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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1)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这么多尸首?”从杭州赶来的古朔,才刚走进别庄,就看见一具具的尸首停放在园子里,一脸惊愕。

“禀老爷,别庄昨夜遭人袭击,这些都是不幸被杀的护卫和下人,还有部分是那些袭击者的尸首。”一名正在清理血迹的下人禀报。

闻言,古朔又惊又怒,“是谁胆敢来攻击咱们别庄?”

这时,听闻老爷来到而匆匆赶来的朱管事答腔,“老爷,是黑锋盟的人。”

“黑锋盟?”听见朱管事的话,古朔眉心紧蹙。“你是说上回袭击月生他们的那个黑锋盟?”

想起昨晚的事,朱管事仍觉胆战心惊。“没错,他们昨夜突然闯进来,不由分说的见人就杀,口口声声要大少爷交出太夫人,还说他们已经杀死了少夫人。”他将少夫人一家三口被抓走,还有昨晚发生的事一一禀告。

“少夫人被杀了?”古朔面露震惊,“那月生呢?”

“大少爷和四少爷昨夜便去追那批人了,至今还未回来。”

古朔神色凝重,下一瞬,他不发一语地疾步往外走。

“老爷,您要去哪?”朱管事问道。

古朔脚步匆匆,没有回答,出了别庄,他来到一处位于城东的宅院。

他抬手以约定的暗号敲了大门数下,很快便有人前来开门,见到他,那名奴婢福身唤道:“见过老爷。”

“太夫人呢?”他语气透着抹急切。

“在屋里头。”

他穿过回廊,来到里头的一处院落,推门进去后,看见坐在里头正与一名侍婢下棋的满头银丝老妇人。

他快步上前,“娘,出事了!”

“什么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说话的老妇人面容赫然与古月生所绘的古太夫人一模一样。

“黑锋盟昨夜袭击了别庄,杀了咱们不少人,他们还杀了如丝。”古朔将方才从朱管事那里听来的事转述给娘亲听。

“你说什么,如丝被杀了?”沉静雪,也就是古太夫人,同时也是郭破口中的沉碧心,听完儿子的话,神色一惊。

“娘,现下该怎么办?那郭破似乎想藉此逼出您。”母亲与郭破的恩怨他是早就知道的,当初母亲决定离开古家避开郭破是同他商量过的,后来诈死的事他也知情。

听闻如丝的死讯,沉碧心很心疼,面露哀色,“想不到师兄竟如此执拗,还为此大开杀戒,看来这件事我若不亲自出面,只怕无法解决。”

当初她之所以诈死,就是想让师兄死心,同时也想藉此逼迟迟不愿成亲的孙子娶她相中的孙媳妇为妻。

打从第一次见到如丝偷拿家中的白米送给穷困人家时,她就对这丫头很有好感,之后观察了她一阵子,对她的品性更是满意,因此才想撮合她嫁给月生。原本她是盘算着如丝性情憨直宽厚,而月生处事严苛,若两人能结为夫妻,也许能多少改变月生一些。

怎么也没料到,竟会因此害如丝送命……

古朔担忧的道:“娘,他害死了外祖父,您不是不愿意再见到他吗?”为了不想让母亲担心,他隐瞒了郭破率人袭击月生他们的事。但这次实在是郭破做得太过火了,他不得不来禀明娘亲这件事。

沉碧心长叹一声,“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若不出面,只怕会让更多无辜的人枉死,我跟他之间四十多年的恩怨,也该是彻底了结的时候了。你去查探他现下在何处,我要亲自去见他。”

自撮合了月生与如丝之后,为了避开郭破,她不曾再露面过,且在儿子有意隐瞒下,全然不知这段期间郭破对古家的所作所为,现在她知情了,又岂有躲避之理。

明白娘亲主意已定,古朔犹豫了下才答应,“是。”

古朔离开后,沉碧心垂眸望着缺了一截的左小指,那缺了的一截,是她当年亲手砍断的,为的是表明她不愿嫁给郭破的决心。

她轻喃的低语,“都过了这么多年,师兄,为何你还不能放下?”

