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不易察觉的温柔
自甘下贱？
罗小扇脸上的血色霎时间褪了个干干净净，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许帆：“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你这么喜欢倒贴连人家的替身都不是，这不是自甘下贱是什么？”没想到一向看起来文弱书生样的许帆会毫不留情地说出这么刺人的话，“你每天自欺欺人地以为你可以这样继续下去，赵潇晗都比你清醒！你的父母供你来这里上大学，你却为了一个根本不值得的男人丢了魂，你对得起他们吗？”
“我……”罗小扇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反驳，这些天她自己心心念念的都是沈玦然，本来她以前就喜欢他，后来总能频繁地接触他了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我也……我也不想的……可是、可是我忍不住……”她感觉无地自容，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身子更是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软软地蹲了下去。
还在一旁的沈玦然听着许帆的话里说他是个根本不值得的男人脸色白了白，虽然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但这种话由别人说出来不亚于被打了响亮的一耳光那样难受。他还想再对他们说一声对不起，却发现人家两个人的世界早已把他给隔离出去了。
算了，不说了，现在他再做什么都是自取其辱，不如自己离开，别去碍别人的眼。
他转身走掉了，身影有些憔悴和狼狈。没有人再去注意他，罗小扇的心里现在已经被愧疚填满。
“唉……”许帆原本还想硬起心肠再说她两句，可是看着她蜷缩成一团在那里抽抽嗒嗒，心里也有些不忍。他伸手把她拉着站起来，用袖子擦干净她的大花脸：“忍不住没关系，我帮你止住。小扇，即便是再迷恋他也不应该失去自我，这样不算爱。”
“嗯。”罗小扇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这么乖过。许帆的心情在她做出这种反应之后开始转晴，他一手拉过她的手，“走，我送你回学校宿舍。”
“嗯。”
酒吧里的热闹还在继续，却已经和离开的这些人无关了。
第二天，学校正常上课。昨天演讲会上那些企业选中的参赛人的名单过几天就会下来，而各系的教学资源的分配会重新进行调整。
“社长，我要退出古文社。”罗小扇的办公室里，楚楚站在办公桌前这样说道。
罗小扇被她这一句话惊得呆住了三秒钟，她自己才勉强从昨天的事情中把情绪恢复过来，现在楚楚这样又是哪一出？
“……为什么呢？”她认真犹豫地问出口。
“你们当初请我加入社团就是为了这次的精英演讲会，现在我也算完成任务了，当然就要退出了。”楚楚不假思索地回答。
“可是……”罗小扇想到赵潇晗今天一早就把退出社团的申请托人给了她，现在楚楚也这样难道没有赵潇晗的原因吗？
她当然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然而这话是能对楚楚当面说的吗？
“这个学期我会越来越忙，退出社团是迟早的事，你不用多想。”楚楚今天来不是为了征得她的同意，而只是告诉她自己的决定。当然，对方不同意也是没用的。
罗小扇也知道这一点，她更为这里难以让楚楚产生一点归宿感而叹息。“好，我现在就去给你处理退出社团的这件事。放心，你今天中午就能听到你退出社团的消息了。”
“好。”楚楚达成了目的也没什么可让她多留，她礼节性地和罗小扇告别之后就离开了社团大楼。而同样的一幕，也在第九层的金融社的办公室里上演。
“你要退出？为什么？”金融系的社长和冷易的关系不比罗小扇和楚楚的那样差，所以他才会这样说话。
“别多想，我已经开始没有时间参加社团活动了，公司那边的事情越来越多，而且，楚楚现在很需要我。”冷易简单地把原因说了一遍。
“唉，好吧。”社长知道人家来只是为了通知一下他，他也不好阻拦冷易。“你这一走，咱们社里可算是实力大减啊，社里的那帮家伙肯定不想让你走，可他们不想有用么？啧啧。”
“不是还有宁殊御么？”冷易挑眉。
社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那位发小是空降来咱们学校的，之前也不过是以咱们社的名义参加了一下演讲会，怎么就算是我们的人了？你以为人家愿意来这里？”
“那我也没办法，”冷易在说话的空隙中已经把自己在这里为数不多的东西都收拾好，“好了，我这就算是退出了，你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可以来找我。”
“那就多谢你的好意了，唉～”社长惆怅地看着冷易离开了这里。
