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

看看墙上的钟,己经凌晨两点多了。这个时候罗泽香该入睡了,她现在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和他一样也因思念某人而无法入睡?

泽香,你到底是怎么了?他往床上倒去,定定的看看拿在手中的项链。这串项链他记得,是罗云萝用在美国拾起的相思豆串成的,她第二次到美国,就是戴看这串项链。

他轻轻的阖上眼,忽然听到玄关处有钥匙插入洞孔转动的声音,颜德君倏地睁开了眼,然后就听到林志麟碎碎念的声音。

“……做人真的不要太好心,我就是太好说话,人家逃亡去,我还得替人家搬家……哇啊!”把门完全推开,本来不该会有任何人出现的房子里,突然出现一个高个儿,彻底吓了林志麟一跳。

天!那可是比看到阿飘更惊谏!

不!的确更惊惊!因为眼前出现的这个人,比阿飘可能会带给他的伤害更大,毕竟阿飘只会吓他不会打他,而这个人不但会吓他也会打他!

“你你你……”

颜德君冷冷的看着他。“我来这里来对了!”

“那个……我其实……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哈哈——”装梦游情况会不会好一点?咳,显然是不会。颜德君看他的样子,仿佛是蛇看见青蛙。

颜德君大步朝他走去,寒喧迂回什么客套话都不必了,开门见山就问。“泽香在哪里?”

林志麟本来就怕这个表哥,给打过几拳后更心生畏俱,一双眼不自觉的盯看对方握得紧紧的拳头看。“你你你……老婆失踪了就找我,你有给我保管费吗?”

“一个失踪了,一个三更半夜跑来这里喃喃自语的说。“做人真的不要太好心,我就是太好说话,人家逃亡去,我还得替人家搬家”,你觉得这两个人有没有问题?”颜德君心急,一张脸冷沉又严肃,也不管自己瞪得林志麟冷汗直冒。“她要你来帮她搬家是吗?”

“没、没有啊!我、那个……我说的是别人啦!”

“你是我妻子早分手了的前男友,而你这个前男友却在三更半夜潜入她租赁的房子,请问,你有经过她的允许吗?”

“我、我是她、她的老板。”

“我都不知道这世上有哪个国家的法律规定,老板在不经员工允许的情况,可以任意出入员工家!”

“她、她允许的啊!”

“我是她丈夫,为什么我没有听她提过?”

“那是、是……”林志麟都快哭出来了。就说嘛,罗泽香和他表哥交往真是不当的抉择,不!他们是结婚了才对!她居然肯嫁给他还嫁了一年多,欧买嘎一到底是他太迟钝,还是罗泽香太保密到家?!

要不是她今天一早就跑来找他,说她手中的工作可能要中止,他因为完全不能接受、逼问她原因,她才把所有事和盘托出,她还不知要瞒他多久!

他这也才知道当年她为什么会在美国被房东赶出来,包括她和颜德君其实早在多年前就相遇,以及她假冒罗云萝之后的一切。

直到她和颜德君再次相遇,她成为他的妻,原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顺幸福的过去,可随看罗芳蕊的出现,美好结束得令人连惋惜的时间也没有。

厚!虽然说那孩子是挺任性骄纵的,却没想到这么恐怖。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罗泽香会拜托他别告诉罗芳蕊说她长得和相片中的罗云萝一模一样,也别让她知道她叫罗泽香的原因了。

“是什么?”颜德君问。

“……”不能说,他答应过罗泽香的。

“不想说?没关系,在警察到达前,你还有时间犹豫。”颜德君拿出手机佯装要打电话报警。

林志麟吓傻了。“你要干什么?”

“报警啊,说我妻子的前男友三更半夜潜入住所意图不明!再狠一点也许还可以再加上,妻子失踪疑似前男友涉嫌最大!”

“根本和我完全没有关系,反而和你的关系最大吧!”

颜德君看看他。“为什么?你怎么知道和我的关系最大?你果然知道她为什么离开。”

完蛋了!又、又说溜嘴了!

“还是不愿意说吗?那好,咱们到警局说。”

“……因为罗芳蕊找上泽香了嘛。”

“芳蕊?泽香的离开和她有什么关系?”