古朔回到别庄,从朱管事那里得知月生与云生已回庄,此刻正在书房。

他来到书房,看见月生正提笔在作画。

站在一旁的古云生看见他进来,低喊了声,“爹。”

“月生在画什么?”

“他在画那名杀死大嫂的凶手,打算让人到各地张贴,重金悬赏此人的下落。”先前回来时,古云生已从朱管事那里听说父亲来了,因此,并未讶异他的出现。

“如丝的事……我知道了。”古朔遗憾的叹了口气。

古月生沉默的画着一张又一张的人像,没有开口与父亲说一句话,直到画了十几张后,他才停下笔,唤人进来,命他们将画拿去张贴。

然后他的目光才转向父亲,指着桌上唯一剩下的画像质问:“爹,奶奶与此人之间究竟有何瓜葛?”

看见儿子眼里流露出来的哀恸与悲愤,古朔有些吃惊。

这段期间,朱管事一直都有固定来信,向他禀报儿子与媳妇之间的感情进展,因此他知道经过上次坠崖的事后,他们小两口变得恩爱起来,却没料到月生竟已对如丝有了这般深的感情。

见父亲没有立刻答腔,古月生难忍失去妻子的心痛,失控怒吼道:“他跟奶奶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一再袭击我们,还杀了如丝?”他要知道原因,不能让如丝白死。

虽然多年来月生一直为了他娘亲的死,对他不太谅解,但他还不曾这么失态过,古朔不禁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便收起诧异,语气冷静的说:“我接到你派人送去给我的信,亲自来这儿,为的就是要跟你说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见两个儿子都望着他,他开口诉说起那段已隔了数十年的遥远往事——

“你画的这个男人名叫郭破,当年你们曾外祖父是个名闻遐迩的武林高手,郭破就投在他门下,成为你们奶奶的师兄。他天资绝佳,曾外祖父十分器重他,将一身本领全都传给了他,甚至还有意将奶奶也许配给他,但奶奶对郭破只有兄妹之情,因此不愿意,曾外祖父很疼她,也就没有勉强她。”

听到这里,古云生问道:“所以他就对奶奶因爱生恨?”

古朔摇头,“郭破知道奶奶不愿意嫁给他,十分震怒,为此还强逼曾外祖父许婚。但这时曾外祖父已察觉到郭破心性凶残,当然不愿意断送奶奶一生的幸福,没想到他在要求不成下,竟然威胁曾外祖父,说若不将奶奶嫁给他,他就强要了她,曾外祖父听见他这番蛮横无耻的话,登时怒气攻心,出手想教训他,岂知他竟还手回了一掌,你们曾外祖父当时年事已高又一时未有防备……就这样死在他掌下。”

古月生一直沉默的倾听着,没有开口。

古云生则再插口道:“那奶奶不恨死他了?”

“没错,可没想到他竟然还不肯放过你奶奶,非要强娶她不可,为了表明绝不嫁他的决心,于是她自断左手小指。之后,在安葬了曾外祖父后,她找了个机会逃走,后来她结识了你们爷爷,两人情投意合,但郭破仍穷追不舍,为了躲避他,她隐姓埋名嫁进古家,从此深居简出。但这么多年来,郭破始终没放弃寻找她的下落,就在半年多前,终于还是被他查出了她就藏身古家。”

“于是奶奶为了躲避他的纠缠,选择离府出走?”至此,古云生已大致明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这是其一,另一方面是因为郭破生性残暴,奶奶担心他对古家不利,所以后来便决定诈死。”

