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
居然对她这么好?
梁婉不觉得感动,反而觉得手里的锦囊越发沉重起来。
她从来不觉得这世上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人好,只是她怎么也猜也透穆深到底想从她这个贫寒又声名狼藉的小女子身上求什么?
现在官方的银两货币制度是一两金子等于十两银子,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钱,一贯钱等于一千文钱。
梁婉换算了一下,按照现在的物价水准,一文钱能够买一个白面馒头,一两银子就能够买一千个馒头,在而一百两银子呢?
十万个馒头啊!
这样算起来,梁婉真的给了她好大一笔「巨款」。
在她身上做了这么大的投资,以后还不知道要她怎样偿还呢?
梁婉年看着穆深笑起来斯文无害的脸,忍不住心底打了个哆嗦,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个肯吃亏的人,她相信他在她那个时代,一定会成腹黑商人的典范,他现在投资了一百两,肯定要在她身上追求超过一千两、甚至一万两价值的回报吧?
这样一想,就觉得手中的锦囊重若千斤。
穆深似乎看明白了她的犹豫,说道:「你我既已正式订亲,不久又要成亲,已算是一家人了,所以不必觉得有什么妥当的。」
梁婉是很想有骨气地把钱丢还给这个男人,可是以后成亲了,她还不是要从他手里拿家用钱?
她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自己独立产权和经济大权?
梁婉有点郁闷地想,她这路子还有指望吗?
穆深颇为有趣地看着梁婉挣扎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并不像传闻中那样贪财,起码不像她每亲赵氏那样贪婪。
他淡淡地说:「梁小姐,你大可不必客气,你我已是一家人,你就当花用的是自己的钱就是了。」
梁婉有些果扰地说:「也不是客气,只是……唉……」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复杂的感觉了。
「若你觉得白拿不妥的话,不如就帮我绣个荷包吧。」
「咦?」梁婉惊讶地抬头看向他,却见他一双深邃的眼睛也正凝视着她,那目光中有期待,亦有审度。
梁婉的心一跳,猛然想起了小姑娘曾经送过一块手帕给穆连生,难道……难道穆深其实很在意那件事?
虽然小姑娘会做女红,可是梁婉并不会,她虽然保留了小姑娘一点记忆,但是并不代表继承了小姑娘的手艺,所以她有点忐忑地回道:「还是……还是不要了吧?我们毕竟还未成亲,这样好像……不太好。」
穆深眸色一沉,语调转为清冷,问:「难道你只会做手帕,不会做荷包?」
果然!
穆深心虚地低头,这个男人果然很计较「她」的前科呢!
可是既然嫌弃她,又何必向她求亲呢?现在居然还要她做荷包?
梁婉在心底偷偷地吐槽,明明是一个大男人,却像孝子一样爱争东西,非要比较出个高低。
再说了,荷包就比手帕好吗?
唔,梁婉猛然想起,她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在古代,荷包通常也代表着男女之间的情意。
难道穆深让她绣荷包其实是这种用意?
梁婉在心底偷偷松口气,她实在无法理解古代男女之间谈情说爱时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
她小声地嘀咕:「我怕自己绣不好,如果不好看,到时候你可别嫌弃。」
穆深唇角微抿,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说:「只要是你亲手缝制的就好。」
梁婉只好点头答应,「好吧,我帮你做。」
穆深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也该回去了。」
「等等!」梁婉也急忙跟着他站起身,眼见他转身要走,才想起自己最重要的话还没有说。
穆深果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她,目光温柔,问:「婉儿还有事?」
梁婉被他那样温柔婉转的一声「婉儿」叫得浑身酥麻,她暗自捏了捏自己的手心,才勉强稳住心神,警告自己不要被男色所惑。
她问:「之前我就曾经说过,我觉得我们的婚事并不匹配,而且时机不太对,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现在既然事已成定局,那我就只想问一句,穆公子,你是真心想娶我吗?」
「是。」穆深看着只到自己下巴的小女人,看着她虽然忐忑却努力镇定自若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怜惜。
「那……那你家里还有别的女人吗?」梁婉犹豫了再三,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我的意思是说……嗯,那个,我听说大家公子成亲前,家里都会安排通房丫鬟什么的……」
越往下说,梁婉声音越小。
她很讨厌花心男,可是不管古代还是后世,男人的本性似乎就注定要风流,有条件的男人几乎很难真正的「守身如玉」。
后世法律上都规定了一夫一妻制,可是婚外出轨的有多少?养小三的又有多少?
