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1)
这个冰山洞其实藏有玄机,分为上下两洞,上方为旱洞,下方为水洞,得天独厚成一钟乳石景,宛如仙境,从冰砌而成的台阶往下走去,便见一冰棺放置于下方。
他示意众人停下脚步,独自走上前,看着躺在冰棺内的母亲。
当年他用一种特殊的药,让母亲的身体处于沉睡状态,但最多只能撑八年,超过时间,她便永远沉睡。
所以,现下他必须让她醒过来,即使能解父亲所下的毒的回魂丹只进行到一半,而他另外炼制的“凝香”最多也只能维持母亲一年半的生命……
但时间迫在眉睫,他没有选择余地!
他沉沉吸了口长气后,抬手示意,两名侍从立即上前,小心翼翼的推开冰棺,将全身僵硬的夫人抬到另一个己铺了厚厚毯子的木床上。
他上前,将备好的药放入母亲的口中,再以深厚内力将真气注入她体内……
阎冥的母亲胡伶仪苏醒过来了,在由晋婆婆为她净身着衣后,回到了汉阳山庄。
知道她被冰封在冰洞内的只有几名守岗哨的亲信,大多数人都以为她是自行出外寻找解药,生死未卜。
因此,这次她回来,山庄里的人都以为她是养好了病,健康的回来。
事实上,她仍然全身瘫痪,是由阎冥抱着她回到晋婆婆的院落,方便晋婆婆照顾。
她看来十分苍白瘦弱,一开口,就喘了好几口气,但即使如此,她仍笑着跟他们点头。
众人不解,但也明白在这山庄里不能对事太好奇,甚至要懂得闭口。
而阎冥也已下令,关于秦乐的事一律禁口,若谁敢在他娘面前嚼舌根,只有离开的分,所以胡伶仪并不很清楚这些年发生了些什么事。
胡伶仪清楚记得当初她愿意入冰棺、吞下那颗药丸时,儿子是忧心的,怕他没法子将她唤醒,但她对这个儿子很有信心,所以在睁开眼眸看到他时,她就知道儿子完成了一项非人的卓越成就。
此刻,她躺在床榻上,吃力的想抬起眼皮,虽然在几个时辰的马车颠簸后,她着实累了,但她得说点话,只因儿子脸上的愧疚太深,“你……做得……很好……”
“不,我让娘失望了,‘那个人’下的毒太厉害,儿子没能完全分析出成分,无法完成解药,但儿子保证,接下来的日子里,儿子会努力钻研--”他顿了一下,决定还是开口,“如果娘有什么心愿,我也一定会努力完成。”
胡伶仪静静的看着儿子。在她入冰棺前,他已备受折磨太久,她很心疼,
“别、别忙……了,听说你……曾义无反顾的……用尽世人无法接受的残酷方法求药,为的……就是娘这个无用的身体,只是--”她慈爱看着眉宇间多了沧桑的儿子,“天下间的母亲都一样,我希望你能有个家庭、能传宗接代,别让自己的一生埋葬在那些药丸药草里……”
他心里挣扎,知道自己并不想生儿育女,但他忍住没说。
“我……也想感受含饴弄孙的滋味,那么……在阖眼后,也能含笑九泉。”
晋婆婆就站在一旁,明白当年夫人要面对残酷病态的老爷,又要护卫儿子,实已身心俱疲,所以并没有察觉到儿子的心结,此刻,看到他黑眸里的挣扎,她实在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夫人,其实主子--”
“我知道了,娘,我会照做的。”他突然开口承诺。
晋婆婆一脸震惊。
“是吗?那么,找个让你上心的姑娘吧,能培养感情的更好,娘很希望在离开前,也能看到你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样子。”
她愈说愈见精神,但在阎冥跟晋婆婆眼中看来,仍是虚弱而苍白的。
他深吸口气,“我知道了,娘,你先休息,晋婆婆,好好伺候我娘。”而后转身准备离开。
“是。”她很想跟上去,问他心里可有人选,但还是忍下了。
“晋婆婆,冥儿这几年过得很辛苦吧?为了我,他是否都困居在这座山上……”
离去前,他听到母亲语露不舍,走向书房的脚步便愈形沉重。
半晌后,他在书桌前坐下,思忖好一会儿后,将两名随侍叫进书房,交代了一些话。
两人一脸错愕,“她会愿意跟我们回来?”
“她若拒绝,不择手段也要将她带回来。”
“是!”两人很惊讶,但还是拱手接令。
在两人退下后,他静静凝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下有了决定。她必须回来,这是她欠他的!若够幸运,及时怀了他的孩子,她就可以逃过以身试药的命运!
