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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2)

卢安可?文轩时常与她提及的那位拥有三家律师事务所的大牌律师,那位有意提拔他为接班人的卢安可?他竟成了他的岳父?!

唇边一抹讽刺般的笑纹渐渐扭曲,被文轩禁锢在怀里,她的唇颤颤的,却已咬得发白,心底打湿一片,酸苦难言!相伴了八年的男友呵,从走出校园的那一刻起就渐渐地变了,变得自私、好面子,变得容不下身边有个比自己强的女友,绅士般的羊皮下掩盖着急功近利的狼子野心!

初时,许是事业和经济实力上的不如意使得他更加地想在女友及旁人面前撑住颜面,并借此平衡内心的自卑,而当机遇来临时,这个千黛就是他急欲抓到手就不愿松开的登高梯子呵!不论是家世背景还是百依百顺的娇柔性子,毫无疑问的,千黛比她更适合他!成功男人的背后需要这样一个女人,文轩是凡人,当然不能例外。成年人的生存法则,他比她适应得更快!

现实中的打击如此残酷,她却渐渐平静了下来,仰起头,看着他的脸,淡淡地一笑,依旧用笑容掩饰内心一片冰凉的绝望,“轩,我累了,放手,好吗?”

“千黛……”他叹息着,万分怜惜地搂着她,在她表现出脆弱时,绅士般及时地给予安慰,“累了,就靠着我的肩膀吧!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挣不开他的禁锢,她的目光穿过他的肩膀遥望城市上方灰蒙蒙的天空,那种哭泣的颜色,是来自于现实中的沉重与无奈,挣不脱、逃不开!

看着天空,感觉眼眶里湿漉漉的,她不想哭,于是仰脸强忍着,绷紧了脊梁,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出更多的脆弱,一如分手那晚的最后一刻,对他,保持沉默!始终,她不是善于诘问和小气量般无休止地纠缠计较的女子,如鸡蛋,用坚硬的外壳包裹着内心的温柔和无措。

“跟我回去吧!”错把怀中人儿的沉默当作了妥协、顺从,文轩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半搂着她走向他的那辆santana。

“我可以跟你回去,”她十分冷静地说,“回去向家人宣布,我们的婚礼——取消!”这种状况下,她绝不会借着千黛的这副躯壳和他步入婚姻的殿堂,即使她曾爱过这个男人,但,此时此刻,在这个男人的目光注视中,她再也找不到怦然心动的感觉。曾经,他眼睛里黑得晶莹的纯净一点点地打动了她的心灵,而现在,那双眼睛在经过社交圈的洗礼后蒙上了尘垢,厚厚的尘垢使得两颗心渐隔渐远……

相对于未婚妻异乎寻常的冷静,文轩脸上却是乌云密布,突然情绪失控般握着她的双肩用力椅,手背上青筋跳凸,毫不掩饰他的愤怒与困惑,“你究竟是怎么啦?对我有什么不满吗?”他不明白,只是一次小小的意外造成了轻微的脑震荡,千黛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放手!”她拧眉,肩头如同上了铁钳,夹得骨头几乎碎裂!

文轩眼神阴郁,十分执着地以一个男人的力量禁锢着她,却尽量放缓了语气:“乖,跟我回去!”对于这个未婚妻,他除了霸道中不失温柔的哄劝,更多的,则是处于主导地位的优越感,命令式的口吻,强制地禁锢,落在旁人眼里,却成了细致入微的体贴与关切——体贴地扶着她的肩,关切地贴耳细语,绅士般彬彬有礼地打开车门,仿佛一切都是无懈可击的完美!

就在他即将把她从路人围观的视线中带离时,突然,一个易拉罐横空飞来,砸在车门上,“砰”的一声,文轩弯腰拉车门的动作僵滞在那里,微微侧过脸,愕然看着马路对面一个紫眸少年抱着一只黑猫疾步走来,手里还拎着一打空空的啤酒罐头。

少年远远地冲人喊话:“喂——女人!出门这么久也不知道回家,贝比还饿着肚子呢!”这话怎么听都像极了一个老公在催老婆回家煮饭给孩子吃似的,文轩听来,心里可不是个滋味了!

“这小子是谁?”看着被易拉罐刮擦出划痕的车门,文轩脸色更加难看。

叶翌娉却有些震愣地看着马路对面走来的人儿,直至少年走到近前,她才缓过神来,吃惊地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极其熟稔的口吻,让身旁的未婚夫一听,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紫眸少年冲她眨了眨眼,半真半假地说,“我听到你的呼唤,如同沙滩上的海浪,一浪浪地打在我心里,于是,我飞快地奔来……或许,这就是古人所讲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八点档偶像剧的经典台词,在此情此景中款款道来,还真有几分浪漫。

叶翌娉晕乎了一下,不为这深情款款的台词,只为这小鬼惊世骇俗的举动——献上肉麻的情话后,这小鬼居然勾搭着她的肩膀,飞快地凑唇在她嘴角打了个擦边球,“啵”的一声,一个充斥着鄙气息的暖吻羽毛般轻巧地落下。

当众献吻!