古朔此话一出,古月生和古云生都面露错愕。

“诈死?爹,你的意思是说奶奶并没有死?”古云生惊讶的追问。

“没错。奶奶练了你们曾外祖父传授的玄素功,只要发功便能散发出寒气,全身变得冷若寒冰,且她轻功又高,因此如丝才会误以为奶奶已死。”

“待月生成亲后,为了取信于郭破,让他相信奶奶真的死了,我刻意命人安排了具尸体,不料他看见尸体上完好无缺的左小指,认出那并非你们奶奶。”这点是他疏漏了。

“那二哥和三哥那边发现身上戴有奶奶首饰的尸首,莫非也是爹安排的?”古云生接着问。

古朔点头,“没错,可我没想到那些下人办事这么不利落,竟找了具比奶奶身量还高出许多的尸首,因此虽然左手指做了处理,却也立刻被察觉异样。”

古云生听见父亲这么大费周章的安排这一切,却全都出了纰漏,不仅无法瞒过自家人,更无法骗过郭破,不禁有些啼笑皆非。“那么奶奶现下人在哪里?”

“就在这苏州城里。奶奶说她会亲自去找郭破了结这桩多年来的恩怨。”

直到这时,一直没出声的古月生才神色寒冽的开口,“奶奶与他的恩怨是他们之间的事,他杀死如丝的仇,我会亲自为她报。”

儿子眼中的恨意令古朔很担心,“月生……”

古月生说完便径自离开,回到寝房,布满血丝的双眸看见挂在墙上那幅他为她亲手所绘的肖像时,视线顿时被涌出的泪水给模糊得看不清。

他走上前,轻轻抚摸着画像上如丝憨笑的面容,回想当时他对她解释“死生契约,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几句话时的情景。

不过短短时日,而今竟与她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她,他心头剧痛难抑。

“我一定会把那人碎尸万段,替你报仇!”

“这位小哥,你们主人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放我们出去?”趁着有人送早膳过来,燕大娘急忙询问。

那人将三个馒头重重往桌上一搁,神色不善地挥舞着手里的那把黑刀,“怎么,你们活得不耐烦,想找死是不是?”

燕大娘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也只是问问而已。”

“你们识相点,说不定我们主人心情一好就会放了你们,再敢吵,就宰了你们!”恫吓完,那人才走了出去,再度锁上房门。

事实上自从主人那日来过之后,这几天就不曾再回来,这处宅院只是他们暂时的落脚处,泰半的人手都在那日被主人调走,这几天也没人回来过,只有两、三人还留守在这里。

他丝毫不知自家的主子因为中了毒,此时正在别处疗毒,而他那日带走的手下,也在袭击别庄时死了大半。

眼见贼人口风紧,套不出什么情报,门窗又都被死锁,无法逃出,燕家三口讨论后,决定依照那天燕三泰所说,爬上横梁,从屋瓦那里逃出去。

然而横梁太高,他们又不会轻功跳不上去,商量后,决定由燕如丝先踩着桌子爬上去。可桌子的高度不够,因此又再迭了张椅子,燕大娘和燕三泰则在旁扶着椅子,好稳住底盘。

爬上椅子后,她慢慢站起来,等站稳后,开始试着攀上横梁。

“如丝,当心点,可别摔下来了。”燕大娘紧张的在底下叮嘱。

“嗯。”燕如丝轻应一声。

燕氏夫妇抬起头,神情紧绷的看着女儿两手攀着横梁,努力试着想爬上去,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还一度险些摔下来,看得两人胆战心惊。

“你手要扶好,脚要赶快跨上去。”燕大娘着急的在下头指挥。

燕如丝皱起眉,“娘,别一直同我说话,这样我会分心啦。”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小心点爬。”她迭声说道。

燕三泰则安抚女儿,“你慢点来,别急。”

燕如丝深吸一口气,思及已三天没见到古月生,也不晓得他现下怎么样了,她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里赶回去见他,这股思念化成了一股力量,鼓舞着她。

