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

冶冷逍目光锐利有如月削斧砍。“射日马固然优秀,我弦月的人才也是济济,连一个女人都能轻易驾驭,就不逞论弦月国势富强超越射日了!”

义先被说得头都快要抬不起来了,握拳的关节紧得咯咯作响。

“射日王上,既然马役司的人说的没错,弦月的女人确实能骑马,那么承您方才赞咱们王上的那句”知情知礼“四字的分上,就不能要咱们王上杀这批人了。”玫瑰也笑若插上话。

自从伤好了之后,她恢复固定一段时间和孔夫子学习,如今学有小成,已能出口说上道理了。

义先彻底被玫瑰羞辱,而且对方还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女,他瞬间没了刚才的气掐,赤红着脸,咬牙站起身,“是本王狂傲自大、目中无人,弦月确实收得起射日马,这些人没有错,是本王……错了。”他忍怒的道,早已没了立场要杀人。

冶冷逍冷眸敛了敛。“射日王好肚量,知错能改,甚好、甚好!”义先之前给他“知情知礼”四个字,此刻他回赠“知错能改”,这巴掌补得真响,完全一点情面也不留给义先,义先不禁恼羞成怒的握紧拳头。

就在此时,木剑忽然嘶鸣起来,玫瑰回眸见木剑不知何故似乎烦躁不已,她走回木剑身边想安抚它,谁知才一靠近,木剑的马蹄蓦然向她踢来--

“玫儿,小心。”冶冷逍惊喊出声。

事发突然玫瑰反应不及,正呆愕时一道身影蓦地飞出,拽过她的身子一起向一旁落去。

两人抱成一团在雪地上翻了好几圈,但玫瑰始终被护在一双铁臂中,冰雪与刺石子丝毫没有冻到她或伤到她。

“你没事吧?”停下身子后,祭天星抱着她急切的问。

玫瑰惊魂未定,在他怀中竟是说不出话。

这让他更心急,以为她受了伤,眼中的关切更甚。“你伤到哪了?”

“我……”她被他后宇间那份忧心所撼,这人当真对她关心至极……玫瑰不禁想起那几夜的琴声,真挚意切,不敢相信他真会受她吸引。

“啊--”忽地,四周传来惊呼声,惊动了两人,他们同时转头看去,见冶冷逍正一剑砍下了木剑的头。

玫瑰大惊失色,“王上,不要!”一切已来不及,木剑颈子已断,当场惨死。

冶冷逍剑上还滴着血,脸上的神色却是气定神闲。“这马两次差点伤了孤的人,早该斩了!”他寒声说。

“这马是本王送给弦月最贵重的其中一匹,你竟为了一个女人轻易夺去它的性命?!”他总认为女人轻于马,而冶冷逍居然毫不犹豫的斩马,这让义先也傻了。

“孤马厩里的马何止百万,但她只有一个,这匹马顽劣不堪,孤留地不得!”他丢下手中带血的剑,黄德立即又送上一把新剑,这回他剑柄一握,转身笔真的刺向义先身旁的一名侍卫,那侍卫被刺中心脏时,还不解发生何事,等听见众人再次的惊叫声,才知自己中剑,可怜得连一句遗言都来不及说,就垂真倒地。

“冶冷逍,你竟敢杀我的人?!”义先惊怒。

众人见此惊变,同样愕然。

冶冷逍神色未变,黄德再度靠近,呈上干净的白布让他净手,他抹去手上被喷到的些许血迹后才面向义先,“孤这是替你除去麻烦,这奴才敢对木剑动手脚,让木剑伤人,他若不死,难道让你顶他?”

“你是说木剑会突然发任,是射日王的侍卫干的?!”祭天星闻言怒问。

“若非如此,木剑哪可能攻击已经视为主人的玫儿。”冶冷逍冰冷的目光向义先投去。

“这……”义先的脸色一阵青阵白,心虚至极。心知冶冷逍已看穿是他让下面的人去动的手脚,他方才因为被羞辱拉不下脸来,才会恼羞成怒暗示下面人去刺激马,让马发任伤那丫头,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宫女影响力这么大,若因此引起两国干戈,悔不当初的将会是自己,以自前的国势,射日哪能与弦月相较,逞凶的结果可能一朝灭顶。