更别说大周朝的社会根本就是男尊女卑,法律上根本就不管男人到底有多少女人。
穆深颇为玩味地反问:「你很介意?没有如何?有又如何?」
梁婉捏紧了手指,猛然抬头盯着他,眼睛出奇地发亮,说:「是,我介意,我很介意!可能在别人的眼中,我是个不识时务的女子,可是我既然敢主动追求男人,那也就敢要求自己的丈夫对自己忠诚,因为我以后也会是这样对待他,我不希望我的未来夫婿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如果没有那自然很好,如果有,我们要就退亲,不然你就把那些女人处理好再来娶我。」
穆深「呵」一声,笑道:「你还真是胆大包天,还未进门就敢要求夫婿这样那样,你就不怕被安个妒妇的名声?」
梁婉面对他充满压迫感的眼神,丝毫不退让,尽管她的腿已经在微微颤抖,她还是挺直了腰身,说:「怕,我怎么不怕?可是我宁愿做个一辈子嫁不出门的宅姑娘,也不愿意与别人共侍一夫。」
穆深深深地凝视着她,然后用一种格外轻柔的声音说:「那我告诉你,我身边没有通房丫鬟,而且穆家的家规里规定,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这样说,你可满意?」
什么啊?
那岂不是说,如果她在他四十岁之前没有为他生出儿子,他就要纳妾了?
就像他的二哥穆清那样?他的嫂子孙氏只生了三个女儿,所以穆清就纳美妾了?
梁婉也知道这个朝代的人最重视子嗣,最害怕的就是断子绝孙,穆深能够承诺她一句「四十无子方纳妾」已经算是很难得,可是……
啊啊啊!
她还是不想要这样的婚姻啊!
难道哄她一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很难吗?
见闷到快要抓狂,穆深眼底的笑意越发加深,脸上表情却还是一本正经,然后说:「不过,世事无绝对,如果你嫁我后,我们感情很好,就算你没生儿子,也许我也不会纳妾。」
梁婉猛然抬头,就看到穆深眼中闪过的一抹狡黯,明明很端庄书生气十足的男人,此时竟然像足了狐狸。
穆深的心怦怦直跳,她再傻也明白这个男人刚刚是在捉弄她。
混蛋!
她涨红了小脸,气愤地瞪着他,可是心情却意外地有几分高兴和窃喜。
他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他们婚后恩爱,他们就可以一辈子相守了?
穆深说:「我们穆家祖上有个叔祖,和叔祖母感情很好,两人一生无子,叔祖也没有纳妾,过继了远房的侄儿为嗣子,一家人照样过得很和睦。」
她低下头,故意用柔柔弱弱的语调说:「那……那我以后会努力对你好的。」
穆深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梁婉只觉一股热气呵在自己耳边,让她半边脸都又痒又麻,她忍不住连退好几步,懊恼地低下头去,她想她一定连耳朵尖都羞红了。
可恶的家伙,他是在调戏她吧?
亏她还以为他是高高在上超级难搞的大总裁呢,却原来也是「食色性也」的坏男人一个!
直到穆深离开了梁家,梁婉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问东问西,根本就忘记了问最重要的问题──
穆深娶她一定是有内幕的吧?
她恨恨地咬着牙,回想着她和穆深的谈话经过,她根本就被穆深牵着鼻子走,自己完全丧失了主动权。
这个男人实在太狡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