美貌了,可是依然挡不住地令人神魂颠倒,不知颜值逆天,会不会遭天谴,她表示有些小小的忧桑。
片刻过后,摇光星使倏然回神,他略一点头,笑着说道:“神女有礼,七星桥北去,便是大罗天阙紫微星宫。”
话落,他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木姑娘,心里禁不住揣测起来,按说以他对青华帝君的了解,这看似眼熟实则陌生的姑娘肯定不是青华帝君宫里的,毕竟他在青华殿里从未见过,南极长生大帝手下只有男弟子,也不可能,倒是出颜上神倾天之貌,座下多是灵秀的弟子,看来十有八九是出颜宫里过来的,如今
寻来此处,莫非又是来求月昙花?
闻言,木姑娘不禁虎躯一震,丫表示作为太清圣境的一姐在这九重天上混迹千年今天倒是第一次有人直言不讳肯定她不凡的神阶,按说依照她的个人原则,该是不谦虚地说一句:什么神女,叫上神。
但是为了保持一贯的矜持,她只得勉力压下内心的激荡,眉眼弯弯地开口:“说神女太过见外,我名唤木央,公子若是不介意,可随师尊唤我央儿。”
对着如此软萌且天真的一张脸,摇光星使深深觉得不欺负都对不起他套路小能手的大名,他不禁清咳一声,尔后一本正经地开口:“那么央儿,你师尊可曾教过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对于这般明显不怀好意的循循善诱,木姑娘摇摇头,一双月牙大眼里满是疑惑:“没听过,不过师父倒是说过,施恩莫望报。”
摇光星使:“……”
为什么他有一种莫名的被反套路的既视感?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腹黑帝?装逼的最高境界?
木姑娘转念一想,尔后又补充道:“不过,你若需要我帮忙,我也是不会拒绝的,师父说过,种善因,得善果,好人有好报。”
木姑娘觉得,看在他终于说出一个千年来天宫最大实话的份上,她可以考虑看看。
闻言,摇光星使倒是有些不确定了,按说以出颜上神每每在帝座面前憋一脸却无计可施的黑历史来看,他百花宫里不可能有这般能言善道且明显让他无话可说的姑娘。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小小地坑一把,想着,他浅浅一笑,尔后故作无奈地开口:“如此甚好,今日我五行忌水,多有不便,你能否帮我下到天河里抓几条灵鱼?”
木姑娘一听,不过是下河捉几条鱼的事,摆摆手随意道:“这有何难,你且等着,捉鱼我最在行了。”
言罢,不待他有所反应,直接一跃而下,利落地跳进河里,摇光星使俯身一看,只见一圈圈细碎的涟漪在河面蔓延开来,隐约还能听见她碎碎念,诸如小鱼小鱼快过来,姐姐带你去看海之类的。
此时摇光星使心头如道德天尊家的青牛呼啸而过,沧桑又凌乱,忐忑中却也带着狂喜,话说这次不仅能吃到美味的五彩灵鱼,还不用担心受罚,就是帝座发现,也可以顺理成章推到这个笨蛋身上,到时,她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过看这丫头的面相倒是个有福的,应该不会出大问题,摇光星使表示自己的良心还是没有彻底泯灭的,正心思百转间,忽听一阵水声响起,他蓦地转头,便见莲叶掩映间,一抹比荷叶还要青翠的绿破水而出,带起的水珠一瞬落回到水里,漫开阵阵涟漪,一道绿光拂过,他的身边已然多了一人。
木姑娘拂袖之间,碧海青天的衣裳已不见半点水渍,她明媚的月牙大眼眨了眨,细碎的光比之星空还多了一分璀璨,软糯着开口:“你看看,这么多可是够了?若是嫌少,我再下去一趟。”
摇光星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她层叠的裙子里竟然兜着至少六七条五彩灵鱼,衬着她那冰肌玉骨的手,竟是显得更加,更加下饭了呢!
他不禁咽了咽口水,按说平时偷一条鱼帝座都得罚他三年不出门抄佛经的,这次有这么多鱼,且有替死鬼担着,摇光星使发现原来仙生是如此的美好,回神之际,却见对面的小姑娘正用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看着自己,仔细一瞧,竟是带着一丝讨好的,她浅笑着道:“哥哥,这鱼好吃吗?”
原本按照他失节事大饿死事小的性子应该直接摇头然后苦大仇深地说一句巨难吃,但他却有一种很强类的预感,若真这么说了,那丫头绝对会不眨眼地把鱼直接扔回河里,再者就凭这直接从公子上升到哥哥的深厚情谊,他也不能太过自私不是。
想着,他颇为神秘地一笑,尔后神秘兮兮地开口:“吃着还行,你若想要,我分你一条便是,不过这事你切不可告诉她人,须得保密才行。”
闻言,木姑娘乖巧地点点头,悄声道:“莫非这鱼是不能让人吃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以前把瑶池仙鹤都烤了吃,师父都没舍得打我,瑶池仙子姐姐还帮我说好话来着。”
机智如木姑娘决定用实际来侧面印证自己在天宫很吃得开的事实。
摇光星使:……
正当他愣神之际,木姑娘已经利索地拿起自己的一条鱼,用手绢包好放在桥边,尔后使幻术把它变成一株幽兰,转身对上摇光星使不解的眼神,她眨眨眼,贼兮兮地开口:“我现在要去一趟紫薇宫,带着这条鱼着实不便,哥哥,你现在是要去哪里,如果你去烤鱼的话,可否顺带着把我的也烤了,我办完事就去找你,要不,我们就约在月老灵犀宫前的那座花园里如何?”