他再不敢轻视玫瑰,这丫头恐怕是冶冷逍不能触的逆鳞。

义先吓得垂下眼脸,不知如何善后。

“这人胆敢在你我面前伤人,便是有意破坏两朝信谊,孤若不杀他,难以平息众怒,如此,射日王还怪孤杀你的人吗?”冶冷逍冷笑的问义先。

“杀得好、杀得好,这奴才不知经重,胆大妄为,多谢你为本王除患!”他赶忙点头,冶冷逍替他杀了侍卫,确实是为他解围,也算是给了他台阶下,他若再愚笨的不知顺势了结此事,后果堪虑。

冶冷逍冷哼一声,着实不屑他的没担当,但现在还不到与他翻脸的时候,这个人自己就先忍着。他不再瞧义先,转而看向伤心木剑被斩的玫瑰,见她眼眶盈泪,天星则仍伴在她身侧,他脸色一沉,立刻将她揽回怀里。

“您不该杀木剑的,它是无辜的!”她生气的锐。

“孤说过,它不该两次伤你,这般性情不稳的畜牲,孤不能放心再让你靠近。”他好言解释。

“但您也知这回地是被陷害的!”

“不管是不是被陷害,孤都不容许有意外。”

“但地是奴婢最喜爱的一匹马,您却……呜呜……”

“木剑固然好却不适合你,孤会再为你找适合的良驹。”

“口鸟呜……奴婢不要其他,只要木剑!”

“乖……”

众人曾几何时见过冶冷逍如此有耐性,要是其他女子敢这般哭闹,他哪容得了,不早申斥或拂袖而去了,可此刻他却愿意在众人面前暖言相慰,教人不禁怀疑,冶冷逍莫非变了性情?

祭天星双拳紧握,这双手先前为救她而拥抱过她,但此时佳人又回到自己宿敌身边去,他心中的不甘可想而知。

李玲依然端庄合宜的坐着,可内心凄苦,她将他的心思全收入眼里,尤其亲眼目睹他搏命救人的一幕,那马蹄有千斥之力,若是被踢中难以活命,但他却舍命也要救人,她更想起那几夜听见的琴声,心中无比黯然,不解为何她身边两个男人都同时看中那个不起眼的女子,都为她一人疯任?这今她恨意难平!

光嫔目带血丝的瞪向前方的冶冷逍与玫瑰,他们两人的这份亲昵是她从未享到过的,她阴狠的咬牙,总有一日,她会取代玫瑰现在的位置,成为冶冷逍最看重的人!

赛马会后,义先与祭天星相继离去,弦月王宫终于清静下来。

玫瑰气恼的坐在玉兔宫中。

“玫姊姊还在为木剑的死难过吗?王上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这样与王上生闷气总是不好,不成道理。”碧玉送上一盘新鲜果子到她面前,无奈的劝说。

那日在赛马场上发生的事她全听说了,王上在塞马场上招待贵客,她只是小宫女不得前去观看,但她想也知道王上是顾虑玫姊姊的安危才会杀了木剑。

“那什么才是道理,木剑枉死就是道理?”她仍是气不过。

“唉,在王上眼中,木剑敢伤你,就是没道理的事,王上一心为你,怎么你就不能领受?”玫姊姊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天下多少女人想求得弦月王一份心,都难如登天,而玫姊姊经易就得到了,却不珍借。碧玉有些不惊解。

“我晓得你认为我不识好歹,但木剑也是生命,王上太看轻生命,反而教我害怕起他的凉薄无情。”她叹息的说。

这件事让她看清一点--他绝对是个狠心的男人,而这样的男人她能放心去爱吗?

“玫姊姊想太多了,王上雄才大略,这样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才是最可怕的,他翻脸无情时,天下的女人都可以成为下一个木剑!”李玲带着侍女宝惜踏进玉兔宫来。

玫瑰看见她连忙站起身与碧玉一起朝她屈膝行礼。“奴婢见过玲妃娘娘。”

“起来吧。”李玲态度冷着的说锐。

她今日穿着单社杏子红的衣裳,但仍难掩她略显苍白的脸色,自祭天星离开后,她似乎又消瘦不少。

“谢娘娘。”玫瑰与碧玉这才站真身。

李玲在玫瑰刚坐的位置坐下,瞧见茶几上的那盘果子,那是昨日才由东洋适送过来的蜜桃,数量不多,香甜好吃,宝惜在御膳房看见后,本要拿一些回来给她尝尝的,但遭到御膳房的人婉言阻止,说这些蜜桃王上另有安排,宝惜还因此气呼呼的回来将这事告诉她,自己回说不过是个桃子,没必要放在心上。