在另一片天空下,一个熙熙攘攘的热闹城市里,住着天下第一美人秦乐,而另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是,位在静巷中的美丽园林是阎冥安排的,毕竟当时的她倾其所有去汉阳山庄寻求庇护,再下山时,一无所有的她也只能听任安排。
庆幸的是,阎冥不是个吝啬的人,豪华园林、金银珠宝、奴仆佣人,该有的都有,而虽然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如在山庄那么平静,但也相去不远。
照说她会因天下第一美人之称,引来些麻烦,可因她进过汉阳山庄,即使再多男人对她有兴趣,也不敢贸然行动,就算曾有色胆包天的采花贼想偷香,第二天,他就像被凌迟般惨死更高挂在树墙上。,也曾有人趁着她上街时,偷摸她柔荑一把,翌日,在睡梦中被人剁去双手。
这些事一传十、十传百,没有纨裤子弟、地痞流氓、采花贼敢再动她脑筋,就连失了爱子的杜恒也不曾上门关切,除了纡尊降贵有失身分外,他的爱子因她这个美人丧命,皇上就算再色欲熏心,也明白生命可贵,自是不会再打她的主意。
所以,她过得很自在、过得很平凡,比起从前,走到哪儿就有一群男人包围追逐,现下她的视野可清净多了。
而且她知道,她身边有他的人,不管是保护她还是怕她逃走,她都不在意,因为她很清楚,她可以很放心的过日子。
而她的任务看似失败,但组织给了封密函,要她稍安勿躁。
事实上,近半年来,她仍会特别去探听有关汉阳山庄的消息,显然,阎冥已在改变……
所以,她在等,等着他来找她。
虽然朝政腐败,但这个离京城有百里远的城市仍然繁荣,只是,贫富不均的情形严重,多是看不起病的穷人,所以,她花钱请了大夫来这里义诊,她则在一旁当助手认识药材,也学习简单的医术,
如此一来,除了能贴近他的生活模式,她也能为他积些善德。
“何大夫,我四肢无力,有时连吸口气都觉得困难……”
雅致的厅堂里,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大夫正为一名年轻男子把脉,再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脸色潮红,是不是喉头干?全身大量发汗像火在烧?”
“是啊,是啊。”男子点头如捣蒜。
“这是暑邪,夏日多火邪,过度流汗消耗津液,还排气不颐,才会四肢无力、吸口气也困难,我开个药方,吃个几帖就会转好。”老大夫拿起毛笔写了药方,秦乐也站在一旁抄写注记,俨然是个认真的好学生。
一个一个排队看病的全是衣着破旧的老百姓,她笑着招呼,来回忙碌,又是端水杯、又是安抚哭闹生病的孩子、又是帮忙包药,除分文不取外,还耐心的一再叮咛关切,让他们对人美心也美的秦乐是感激得频频称谢。
直至夜幕低垂,终于,最后一名病人领完药离开。
“何大夫,您辛苦了。”她朝老大夫深深一福。
“不不不,一点也不辛苦,难得秦姑娘如此有心,我坐着看诊,你可是忙里忙外,还是早点休息吧。”何大夫笑着摇头。
“谢谢何大夫,我送您。”她陪着老大夫走到门口,看他坐上马车后,这才进屋,走进厅堂,拿着手写的册子往后庭团走去,在经过亭台时,她示意走在身后的丫鬟,“你们也累了,去休息吧。”
“是。”
两人退下后,她独自走回寝房,但才推开房门,竟看到两张久违的脸孔,不免错愕,“索先、郑尹!”
两人尴尬一笑,异口同声道:“好久不见了,秦姑娘。”
马车哒哒的上了天堂山,坐在车内的秦乐自窗外看着这熟悉又怀念的美丽风景,忍不住开口请车快停车。
这个山崖一角,曾是阎冥策马载她赏景的地方。
下了车远眺,见终年积雪的冰峰,再看眼前潺潺飞溅的流水,往事历历在目,她不由得阖上眼,张开双手,听风在她耳边呼呼的吹,想象他正策马与她共骑……
这正是阎冥策马过来时看到的一幕。
见她就站在崖边,双手大张,像要飞上天际,他不禁脸色丕变,想也没想的就施展轻功,颀长的身躯飞掠向她。
她只感到腰部倏地一紧,一回头,就见到阎冥那张俊美无铸的脸孔,在他抱住她一个腾空飞掠,坐回高骏的马背上时,她仍然失神怔楞着。没想到,才想到他,瞬间就回到这个久远的温暖胸膛。
索先、郑尹及随车的持从、车夫等人都被阎冥这突如其来的腾空一抱给尝到,个个一脸惊讶。
他先朝着索先跟郑尹怒声咆峰,“你们怎么办事的?她要跳下去了--”
“我若真要死,何必费事的跑来这里跳崖。”秦乐总算回了神,微笑打断怒不可遏的阎冥。
他们才半年没见吗?怎么她眼中的他看来更俊美、更迷人,即使此刻的神态有些困窘,但那双让她朝思暮想的冷峻黑眸依然犀利。
索先及一群侍从很想点头附和,但没胆子这么做。这一路上,弃乐非常好相处,也没有半点想逃的迹象,事实上,她的心情可以说是十分愉悦的。
他冷冷的瞠视着她,却不愿承认,她该死的看起来好极了,没有哭哭啼啼、没有怨怼畏惧,而是笑吟吟的,在摆脱青蛆毒的折磨后,看来更是美极了!
