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不信人间有正邪

彼夜，园中灯火繁盛，四处灯烛通明，犹如白昼。

沈弦月在柳洛蓠的书房中坐下，相互论道。言及柳洛蓠中毒一事，沈弦月微皱了皱眉，看着她，“园主，对于此事，你可有所疑？”

柳洛蓠不解，“此话是何意？”

“园中近来可有异事发生？”

“似乎没有啊！”柳洛蓠随口答道。

“没有？”沈弦月微一沉吟，缓步走至窗前，静看满天星月，良久轻声言道：“弦月听闻贵园里不久前有位厨娘因病在家，另托了人来。来的那女子自称是厨娘的外侄女，名唤容秋娘，可是？”

“这容秋娘风姿不俗，厨艺精湛，倒是个不错的女子。难不成这人有异？”柳洛蓠心下一惊，面上却仍是一片笑意。

“此人究竟有无异处，便是园主的事了。与我无干。”

“只是——”沈弦月转回身来，睿智的明眸紧盯着她，“事关园主性命安危，便是念着园主当日恩情。此事我却不得不说。”

“想必园主不会不知那暗中赠莲者是何人吧？园主还需小心些才是。”

柳洛蓠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震痛，无赖的神情自面上一扫而过。再次睁眼，已是光芒四射，“梅风永远只是梅风，他是不会害我的。”转而放柔了声音，“他也不过是为我好罢了！”

沈弦月无奈的摇头道：“园主，你别忘了，你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势不两立的。

后边的话还未说出，已被柳洛蓠打断，“你不必说了。为了他，武林正道又如何，邪道又如何？我本就不在意这些的。”

柳洛蓠的语气变得坚决，又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况且，这世间人的好坏与否又岂是简简单单的正邪便能区分的。人若心不正，不论身份如何，他本身就已经不是什么好人了！”柳洛蓠幽幽的吐出一口气，略带叹息，“何况，我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沈弦月一愣过后，反倒释然。“是了。世间本就如此。只是不论园主有何决策，都请问问自己的心罢。若是决定了，便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不论将来若何，至少是心之所钟吧！”

沈弦月的话到底带了几分深意，又或是寓意了什么，柳洛蓠多少能猜着几分。然而正如沈弦月所说，不论将来若何，至少是心之所钟。这样，又有何好纠结的呢？况且柳洛蓠也从不是喜于纠结的人。世间之事，原就是变幻莫测的，一个人做事，若都要将前后百年的事想的清清楚楚。那么，人生又有何意义？

人生得意须径，莫使金樽空对月！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如此，方能尽享人生万般乐趣了。

柳洛蓠转而一笑，已转换话语。“弦月今日来此，不会就只是为我分忧的吧！”

沈弦月掩袖饮下茶水，放回原处，方又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园主。弦月此来，只想对园主说一句话。”

“何话？”柳洛蓠笑道。

沈弦月低眉理了理一理身上的襦裙，漫不经心地说道：“一朝春来冬往，云散冰解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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