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残部撤离
玛欧林看着眼前的鱼幕监察员，烟锅里的烟土随意烧着，抱着手臂站在树下躲着大雨，大家的衣服多多少少都湿了一些，他慢条斯理道：“第三方介入——嗯？”
那监察员立即点头：“我们查到的就是这样，一支黑烟般的部队，人马大概十万左右。”
玛欧林伸手扶了扶歪了的烟锅：“什么，十万？！这么多人大家竟不察觉！”
监察员：“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流水族有人被砍伤了，我们的人追了十几里出去就失去了他们的行踪，这才回来禀告。”
玛欧林：“人前毫不露脸，却倒去砍了流水族人，什么意思？”
监察员：“听流水族人说，泽斯王交代下的一个重要物件被抢了。”
玛欧林愣了一下：“抢个东西而已？真是来得诡异，流水族人擅长水中传信，想必泽斯王此刻已经知道了。”
监察员：“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玛欧林四下看了看道：“窟罗殿下在哪里都还不知道呢，小殿下应该是和泽斯王在一起，雨越下越大，真是的，只能步步向着高处撤退，静观其变。”
监察员：“是。”
暴雨倾盆，废墟上水流渐急，附近河道里的黑鱼顺着大水冲进了废墟中，不想地底下的毒气汇进水中，黑鱼声声嘶嚷着，在剧毒中化为团团脓血，昔日加纳斯家的驻地变成一座饱含毒汁的坟茔。
四周的人向着南方向快速的撤离，离开那片大雨肆虐之地。
泽斯的脚步显得有些蹒跚，之前为杀圣兰森几乎耗尽力气，之后又超越极限的作战，此刻流水族水兵来报告了柔斯的情况，知道有人暗中加入战斗，也不知是哪一方，还是觉得不安。柔斯受伤，契约书再次失踪，有人要得到它，毋庸置疑了，想要得到那份契约书不就等于想要策动战争，只要它在策动者的手上，就没人能给发动者之罪，目的也太明显，当问到会是什么人之时，他的心里总会出现令人不安的答案。玄异为何离去，不就是害怕有人会横插一脚，所以回他的老地方查看去了。可如今，还会有其他人插手吗？
离开了大雨的区域，飞羽醒来振翅飞去，到了泽斯身边道：“陛下。”
泽斯回身看着加纳斯废墟，喃喃道：“找到玄异大人，与他取得联络。”
飞羽：“是，陛下。”随后带着一群飞鹰飞走了。
泽斯呆看着前方，母亲交代过不要关注南方的事，但南方是巫族驻地，此刻不得不去理会了，他握拳道：“对不起了，妈妈！”
法里和晶灵从一边赶来，看到泽斯就道：“说是像风烟一样聚散的人，我也想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艾莉斯向泽斯解释道：“当年有这样的人追杀过法里。”
晶灵补充道：“而木族最后政权的消亡会否也与此有关，因为那段时间里正好就是政权崩塌之时。”
泽斯知道这一次简直没有任何时间沮丧，事情竟然突然到这种地步，他对着道希等人命令道：“与后方会合之后整顿队伍，点清人数，将死者的姓名全部登记在册。”
道希：“陛下放心，我会照做。”
艾莉斯握住泽斯的手，此刻绝无法安抚他的情绪，但至少让他觉得还有一个人可以让他依靠。
赫莉?金这次完全派不上用场难免不悦，骑在马背上气嘟嘟的，先是吵了一阵，没人理她之后就自己安静了。
古黎则是一步一回头，克里斯大将到了大军退了二三十路都还没出现，究竟是生是死连她也没了把握。
到了后方与物资队伍以及流水族会合之后，道希和亚尔带着人开始整理队伍，但是情况非常不妙，活下来的人简直少之又少。
古黎那边也是面露难色，血狼一匹不剩不说，这些士兵先前直接与强兵交锋，后来再遇剧毒，现在也是所剩无几，数来数去也就区区八万余人，活着的也都受了伤，托西玛让扣下那些采血童子的血算是帮了大忙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泽斯坐在一边喘口气，到了现在都觉得使不上什么力气，身体的恢复需要时间。
晶灵在给柔斯看伤，右臂上着了结实一刀，伤口实在可怕，只得先止了血再封住伤口保住她的命。先前的战斗弄得她也脱力了，只得见一步走一步。
加纳斯废墟边上，克里斯和柒月、天魅站在那里看着，水面一点点上升，毒气在水面上缭绕，一群群的黑鱼化为了黑血。
窟罗从后面走近问道：“是担心死灰复燃？”
克里斯一笑：“这种程度只怕想燃都不可能了。”
窟罗：“圣兰森?加纳斯最后是被梅琳达杀死的，我能感应到她的死亡。”
克里斯转身道：“你有一个了不得的妻子啊。”
窟罗抬头看着天空：“是我引以为傲的。”