她两手攀着横木,踮起脚尖,抬腿攀上横梁,刚开始还是像先前那样很难爬上去,但她两手紧抓着横梁不肯放弃,努力撑起身子,脚上拚命使力,好不容易终于爬了上去。

“爹、娘,我上来了。”她蹲着身子满面欣喜。

“好、好,你小心站稳了。”燕三泰喜道。

她慢慢的站起来,这儿太高了,她吓得不敢动,等了好一会,才抬起头看着上方的屋瓦,再吸了两口气后,她鼓起勇气将手臂徐徐举高,直到碰到上头的屋瓦后,便试着想移开瓦片,但那些瓦片比她想的还要牢固,一时之间竟移不开半分。

她试了好半晌都没办法挪开,正愁着不知该怎么办时,忽然瞥见横梁似乎可以通到旁边的房间,只不过横梁与屋顶之间的空隙并不大,她只能弯低身子,一点一点的移过去。

“如丝,你不快移开瓦片,这是在做什么?”燕大娘在底下问。

“娘,那瓦片移不开,我发现从这儿好像可以通到隔壁那间房,我过去看看,也许咱们可以从那里出去。”

“好,那你小心点,千万别被发现了。”

她爬过去,往下一看,发现那间房里没有人,面色一喜,赶紧再爬回来,告诉父母。“隔壁没人!”

“真的吗?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从那间房逃出去喽?”燕大娘兴奋的拽着丈夫。“咱们快爬上去!”

“好,你先上去,我在底下帮你扶着椅子。”燕三泰扶着妻子爬上桌。

她站上椅子后,在女儿的帮助下顺利攀上横梁。

最后是燕三泰,他福泰的身子想爬上桌子还可以,但要爬到椅子上便显得有些吃力。

他仰起脸看着妻女,再望望自个儿肥胖的身躯,担心拖累她们,想了想说道:“我看还是你们先逃出去,再找人来救我吧。”

燕大娘一口拒绝。“不成,万一那些人发现咱们逃了,肯定会杀了你的,要逃就一起逃!”

“就是呀,我跟娘绝不会丢下爹一个人先逃走的,快上来,我们会拉着你。”

“这……”迟疑了下,在她们坚持之下,燕三泰又试了几次,但他肥硕的身子因没人在旁扶着椅子,一爬上去,椅子便倒下,令他挫败不已。

燕大娘想了想,扯下自个儿和女儿的衣摆,撕成一条一条的,扎成长长的布条,怕布条韧度不够,燕大娘还多加了几道手续,这才将一端丢下去给他。“你把这绑在腰上,我和如丝一块拉你上来。”

燕三泰依言将一端绑在腰上后,燕如丝与燕大娘两人合力将他往上拉,母女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几次连自个儿都险些摔下去的惊险之中,终于将他给拉上了横梁。

上了横梁后,燕三泰累得趴在上头直喘气。

“爹,没事吧?”见父亲面色苍白,燕如丝关心的问。

他摆摆手,“没事、没事,我歇会儿就好。”

歇息了下,三人才慢慢挪到隔壁的屋里,下去时,他们利用方才那条布绳,将一端系在横梁上,然后沿着那条布绳慢慢滑下去。

先下来的燕大娘试着去开门,幸好门没落锁,应声开启,她小心探头,朝外望了望,见屋外没人,急忙回头对女儿和丈夫说:“没人,咱们快走!”

他们沿着廊道走着,一路上都没见到有人看守。来到院外,见院墙边有道小门,他们快步过去并推开了门。

只要跨出门坎就能出去了!三人顿时一喜,赶紧离开。

“哈哈哈,老娘逃出来了!”一出来,燕大娘便擦腰大笑。

“娘,小声点,别被他们听见了。”燕如丝赶紧提醒道。

“对,快走,这儿还不安全。”顿时想起还在人家地盘附近,燕大娘立即拉着丈夫和女儿匆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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