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

隔天早上,又被他磨了好久才放她下床,她做了墨西哥式早餐,有蛋卷夹番茄、辣椒、香肠及卷饼。

他不准她坐到对面,抱她坐在他腿上,吃了一口,便微笑直瞅着她,看得她心跳紊乱。“怎么了?”

“你的羹,救了我们一命。”

她拿着叉子的手一滞,回忆那最可怕的瞬间。“我并没有做什么药羹!我--”

“我知道。”

“你知道?”

“我吃了一口,便知道了。”他肃然地说:“那香气美味,确是茵香老板的招牌,他们摹仿得很像,却在一点上失策了--萧炎曾吃过茵香老板的手艺,但只有延潇吃过禹湘音做的。”

她惊异地问:“你是说……我们煮出来的味道不一样?”

“你喜欢酸味,为什么?”

她呐呐地说:“是因为……小时候妈妈多病,喜欢吃酸的东西,饭菜里常常加醋,我一直记得这一点,可能、可能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

他点头。“禹湘音活过的岁月,只有禹湘音能体验。我们的一生,是绝无仅有的经验,我一直这么相信。”

“那么,我们一起到那个时空……”

“我相信,也是绝无仅有的事件。”他平静地说,“只有你和我,只因为你是你,我是我。穿越时空从来是大家向往的事情,所以喜欢编撰这样的故事,但谁又曾真正拿出来证明过?”

她的思绪又回到那最让她耿耿于怀的一件事。“你说你吃了一口膳药羹?”

“那羹竟连一点酸味都没有,我咽了一口便知不对。但那羹毒性极强,我仍软倒在地,差点昏厥过去。我喝退所有人,只让无惜照料我,然后呕出体内所有食物,但我仍是高烧了一夜。”

她闭上眼,他握紧她的手。“膳药羹是监堂送来的,那表示监堂内我已不能随意信人了。我知道萧炎信任无惜,于是我下了一个赌注。我让无借对外宣称将军暴毙,随意找了个乱军的尸首充数,让侍卫队监守着,我则抱着高烧连夜潜回,果然一回来就听到你下狱的消息。

“当我找到痛苦昏迷中的你,我几乎想杀了那个貌似延唐的家伙!”

他眼中是不折不扣的血腥。“他以为成功除去了我,于是肆无忌惮地开始在护国府及监堂内调动人事。我本来还不确定是他搞的鬼,他的目中无人却等于不打自招了。”

“你们不是好兄弟吗?”

他的神情阴沉下来,杀气仍在眼底闪着。“是我太大意了。自己亲兄弟是怎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却仗着自己的职位和武艺而不把他放在眼里,才会铸成这样的大错。”

她小声问:“但你……没有杀他吧?”

“没有。”他深吸口气。“不管萧炎如何嗜血,延潇却是极端理性自制的人。我不完全属于那一个时空,我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延潇为你杀人的话,湘音会如何看我?我一直挥不去这样的念头。

“于是我放弃了。我愿让萧炎就这样死去。我和无惜变装带你杀出王狱,趁夜潜逃。我给了无惜许多萧炎的金银财宝,释他返乡。我带你到了一个荒林弃屋中,你只剩下一口气,大夫看了你之后要我准备后事……”

他的手几乎将她握痛。“我差点疯掉!我自问是否早先就该让自己中毒而亡,说不定这就是命定要我和你一起离开这个世间--

“但你不断低喃着,要我不要恨你……我忍受不了你最后的念头是这么痛苦……所以我不顾一切要了你。我相信你的身体能感受到我的心意!”

深切的痛苦仍写在他眼底,她轻喊了一声,紧抱住他。

他没有说出的,她却听得明明白白。如果她还是死了……她知道他会怎么做。

她多么感激没有出现那样的结果,如果他为她而死,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

“我很高兴我们又回来了。”她低语。“我很高兴我们记得一切。即使看到你的幻象是那样痛苦……”

“你是说,前些日子看到的幻象,就是我吗?”