克里斯：“你还有艾莉斯。”
窟罗摇头：“艾莉斯是唯一的，但我能明白，我有的不止是她，她有自己的追求，我懂得我该做什么。”
克里斯继续回头看着废墟，笑道：“看来，你们几个都做出了选择。”
柒月与天魅对看了一眼，接下来的路真正的属于他们自己了。
暴雨始终会停，不管是自然中的，还是人心里的，在那之后是晴天阴天可以自己决定。付出的再惨重，终究已成过去了。
夸特合上书本，看着雾霭蒙蒙的废墟，看着梅曦道：“我必须回去复命了，我对他说过，这是我为他效劳的最后一件事。”
梅曦：“我不问你他是谁，但是我——”
夸特立即道：“你等我，跟着陛下跟着你的哥哥，不管到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我对这座森林无比的熟悉。”
梅曦握住他的手：“你不让我跟着，一定有你的理由，我不多问，也不会让你为难。飞鹰遍布森林，无论如何，请让我知道你是否安全，让我得到一些你的消息。”
夸特点头：“我会的。他们一定已经加入了，加纳斯的灭亡是结束，也是开始。对泽斯王来说，加纳斯是一个难关，那接下来的是否是能让他魂断魄散的死劫？”
梅曦心中不安：“为何这么说呢？”
夸特看着她惨白的脸，紧握她的手道：“我不能告诉你很多，只是有一句你知道也就可以了，他的身世一点不简单，我虽也不能知道全部，但是，有人在利用他，而他到了此刻也该有所察觉了。一切都是为了将他引向那个早就布置好了的深渊，谁都救不了他，只有他自己去面对了。”
梅曦皱眉：“什么？”
夸特：“他的身世自然必须他自己去面对。”
梅曦这才理解：“你的意思，那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深渊？”
夸特苦笑：“深不见底。每一个暗沟里藏尽了杀戮与罪孽，跳进去可能是真的万劫不复了。”
梅曦手轻颤：“这……”
夸特叹气道：“而他没有选择。”
“永远不要关心南方之事。”
泽斯靠在树干上，母亲的话语一遍遍响在脑海，一次比一次还要清晰。他慢慢收拢手指，握拳自语：“我没有选择啊，他们早就接近我了，直到现在我才能将一切都串联起来……我呆在加纳斯，他们不过是想通过我得到契约书罢了，所以才让我一直活着……”
艾莉斯蹲在他的身边道：“既然被逼到没有选择的地步，那不如看个清楚好了。不管是什么，都不怕。”
泽斯伸手抚着艾莉斯的头发，笑得毫无力气：“不，这一次我是真的怕了，我不怕面对加纳斯，因为它与我有着深仇大恨。而这一次这个，却是与母亲有着不可分割关系的种族，我担心他们真的是恶人。说母亲的死是由于政变，又是罪孽的事，将要面对母亲的种族，我是真的害怕了。”
艾莉斯：“无论将来走到哪里，我们的命运能到哪一步，大家都与你在一起，彼此给予勇气与力量，承担着的会一直背负下去。”
泽斯终于抬头去看，那些木族人始终都看着他，却不是他所想的愤怒，而是信任。
艾莉斯：“你是王，就该有王的自信，背负泽斯家的自信！”
泽斯动容，艾莉斯直到这时还在劝着他，完全忘了先前他对她下的狠手了吗？他摸着她的脸，百感交集，喉咙口竟被一下子涌上来的感情堵住了。
艾莉斯握着他的手，笑道：“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
泽斯顿时泣不成声，千百年来，苟延残喘般的活着，完全懂他的只有艾莉斯一人！
艾莉斯拍着他的背，他的仇报了，身上的罪孽也不可能洗清。但是，无论未来怎样，她会与他一起去承担一切，不管死与生，都不会再离去。即使此身化为泽斯的盾也在所不惜，做他的守护之人永远伴他左右。
“我不是要对你出手的，我不是要那么做的……”泽斯已经哽咽了，有时候失去了那个人，从此再不会遇到了，唯有这个是他现在最为害怕的。
艾莉斯：“我都知道的啊，萨蒂卡。”
泽斯听到这一声才稍稍安心下来。
道希在一边报道：“陛下，木族人还剩下九十三万余人，加上物资队也就一百多万人。”
泽斯握紧拳头，咬牙站起来喊道：“全部休整，我们，回月昼了——！”
道希沉重应声：“是，陛下。”
血色的夕阳中，队伍都晕染上了一层浓重的苍凉，大军摇椅晃前进，加纳斯的毁灭却还是解不开那层心中的厚重。铁血造就的王旗，是否能在未来的岁月里继续飘扬？
泽斯站在山坡上看着下方的队伍，带着决心道：“我不能再做从前的自己了，否则会将更多的人逼向死路。活着必须要做出改变，我愿意去改！”
艾莉斯并肩与他站着，点头道：“嗯！”
队伍蜿蜒前进，夕阳余晖耀目得平添七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