冷易一路坐着电梯到了楼下，还在大厅里就看到楚楚已经在大楼外面等着。出了大门走下台阶，他正准备和楚楚说话，楚楚已经先开了口：“冷易，我想找沈玦然谈谈。在潇晗和他的这件事情上我虽然没有做过什么，但毕竟是因我而起，他们两个人也都和我有交情。我想——”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去做吧，今天上午金融系没有课，我在家等你回来。”冷易的目光深沉而包容，“去吧。”
“嗯。”楚楚就喜欢他这种懂得尊重女性的男人，霸气却不霸道，没有整天这个不许那个不行的。“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上完中文系那边的一节课再和沈玦然谈个话就回。”
“好。”
楚楚目送着冷易离开，直到看不见他人影了才收回目光转身向中文系那边的教学楼走去。
这边冷易走出学校坐进了车里，拿过车后座的一个文件包放到前面，他的目光在触及到那个文件包时软了软，随即开着车一路往他们的家里而去。
回到家里，冷易把拿回来的文件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本菜谱走进了厨房。他的楚楚担心她忙的时候顾不上给他做饭才要他学，说到底也是为了他。
可是——想起她所能做的种类少得可怜的菜式，冷易无奈地摇头笑了笑，做饭这种事，还是让他来努力吧。等什么时候学好了，再给她一个惊喜。
洗干净手以后从冰箱里取出食材，冷易系上楚楚的围裙。她的围裙很干净，风格也很温馨亲切，男女都适合用。围裙很窄，明显只适合纤细的腰肢，冷易用自己的腰量了量，这么纤细就算是在女性中也很少见。想到自己以往搂着她的细腰时的感觉，他不自觉地嘴角勾起，认识这么久了都没给她买过什么东西，更别说衣服，这是他的失职啊。唔，关于她的各种尺寸他已经烂熟于心，他看着什么时候去给她挑些衣服回来？
他就这么想着想着，把炒锅架到了灶上，开始按着菜谱上的步骤，做菜。
拿着书走进教学楼，楚楚在二层的楼道里见到了沈玦然。见到楚楚，沈玦然直觉上就想离开，楚楚却不给他离开的机会，直接就走上前和他，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的时候，楚楚在他的身侧低声地说了一句：“下了课以后我有话要和你说，等着我。”
楚楚已经走了，沈玦然却怔在了原地。她有话要和他说？一时间，他的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辛酸和欢喜，脑海里却又浮现出另一张女孩的脸。
她现在，怎么样了？
就这样，他心情忐忑又有些期待地等着楚楚下课来找他。
下了课，楚楚和沈玦然在教学楼前面的楔圃里见面。见到楚楚再次离他这么近，沈玦然反而不敢靠近她了。
楚楚当然发现了沈玦然在她面前的局促。眼底微微一黯，她张嘴轻轻地说：“你没必要这样。沈玦然，你虽然在这之前浑浑噩噩了些，但是并不代表你在其他人面前就低人一等、抬不起头——相信我，你现在的状况只是暂时的。”
沈玦然抬起他迷人的桃花眼看向楚楚，这一刻他惊讶于她再次出现的纯粹善意，也感动于她一直都这么清醒理智的理解自己。
楚楚看着沈玦然这细微的变化，她的话语理智太过，如果换作以前他会伤心，可现在他只剩下了对自己的感激。看来，他果然还是对潇晗有感情的。既然这样，那她就不算是自以为是地帮倒忙了。
“玦然，”楚楚再次开口，“如果你还对潇晗有感情，那就勇敢地去争取——放心，她不是我这种捂不热的硬石头。你别看她总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她其实是最聪明的，也是最敏感的。你，如果决定了要把她追回来，就要用心，比她之前用在你身上的还多，但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真。”
沈玦然听着她的话，看了她一眼，“楚楚，你是在帮我们复合感情吗？”没等楚楚说话，他又感慨道：“认识你到现在，这是我第一次见你为别人而努力，楚楚，作为朋友，我很高兴。”
在他们身后的花丛里隐隐露出了一线衣角，赵潇晗早从同学的口中知道了沈玦然和楚楚下课后一起离开的事情。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关心沈玦然的事，可心底还是有另一道声音催促她过来，结果就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她知道楚楚虽然在外表上并不冷硬，却也没有温柔。那么冷心冷情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今天听到了这些，她很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楚楚还有这样的温柔。她的温柔是那么难以察觉，可一旦察觉到了又那么动人心弦。
她的眼眶蓦然就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