林志麟深吸了口气。“听说你那个无缘的未婚妻,也就是罗芳蕊的姊姊和泽香长得一模一样是吧?其实,当年你在美国遇到的女孩一直就是泽香,而不是罗云萝。”泽香,我对不起你。

颜德君不可置信的看看林志麟。

“别、别这样看着我,这事情泽香从来没跟我提过,直到今天早上我才知道所有的事。”发现他还是瞪着自己,林志麟连忙辩解,“我真的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她说安顿好才会跟我联络。”

颜德君突然疲惫的往沙发上靠,将脸埋进双手间,好一会才抬头,“志麟,请把你所知道的事全告诉我。”

日本料理店的包厢里,一对男女隔看原木桌对坐看,模样不像是情人约会,倒像是谈判,年轻女子由一开始的笑容满面,时间越久,脸色越发难看。

“……你、你怎么会知道?!”罗芳蕊知道颜德君知道所有的秘密后,脸色顿时变了,十分震惊,“是她告诉你的?”

不,不对!如果罗泽香真想说出这件事,又何必离开呢?

罗芳蕊实在压不下自己慌张的心,毕竟当年的事一揭穿,如同罗泽香所说的,首当其冲会是罗泽香和颜德君的关系可能生变,可那也意味看罗家当年李代桃僵的事会被发现,对身为罗家知情人的自己而言,也不见得是好事。

如果颜德君无法原谅罗泽香,又怎会原谅罗家?

因此,她自知威胁罗泽香其实是十分冒险、玉石俱焚的作法,谁也讨不到便宜,她只是想拿来逼退罗泽香而己。

“总有人会知道,会告诉我。”

罗芳蕊注意到他的神情不像是生气,觉得有些不对劲。“颜大哥,你今天为什么找我出来?”本来对于他今天突然约她,她还小小开心了一下,毕竟之前她打电话给他,他都不肯接。

但她现在看着他倒高兴不起来了,她开始不懂他所为何来?

“你知道泽香在哪里的话,请告诉我。”

他不但不生气,还要找她?!的确,因为不放心,在跟罗泽香把事情摊开后,她有找微信社的人一直跟看她直到她确定罗泽香去了美国。

“颜大哥,虽然我不是当事人,可是除了私心上我真的很喜欢你之外,也是替你抱不平!罗泽香她凭什么得到你的青睐?!多年前她为了钱愿意假冒我姊姊,多年后还敢出现在你面前,就这样仿佛理所当然的不把过去当回事,她是个骗子!感情诈欺犯!你为什么还要找她?”

顿了好一会,颜德君沉默着。

从罗泽香租赁的往所离开后,他的心里装了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他痛恨被欺骗、他无法原谅罗泽香对他做过的事,甚至认为无论是过去的那些、还是她再度出现在他生命中之后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

他活在无法平静的自怨自艾中,甚至觉得为什么命运还要让两人重逢,如果一切就在多年前结束,是不是更好?

前天他找了个时间,不顾爷爷不愿被打扰的命令而坚持见到老人家,他才知道原来爷爷早就知道那些他无法原谅的事,甚至罗泽香会嫁他,也可以说是老人家一手安排的。

“为什么?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颜德君无法接受的问。

“因为再怎么合我意的人选,都没有比我唯一的孙子得到幸福重要。我可以找到许多比起泽香更适合当鸿祥少奶奶的人选,可是当我发现你的幸福只在她手中时,所有的偏见都没了。”

“娶了泽香,我就能得到幸福?像现在这样?”

“德君,你的骄傲若想留在爱情里,那失去的绝对超乎你的想象!有些东西你失去可以再追回来,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老天的仁慈有时给得很吝音。”

“爷爷……”

“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为了生活得去骗人,比起她的可恶,那个花钱叫她去骗人的人,你不觉得更不可原谅吗?更何况,你难以接受的部分真的只是因为罗泽香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当罗云萝的替身,欺骗了我们吗?”老人家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看他。“心平气和的去想想,很快就会有答案,分清楚轻重的话,你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有些事他得自己想通。

驱车下山时,颜德君一直想看他爷爷的话—

你难以接受的部分真的只是因为罗泽香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当罗云萝的替身,欺骗了我们吗?

很显然的不是!那他最在乎的是什么?

为什么知道十年前的事是假的,他会如此陕怒?!因为那些回忆对他而言是何等的弥足珍贵!他第一次对异性动心、第一次如此喜欢一个女孩,如果对方对他是虚情假意,那他珍惜的曾经不就成为笑话一场了吗?