可宝惜却仍想着也许晚些王上就会命人送两颗过去储月宫,结果储月宫没收到,倒在王兔宫见到了,还不只两颗,是整整一盘,十颗不止。

她瞧向身侧的宝惜,果然看见宝惜正怒眼瞪视那盘果子,她知宝惜心里气愤,遂警告的眼了宝惜一眼,要她稍安勿燥,不用为此生气,宝惜虽恨,但也不得不收敛自己的情绪。

玫瑰也瞧见宝惜生气的表情,却不知何故,正想问,李玲却已说起别的事。

“以后你别白称奴婢了,如今你不再适合这么称呼自己。”

“可是奴婢是宫女,自称奴婢才符合规矩。”玫瑰知进退的说。

李玲一笑,“那就随你吧,不过,我想饰这宫女的身分要不了多久就会改变了。”

玫瑰脸颊不自觉的绯红。其实王上未曾对她提过换身分的事,而她也乐于如此,若成为他的后宫之一,她内心也挺排斥的,总觉得从此就深陷宫中,再也出不去,瞧不了外头美丽的风光。

“娘娘多想了,奴婢觉得现在很好,不想改变。”玫瑰轻声说。

李玲眼睛倏然眯起,怒意忽然涌现,“你不想成为王上的后宫,莫非另有期待,在等待什么人?”她语气变得凌厉。

玫瑰一惊,心知李玲指的是祭天星,误会她对宿星王子也有情意,于是连忙道。“没有,奴婢没有期待任何人,请娘娘不要多想。”

“当真没有?”

“没有,”

“哼,没有最好,要不然……”李玲瞪向她的目光充满杀气,就像当日在鲤鱼湖想杀她时一样。

碧玉见到十分吃惊,善良淑德的玲妃怎会露出这种表信,像是恨不得杀了玫姊,玫姊姊是哪里得罪她了吗?

玫瑰自己也是惊慌不已,嫉妒的女人最可怕,这让她突然想起自己鞋底被抹油失控撞上热水烫伤之事,那谋害自己的人莫不是……她惊恐的看向李玲。

李玲眼中的杀气越来越浓,“宝惜,你和碧玉先出去,我与玫瑰有话要说。”她屏退他人。

“是。”宝惜马上就应声。

可是碧玉见李玲神色有异,不甚放心让玫瑰一个人留下,有些迟疑不愿离开,宝惜见状硬将她拉走。

李玲与玫瑰两人面对面,李玲立刻站起身,扬手给了玫瑰一巴掌。

玫瑰愕然,“娘娘?”

“你别以为那日你没对冶冷逍供出我与祭天星的事,让冶冷逍没有当场杀了我们,我就会因此感激称,其实你当日若说出来,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我爱的是祭天星,若能与他一起死,也算达成了我想与他双宿双飞的愿望,可既然你当时未说,而祭天星也已回宿星了,我与他已不能同死,我便不许你再说出任何我与他之间的事,你若敢提,我不会放过你!”李玲撕下贞静平和的面具,狠声警告。

玫瑰抚着被打红的脸,再好的脾气也不住怒起。“奴婢当日没说,以后就不会说,请娘娘放心。不过,当你狠心杀死自己腹中孩子时,不就已经知晓瞒不住王上才会这么做的吗?”玫瑰声音紧绷的说。

她同情李玲是个极为痴情的人,但既然狠得下心杀孩子,又何必怕事情走漏风声,更何况她早知道冶冷逍知情,今日来对她说这些话,实在没有意义。

李玲面色一白,露出痛苦神色。“没错,就因为冶冷逍得知我腹中孩子是祭天星的,我怕若真生出来,冶冷逍为人阴险可怕,会拿孩子要扶祭天星,更大的恶梦是,冶冷逍若真杀了祭天星,宿星王年迈多病,后继无人,冶冷逍还能拿这孩子当傀儡,操控宿星王朝,让宿星成为他的囊中物,所以我才不得不狠下心肠杀了自己的孩子,不让冶冷逍有机会利用!”