四周围观的路人有抽气惊呼的、有鼓掌吹口哨的,文轩的脸却像遭人踩了一脚似的黑了一大半,看着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冲他的未婚妻偷香窃玉之后,两个人还当着他的面“深情款款”地四目相交、两两相望,这叫他这个当未婚夫的颜面往哪儿搁去?“千黛!这小子是什么人?”跟一个十多岁的小鬼头较真,他只觉有气也使不上劲,只能干瞪眼。

叶翌娉捂着嘴角发了怔,竟忘了答话,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紫眸,紫眸里雾色弥漫,如一泓神秘的月潭,波光迷离如网,悄然编织着古老的迷咒,竟让她看得呆住!

“告诉他,我是你的什么人!”少年在她耳畔低语,嘴唇里温软的气息如丝如缕地呵送,撩动鬓发,亲密无隙的画面,异常暧昧的气氛中却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她烫红了耳根,微退半步,被个小鬼当街调戏,感觉有些不伦不类,但,在那暧昧的气息中瞬间悸乱的心跳,更令她感觉到一种不可名状的诡异!这少年身上难道有……魔力?竟让她如中魔咒般恍惚了神志,脱口回应:“轩,他叫玄远。我们……正在拍拖。”

拍拖?和这小鬼?!文轩错愕不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初次见面,你好!”嘴角歪歪地噙了一抹不怀好意的坏笑,玄远冲情敌伸出手去,表示友好。

不由自主回握了小鬼的手之后,文轩脸色一变,急急抽回手来,往手心里一看,好嘛,一块黏乎乎的口香糖已经沾到了手里,甩也甩不掉!

小鬼的恶作剧,大人骂又骂不得,直叫人憋气得很!

“女人,这个面皮白净得有如‘白斩鸡’的家伙又是哪根葱?”与人握了手之后,玄远才来问对方的来路,散漫的口吻,浑不把人当一回事,虽然他的身高矮人半截,偏还扬着头襥得跟流氓老大似的,斜眼瞅人。

“他……”叶翌娉轻叹,“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哦——”玄远拖了个长腔,一个巴掌拍到“白斩鸡”的膀子上,毒舌里再次喷溅毒汁,“原来是个不相干的人,我还当是来了个人口贩子,对我马子死皮赖脸当街纠缠,老兄,你是不是吃撑了?识趣的,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杵在这里有碍市容哪!”话落,拉了叶翌娉的手掉头就走。

遭个小鬼言语折辱,眼看未婚妻也要被人拐带走了,文轩哪能咽下这口气,急忙追上几步,伸手又想拽着人不放,那小鬼却把怀里抱的那只黑猫抛了出来,“贝比,咬他!”

“喵呀——”

在主人怀里睡得正酣的黑猫被凌空甩出后,猫爪胡乱挥动几下,尾巴一翘,“噌”地蹿到文轩头上,前爪子一通乱抓!

狗嘴是会咬人的,猫嘛,爪子更厉害些,这不,三下五除二,文轩那张白皙斯文的脸皮眨眼工夫就被抓成了大花脸!

在一个极好面子的大男人脸上留下一幅杰作,黑猫“嗖”一下溜得不见了影。

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叶翌娉回头遥望了文轩一眼,这个男人脸上狼狈不堪的表情,使她忍不住想笑,嘴角一颤,还未笑开却尝到一丝咸味,感觉面颊上落了一滴凉凉的水珠,她忙仰了头,望向天空,“下雨了……”

“往街边躲一会儿吧,这雨很快就会停的。”拉着她跑到街旁店面的屋檐下,玄远那双紫色的眸光在她脸上溜来溜去,看了她好一会,突然说:“想哭就哭,别忍着,哭出来就痛快了!”

哭?她怔怔地伸手摸了摸脸,脸上凉凉的、湿湿的,奇怪,这雨怎么落到她的眼眶里了?“不!我没有哭,是这天变脸了……”仰起脸来看着细雨蒙蒙的天空,感觉这天灰蒙蒙的像要压下来了,城市四周高楼大厦圈出的一小块天空竟也是冰冷的颜色。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里,孤单的她再也找不到一丝温暖,四处都是冷冰冰的,看着马路上行色匆匆的男男女女、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这个城市里似乎缺少了什么……

冰凉的雨水一点点地敲碎了鸡蛋表壳坚强的部分,她仰着脸,拼命地抑制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时,眼前突然一暗,一件淡蓝色的牛仔外套兜头罩来,盖住了她的脸。

身边的少年突然拉着她蹲在屋檐下那块淋不到雨的干净角落里,把外套盖在她头上,圈臂拥住她,轻声说:“是啊,天气转凉了,披件外套吧。”隔着一件薄薄的外套,把她的脸压在自己胸前,他坏笑着说:“喂,女人,我也很冷呢,靠近点,别矜持了!胸部这么平,还怕我占了你的便宜?”

这臭小鬼!

她咬唇气苦,周身却渐渐暖了起来,被他的外套蒙着脸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时,泪水也终于忍不住地流了下来,痛快淋漓地畅泻而下,洗刷着压抑心头的郁闷酸苦,也终于将遭遇车祸后这一系列常人难以承受的巨大变故所带来的压力与无措排解了一些。

听着外面淅沥的雨声渐渐变小,渐渐稳定了情绪,透过外套的拉链缝隙,她惊讶地看到泪水迷蒙了的视线里突然跃入了一抹童话般七彩的色泽,眨眨眼,小心翼翼地看去,雨水洗涤后的天空一角,透出了湛蓝色,水汽折射了夕阳霞光,七色的虹彩挂在天空,梦幻般的色彩,遗失在童话里的美丽景致,不经意间,在这少年暖暖的怀抱中,被她重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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