“是的。”她回想。“但我那时见到幻象,只看得到它的美,而无法分辨性别身份。初识你时,不只看不出美丑,也看不出你就是幻象中那张脸。”

“那你是什么时候完全看清了?”

“在狱中昏迷的时候。我看到的幻象,又开始疼痛……”她哆嗦了一下,被他抱紧。“如果你真的饮了毒羹而死,那幻象便会成为真的记忆吧?你会恨我,即便地老天荒也要等着杀我……”

他的手轻轻按在她心口上,透过两层衣物,她仍能感觉到他手上的热力。

“我的确动手了。”他低哑地说。“你所谓的胎记,根本是剑痕。萧炎用了一辈子的剑,剑痕是什么样的我最清楚。你的剑痕便是我留下的。”

她僵住,本能地低头要察看,却被他握住手。

“不必看了。我昨晚仔细看过,那剑痕已经不在了。”他低语?

“如果我没有及时察觉阴谋而将药羹全喝下去的话--我不会轻易被毒死,必然是抱着病身也要四处追杀你,最后也一定成功了……”他幽幽地说。

“萧炎是狂沙烈火般的性子,爱得疯狂,恨得也彻底。你的幻象、每次见到我时的病痛,都说明了最后的结果。”

她颤抖着,那会是怎样可怕的结果?“那么……是因为我们改变了结果,剑痕才消失了--”

“不管有没有老天,我会永远感激他的。”他在她耳际低语。“爱你又恨你的感觉,我永远不想再经历一次。”

隔天湘音一踏进公司,就被小秘书张拉去盘问。

“你和延特助怎么突然出差两天?你不知道全公司的女生已经流了两天口水了,羡慕加嫉妒加八卦,连我都遭殃!”

湘音已经努力了一夜,要在心理上适应一切已经回到原位的事实,但还是一时调整不过来。

“为什么连你也遭殃?”

“当然是因为我跟你最熟了!”小秘书张的口气得意洋洋。

不知为什么,小秘书张让她想起亭儿……但湘音告诉自己,别老把另一个时空的人扯到现在来,自己的幻想力已经够强了。

“请你告诉他们,我不喜欢八卦,请他们以后别扯到我头上来。”湘音淡淡地说。

小秘书张眼睛睁大了。“禹湘音……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延特助出差的时候是不是给你什么特训了?你现在说话很有威严、很有自信--”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粗嘎回答:“我想萧炎仍是我的一部分,但延潇的一切都没有失去,我们只是又回来了。”

“回来了?”她睁大双眼,这才意识到他们身处的所在--

那是他的小屋。窄小的单人床,她被他紧紧拥在怀中,宛如第一夜那般。

“你有没有哪里痛?不舒服?一切正常吗?”他问得急切。

她带泪笑了。“听起来你果然像萧炎。”

“回答我!”他不耐地追问。

笑容扩大了。“不痛,一点都不痛了。我觉得……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他将脸猛然埋进她发间,他强烈的心跳撞击着她的胸。“感谢老天!”

“我以为你根本不信上天。”

他慢慢抬起头来。“听你用茵香老板的口气说着只有禹湘音知道的事。老实说,实在有点奇怪。”

她拭去眼角的泪。她很快乐,所以实在不想再流泪了。

“那你看我时,看到了什么?”他又追问。

她细细瞧他。那样……让她内心盈满各式各样情绪的面容,该怎么形容呢?

“你只是想听我说你有多帅,对不对?”她嘴角勾起。

他的眼光慢慢从释怀变成满怀侵略性,看得她开始坐立不安。

“我想茵香老板的强势让你越来越大胆了,女人!”他的手从她赤裸的腰间出发,又开始不安分了。

“等等!”她笑着闪躲。“我还有好多问题!”

他像是极其勉强才停下手。“许你一个,其它以后再说。”

这个人?

她想抱怨,又不知到底要抱怨什么,只问:“为什么我们还记得呢?”

他想了想。“我们回来了,是应该忘了那里的一切。但也许……是我们离开的方式吧。”

是因为没有如命运谱写的那样结束吗?