她其实一真都知晓冶冷逍暗中派人调查她和祭天星的事,为了祭天星、为了宿星,孩子不能留。

玫瑰闻言心惊,明白以冶冷逍的性信,确实会使出这样的手段。

“那夜失去孩子时,可知我心中有多痛,偏那男人还过来确认孩子是否真的没了,那夜他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人,我恨他,是他让我失去孩子的!”李玲声泪俱下愤恨的说。

玫瑰征然,原来那夜他不是去关心李玲的身子,而是去确认李玲腹中的孩子到底还在不在?难怪那日他语气冷谈,对李玲说失望,那是半点不假的真话,没了祭天星的孩子,那他的如意算盘也打不下去,野心勃勃的男人当然失望。

“你一定还不了解冶冷逍这人到底有多冷酷,他本来想借着祭天星的到访,让我与祭天星碰面,亲口告诉他孩子的事,让他震惊痛苦,冶冷逍口后好进行利用孩子图谋宿星的计划,哪知我却先一步杀了自己的孩子,毁了他的计划,那日在鲤鱼湖他是真想同时杀了我与祭天星,可借他没想到你心软,反而帮了我们的忙,让他没能如愿除掉敌人,而今他若想再杀我,可得再盆功夫了,毕竟我是他的妃子,又是宿星和亲的公主,若无过,他不能轻易处置我!”李玲恨声续道。

玫瑰越想越惊悸,这宫中多可怕,尔虔我诈,利用人的事有,害人的事有,杀自己孩子的更有,人与人之间全无真情可言!

“您失去孩子那日……让宝惜领奴婢到偏殿,是否也有目的?”玫瑰心慌臆则。

“没错,我是故意让你得知冶冷逍的无情,坦白说,当我得知他对你特别时,我只是”好心“想提醒你,那男人就是这么冷绝的人,我想助你认清他,也间接想利用你来报复冶冷逍,让你对他有所忌伟,让你无法真心接受他,也让他尝尝得不到爱人的苦闷!”

玫瑰无言,这纠葛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但显然那男人太有魅力了,你一个普通人如何抗拒得了,而我若不是心中旱有祭天星,又能如何不可能爱上他,难怪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玫瑰心乱如麻,她的心确实已教他拿走了。

“其实你也不必不安,如今我倒私心希望冶冷逍夺走你的心,这才好死了另一个男人的心。”李玲苦笑说。

“王子只是一时迷惑,不可能会喜欢上奴婢的,您不必这样敌视奴婢。”玫瑰无奈的重申。

“你以为我不了解自己喜欢的人吗?祭天星为人高傲,若不是真心喜欢对方,绝不会轻易显现出来,那夜半琴声,曲曲诉信,只怕全宫的人都听见了,而我多盼那是为我而奏,偏不是,偏不是啊!”李玲的泪再度自怜落下。

“娘娘……”面对受尽情伤的李玲,玫瑰这“当事人”不知如何安慰,怕说多了会遭误解。

李玲哭了一会后抹泪,“当年我本与他要成亲的,只因为他不肯说出今生只爱我一人的话,我便赌气主动向宿星王提和亲弦月,力保两朝友好,宿星王因而赐我公主封号,送我来弦月,我以为祭天星得知此事定会阻止,但他却沉默以对。连弦月的凤娇已至要接我走,我还痴痴以为他会抢亲夺娇,但直到我抵达弦月,成为冶冷逍的女人,他都没有任何动作,我这才知自己错了,他不是一个能受威胁的男人,如今后侮莫及我也回不去了,是我的任性让我彻底失去幸福,一切都是我的错……”李玲悲伤的诉说往事,悔不当初。

但说完这些话,随即她脸色又一变,狠戾起来,“尽管我再也得不到祭天星,但我心中还是认走他是我的男人,玫瑰,我不许你夺走他,你就乖乖待在弦月王宫与我作伴,我甚至可以助你夺得弦月王后的位置。”

“王后的位置?!”玫瑰讶然她会说出这种话。

“下弦宫始终空着,你知道为什么吗?”

“奴婢不知。”玫瑰惴惴不安的摇首。

“那里曾经住过一个王后薛氏,但仅是住了七日便消失,从此那里便被封锁,冶冷逍再不佳任何人靠近,而你,若不去勾引祭天星,那下弦宫就是你的,我可助你一臂之力住进去,气死光嫔那只知争宠的愚妇!”

玫瑰一窒,她从没想过要成为冶冷逍的王后,可李玲却以此为条件的希望她拒绝祭天星的感情,这听来实在荒唐得可以。

原来这个看来聪明贤慧的女子,也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可怜人罢了。

“谁能住进下弦宫岂是您可以决定的,王上……”

“他就算再喜欢你,也不会许你入下弦宫,因为只有我知道他的秘密,他不可能再度立后的……”李玲露出诡异的笑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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