“何况,我愿意回来,是存着好心,想说好话、做好事来回报你的救命之恩。”她又笑着道。
“报恩是你回来的惟一理由?”这话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
她微笑,“没有其他理由啊,还是你比较希望听到,像是我想你之类的话?”
他抿紧了唇,不愿承认自己的确这么想过,所以无法只在山庄等待,忍不住策马前来,只是……“我没想到你的心情会这么好。”
“回来了,就再也不会孤单了。”这句话就说明了她想他。
他心中一热,却口是心非,“甜言蜜语对我没用。”
“我知道,但我是被请回来的,自然就有爱人与被爱的权利,当然,在这条命还给你以前,我会好好把握。”她眼神仍充满着深情。
但谈到这敏感的事,他神情顿时一冷,“不错,还记得你这条命是我的。”
“当然,我敢回来,就不担心你索回我这条命。”她说得洒脱也勇敢。
“显然我们有共识,那就进行下一步吧。”他眼眸冷漠寡绝,看不出任何佩服或赞赏之意。
所谓的下一步,指的竟是要她跟他成亲生子?这算是另一种还法,要一命还一命?!
不管如何,阎冥这一招的确大大出乎秦乐的意料之外,毕竟索先跟郑尹先前只是请她跟他们回汉阳山庄,其余的,他们不能多说,所以答案揭晓时,她一怔,久久说不出话来。
外头天寒地冻,山庄里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只不过,除了山庄的人外,没有一名客人。
由于她是孤女,再加上阎冥的母亲身体虚弱,因此,成亲拜堂的程序免了,由泪光闪闪的晋婆婆亲自送这对新人进洞房,而后退了下去。
垂挂着绣花红幔的新房里,点燃着龙凤蜡烛,透着暖意。
阎冥将酒杯斟满,拿起喜秤挑起覆在秦乐脸上的喜帕,与她并坐在床扬上,喝起交杯酒。
在烛火光影下,珠翠环绕的她端坐在铺着鸳鸯绣被的床榻上,美得如梦似幻,简直是天仙下凡。只是两人间的氛围不尽是喜气,一身新郎袍服的他看来严峻,不见新婚的喜悦,她的表情却相对的柔和沉静,面对未来不似他忐忑。
他很清楚,他只是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可以把她拉回自己身边的理由,而她,一如从前的豁达,竟勇敢的回来面对他,所以,他终究是被她征服了?!
莫名的怒火涌上胸臆,他恨,自己的不争气,恨自己的放不开!
蓦地,他夺走她手上的酒杯甩落地上,大手再一挥,烛火顿时灭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接着他摘去她头上凤冠、拉掉霞帔,结实修长的身体欺身压向她,迫得她不得不往后躺平在床上。
她才稍喘口气,他的手猛地撕开她的红色绸裙及亵裤,大掌探入腿间,她不禁倒抽口谅气,随即颤抖起来,而在感受到他手上粗糙的厚茧碰触着最柔软的部分,她呻吟喘息,意识迷离--
瞬间,他撩袍挺身,一次又一次的冲刺,狂野而热烫的在她的体内释放。
认真说来,这一晚的洞房花烛夜只是交代,没有激情、没有柔情、没有深情凝睇,有的只有让人难堪的“下种”,连身上的衣物都没有褪得完全。
看着他背对自己,她用最大的包容,只轻声说了,“我很高兴自己成了你的妻子。”
高兴引他紧绷着身体,没有回应。天知道,他那样草率的占有她,根本无法满足,他的欲火熊熊,发烫的身体仍备受煎熬,彻夜反侧。反观她,不仅睡得香甜,柔软的身体还不自觉朝他依偎,更是折磨!
于是,他几近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