原来他在意的、担心的,是伯美好的回忆也是假的!

换句话说,他真正在意的是—罗泽香是喜欢他的吗?如果她的心情和他一样,即使身分是假的,美好的回忆能见证彼此的真心,那又怎么算骗局呢?

他想起那叠发票上的字一在这一刻与幸福相遇,对不起,我爱你。

他想起她说过的故事。故事中那个旅外时曾暗恋看一个男生,可因为有很多原因没办法告诉那个人她喜欢他的那个“她”就是指她自己吧?

在美国他曾带她去过的店,听说在她游学美国准备回去前又去了一次,那句“对不起”分明是为了她假冒罗云萝一事而道歉,“我爱你”也点出了她的心情。

后来他在罗泽香躲起来之后,也在口袋中发现那天酒吧的发票,发票上也写了同样的字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十六岁那年,是她最开心的一年。

十六岁明明是她假冒别人身分,连喜欢都只能放在心里的年岁,但她却觉得最开心,因为—她喜欢上他。

所以她选在离开他的前一天,让两人重温她的十六岁,告诉他她那时的样子、她喜欢的东西,还大方挽着他、投入他的怀抱……全部都是为了告诉他,十六岁的罗泽香有多喜欢颜德君。

看看罗泽香小心翼翼保留看和他共同的回忆,他只觉得心疼看却又觉得幸福。如同爷爷说的,他若想留有自己的骄傲,那失去的绝对超乎他的想象。

他不想失去,也不能再失去罗泽香了!

在驱车下山的路上,他都想清楚了。

颜德君再次开口,“老实说,从知道事情的真相到今天足足一个星期了,你知道为什么我直到今天才找你吗?因为我的确生她的气,感觉上仿佛遇上诈欺犯。”

罗芳蕊皱看眉问道。“我不懂,觉得自己被骗,为什么还要找她?”

“被骗,伤的只是心,如果再来一次,还是希望当年骗我的人是她。喜欢看一个人却得欺骗对方,当年泽香所承受的苦绝对超乎我所想象,既然如此,多年后我又为什么承受不起她给的痛?当她用那忐忑的心凝聚成勇气的张开双手时,我为什么不能给她拥抱?”他笑了,想着她曾经承受的,他的心隐隐隐作痛。

背负看秘密爱他,她得要有勇气;当秘密揭发时选择离开,还是得要有勇气。

他想起了曾看过的一则故事。有一条蛇精爱上一个凡人,蛇精变化成美人如愿嫁给倾慕的人,她倾其所有的爱他,在甜蜜幸福中,其实日子是惶惶不安的,然后有一天丈夫发现她是条白蛇,对她恐俱且厌恶,其实那条蛇的痛苦和伤心又何止是那凡人的百倍?

思及这些,他不禁感慨,“芳蕊,有时骗人或宁愿被骗都只因为太在乎对方。”

“你……”

“我爱我的妻子。”

罗芳蕊征住了。“你、你……你和罗泽香结婚了?你们不是只是情侣?不可能!即使你不在乎,颜爷爷会反对的!谁能够忍受自家孙子娶一个骗子?罗泽香不配!她根本不配!”她情绪难平的激动了起来。

“事实上,我和泽香能结成婚,可以说是爷爷一手安排的。”

“他疯了吗!”

“请注意你的措辞!更何况你凭什么左一句骗子、右一句骗子的说泽香?要论起程度,你们罗家骗颜家的还会少吗?就像是店家明明没有适合的货物可卖,却因为对方出得起高价,索性到外头买了一个模样相像的卖出去,多年后东窗事发,店家却跳出来一味的指责那货物是假货,绝口不提那东西是他寻来卖人的!你觉得这样合理吗?”

罗芳蕊的脸难得红了。

“芳蕊,我爷爷宽宏的选择原谅罗家,我也不能说什么,但还是奉劝你,放下狭隘的心胸和自私,你的眼界会更不同。”

罗芳蕊自觉真的是丢脸到无地自容,她红着脸起身就要离开,到了门口犹稼了一下又回头,“我……不说道歉的话,因为我还是觉得为了爱情做出自私的事没有错!”叹了口气,她接看说。“罗泽香前天就去了美国波士顿,我只知道这样了。”

颜德君微讶。“……芳蕊,谢谢你。”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