闻言,摇光星使下意识后退一步,带着她一起?还灵犀宫的小树林?那他到时还得多背一个诱拐无知少女的罪名,想想就觉得惊悚,几乎是在她话落就一口回绝:“我现在赶着回宫,哪里有时间去烤鱼,就此别过,不过看在你帮我抓鱼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这紫薇宫,你还是别去了,去了也没用的。”言罢,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根本不敢再跟那姑娘说一句话。
木姑娘万分疑惑,这紫薇宫有那么可怕吗?师父不让她去,清风明月也不让她去,可是她听仙子姐姐们提起紫薇宫,都是满面含春的,按说那位紫微大帝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吧?
不过,她这次一定要采到月昙花,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
过了迂回的七星桥,便见前面一片紫薇花林,落英缤纷,花香氤氲,紫白交错,于云雾缭绕间,可见其间掩映的小桥栈道,隐约有细碎的流水声飘来。
一路走来,倒是没看见什么人,此地的紫薇树都有万年以上,树高百尺,穿梭其间只觉得曲径通幽,仿佛整个天地都静了下来,灵静致远,以后师父再罚抄佛经,这里倒是个好去处。
思绪翻飞间,木姑娘已走出紫薇林,极目看去,只见前方一座暗黑色的大殿,檐牙高啄,风铃飘荡之间有碎玉之声而来,正中两扇巍峨的紫檀木雕花大门,其上挂有一紫金匾,上书“大罗天阙紫薇星宫”,笔走银蛇,有气吞山河之势,让人莫名产生一种敬畏感,宫殿给人的整体感觉是肃穆而庄重的,铺面而来,便是一阵厚重而古朴的气息。
木姑娘抬头看看天色,此时太阳才落山,时间尚早,月昙花得到月上中天之时才会开放的,不如还是先睡一觉,等到晚上再进去,想到此,她便折回到紫薇林,径自寻了棵紫薇花树的枝干躺下,伴着阵阵花香,慢慢入睡。
大罗天阙紫薇星宫,乃是北方北极紫薇大帝的居所,紫薇大帝乃先天太极界尊神,执掌天经地纬,人间福祸,是为万星之主,四御之首。
在夜色掩映下的紫薇星宫,显得更加肃穆,也更加神秘,紫薇星宫依北斗七星之势而建,分别为天枢宫、天璇宫、天玑宫、天权宫、玉衡宫、开阳宫、摇光宫,为北斗七星使所在,七宫形成北斗大阵,正中拥中天紫薇正殿,为紫薇大帝居所。
紫薇正殿全部用黑曜石建造,大气而庄重,殿前有九九八十一级汉白玉阶,象征九九归真,进得内殿,便可见一副气势恢宏的星图浮于上方,一画山河,笔落乾坤,光华流转间已定天下之势。
此时紫薇正殿的殿檐之上,有一男子似坐似卧,一身月华锦袍倾泻而下,在夜风浮动间有冷香氤氲,墨发四散于风中,与身后永寂虚空融为一体,他潋滟的桃花眼望向遥远的夜空,平静无波,似是深思,又像是神游天地之外,如一方万年的砚,在墨香浸染中透出浓郁的风华,清雅,淡然,又有着一种天地独我红尘不渡的寂寥,透出三千凡世阅不尽的沧桑。
木姑娘一觉醒来睁眼,已是月上中天,不禁有些懊恼,暗道果然贪睡误事。
月夜的紫薇林又是另外一种美,细碎的月光透过繁密的花枝流泻而下,斑驳的光影投射在地上,似是一种神秘的图腾,如梦似幻。一路行到紫微宫前,紫檀木大门依然紧闭,木姑娘绕到另外一侧,随手变幻出一株千丝藤,绕上墙内一颗紫薇树上,然后利落地爬上墙头,顺树而下,看这架势,倒像是做过千百遍的熟练。
紫薇宫内似是无人,至少木姑娘一路行来是一个宫娥童子也不曾见到的,忽而清风拂过,挟着一阵特殊的幽香,于鼻尖悄然晕染开来。
她倏地抬眸,便见前方光影点点,月华悠悠,转念一想,必是月昙花无疑。
想到此,木姑娘快步往前走去,果然看到大片的月昙花竞相绽放,月白的花瓣在黑夜里发出淡淡的光华,如月皎洁,如玉清浅。
木姑娘心下一喜,迅速上前摘下一朵就准备往回走,话说这月昙花摘下一个时辰就会凋谢,她得赶紧回去,不然就是白费力气,却在转身之际,一道清冽的声音破空而来,分明像是上古的叹息那样遥远,却又让人无处可逃。
“本座不是说过,月昙花不得采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