他却像是无心于过去未来,只专注于现在--更正确来说,是只专注于她。

在被他掀起的风暴彻底卷走前,她心里又涌起一个问题--

他们到底是怎么结束的呢?

隔天早上,又被他磨了好久才放她下床,她做了墨西哥式早餐,有蛋卷夹番茄、辣椒、香肠及卷饼。

他不准她坐到对面,抱她坐在他腿上,吃了一口,便微笑直瞅着她,看得她心跳紊乱。“怎么了?”

“你的羹,救了我们一命。”

她拿着叉子的手一滞,回忆那最可怕的瞬间。“我并没有做什么药羹!我--”

“我知道。”

“你知道?”

“我吃了一口,便知道了。”他肃然地说:“那香气美味,确是茵香老板的招牌,他们摹仿得很像,却在一点上失策了--萧炎曾吃过茵香老板的手艺,但只有延潇吃过禹湘音做的。”

她惊异地问:“你是说……我们煮出来的味道不一样?”

“你喜欢酸味,为什么?”

她呐呐地说:“是因为……小时候妈妈多病,喜欢吃酸的东西,饭菜里常常加醋,我一直记得这一点,可能、可能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

他点头。“禹湘音活过的岁月,只有禹湘音能体验。我们的一生,是绝无仅有的经验,我一直这么相信。”

“那么,我们一起到那个时空……”

“我相信,也是绝无仅有的事件。”他平静地说,“只有你和我,只因为你是你,我是我。穿越时空从来是大家向往的事情,所以喜欢编撰这样的故事,但谁又曾真正拿出来证明过?”

她的思绪又回到那最让她耿耿于怀的一件事。“你说你吃了一口膳药羹?”

“那羹竟连一点酸味都没有,我咽了一口便知不对。但那羹毒性极强,我仍软倒在地,差点昏厥过去。我喝退所有人,只让无惜照料我,然后呕出体内所有食物,但我仍是高烧了一夜。”

她闭上眼,他握紧她的手。“膳药羹是监堂送来的,那表示监堂内我已不能随意信人了。我知道萧炎信任无惜,于是我下了一个赌注。我让无借对外宣称将军暴毙,随意找了个乱军的尸首充数,让侍卫队监守着,我则抱着高烧连夜潜回,果然一回来就听到你下狱的消息。

“当我找到痛苦昏迷中的你,我几乎想杀了那个貌似延唐的家伙!”

他眼中是不折不扣的血腥。“他以为成功除去了我,于是肆无忌惮地开始在护国府及监堂内调动人事。我本来还不确定是他搞的鬼,他的目中无人却等于不打自招了。”

“你们不是好兄弟吗?”

他的神情阴沉下来,杀气仍在眼底闪着。“是我太大意了。自己亲兄弟是怎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却仗着自己的职位和武艺而不把他放在眼里,才会铸成这样的大错。”

她小声问:“但你……没有杀他吧?”

“没有。”他深吸口气。“不管萧炎如何嗜血,延潇却是极端理性自制的人。我不完全属于那一个时空,我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延潇为你杀人的话,湘音会如何看我?我一直挥不去这样的念头。

“于是我放弃了。我愿让萧炎就这样死去。我和无惜变装带你杀出王狱,趁夜潜逃。我给了无惜许多萧炎的金银财宝,释他返乡。我带你到了一个荒林弃屋中,你只剩下一口气,大夫看了你之后要我准备后事……”

他的手几乎将她握痛。“我差点疯掉!我自问是否早先就该让自己中毒而亡,说不定这就是命定要我和你一起离开这个世间--

“但你不断低喃着,要我不要恨你……我忍受不了你最后的念头是这么痛苦……所以我不顾一切要了你。我相信你的身体能感受到我的心意!”

深切的痛苦仍写在他眼底,她轻喊了一声,紧抱住他。

他没有说出的,她却听得明明白白。如果她还是死了……她知道他会怎么做。

她多么感激没有出现那样的结果,如果他为她而死,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

“我很高兴我们又回来了。”她低语。“我很高兴我们记得一切。即使看到你的幻象是那样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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