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锦瑶死了
良久,穆锦萍才蹭蹭的一点点从高煜的怀里退了出来,涨红着猪肝脸抱头蹲在地上,然后一根一根取着头发上的面条搭子,继续撩拔着高煜的笑神经。
被个下人这么一撞,撞翻了碗不说还弄脏了衣裳,高煜本该生气的,可看着怀里比他更狼狈的家伙,就是笑得停不下来。
高煜笑得险些岔气,眼泪都出来了,好半晌才闷哼哼的止住,憋着劲儿将人给拉了起来。
“噗……怎么回事儿,这么毛躁?”嘴一张,高煜又有点忍不住了,憋得声儿都有点变调了,“没事儿吧你?”穆锦萍哀怨的瞪了他一眼,“你看我像没事儿?”
这声音耳熟,高煜先是一愣,随即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就着人脸上的面汤,伸手往脸上胡乱一抹,便露出了穆锦萍那张憋红的脸,嘴角的弧度这下是彻底压不住了。就说先前是有听到左公公喊了声穆姑娘,他还正纳闷着咋冲进来的却是个小厮呢,没想到……
强忍着大笑的冲动,抬手帮她将脑袋上的面条搭子全取了下来,可这一脑袋的油汤……还是忒喜感了!
握拳抵着唇假咳了两声,高煜这才含着笑道,“瞧你这身儿弄的,赶紧回去洗洗吧,下次看你还毛躁不毛躁了。”
穆锦萍郁闷极了,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高煜低头看了看自己,叹了口气,“算了,一起走吧,我这一身儿也得换。”说着便手欠的捏了捏穆锦萍油腻腻的脸颊肉,“难得萍儿这么热情的急着投怀送抱,数日不见,这是想我想得狠了?”
穆锦萍啪的拍掉高煜的手,转身就气呼呼的跑了。是的,跑,比来时还要风风火火,堪比兔子的速度落荒而逃,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然而,穆锦萍跑出老远,身后都还回荡着高煜放肆的大笑声。
“哎,姑娘你这是?”穆锦萍刚冲出前院,迎面就和折返回来的左公公撞个正着,一脑门儿顶过去,要不是左公公闪得快,她能把人顶摔了,那势头着实教人心有余悸的很。
穆锦萍顿了顿脚步,瞥都没瞥左公公一眼,然后就捂着半张脸跑了。
左公公,“……”
左公公刚收回好奇的视线,转头就见高煜朝这边走了过来,近了才看清人前襟上洇湿了一块。
左公公一惊回神,弯了弯腰正要向高煜行礼,就被抬手制止了。
“沐浴的热水可是准备好了?”高煜望了眼穆锦萍跑走的方向,收回视线时,眼角眉梢犹自带上愉悦。
左公公恭敬道,“回王爷的话,奴才都已经准备好了,正准备过去给王爷报备一声儿呢。”
高煜点点头,便越过左公公径自走了。
左公公愣愣的转身目送着主子信步而去,良久才一拍脑门儿,直觉有事儿!至于这么会子功夫,两位主子究竟在前厅发生了啥事儿他就不得而已了,不过单从两人狼狈的模样看来,准不是好事儿!
想到这,左公公摇了摇头,这才迈腿朝着主子离开的方向小跑着追了上去。
穆锦萍回屋就钻进空间跳到乳溪河里洗了个舒坦澡,等她从里间儿换了一身干净的裙装出来,高煜已经一身清爽的坐在桌前不知等了她多久了。示意的踢了踢围着她撒欢儿打转的大灰幸,等俩小东西跑开,这才朝高煜走了过去。
尽管穆锦萍现在一身清爽,可高煜乍然见她,还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不想把人给惹炸毛了,忙掩饰的揉了揉鼻子。
穆锦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便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有很多话想问,可刚才的事情实在是气愤又丢脸,便鼓着腮帮子垂着眼睛自个儿生闷气半天没做声。
“怎么坐那么远?怕我吃了你不成?”吃字一出口,高煜脑子里便很形象的闪过她挂一脑袋面条汤的画面,嘴角忍得直抽搐。
穆锦萍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是在想什么,白了他一眼才没好气的道,“王爷这眉开眼笑的看来是好得很,既然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你自个儿慢慢笑了,我还得回家看我娘他们呢。”
“哎!”见人说罢就要起身,高煜忙道,“我这身上还有伤呢,你就当真不心疼?还有这胸口,之前挨过一脚,本来就内伤,再被你那一扑,我都差点岔气了你知道么?”
“我看王爷是笑得岔气才对吧?”穆锦萍撇撇嘴,信他忽悠就是大傻子!想是这么想,倒是坐着没动。
“真的,我不骗你,你要不信,我可以脱了衣裳给你验伤。”高煜眸底掠过一抹邪笑,说着还真起身就开始宽衣解带。
这阵仗,可把穆锦萍吓了一大跳,蹭的就站起身来,脸红红的,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你流氓!”
“我这不是被逼无奈么?”高煜停下动作,起身也就是做做样子故意作弄作弄人罢了,随即把解开的腰带一扣,无辜道,“我说受伤你不信,给你看吧还得被骂流氓,我这得多冤啊我?”
穆锦萍已经被他折腾得没脾气了,一屁股坐了回去。
高煜定定的含笑看了穆锦萍一会儿,便几步过去直接把人给抱了个满怀。
穆锦萍却是被他抱得一愣,“王,王爷?”
“对不起萍儿,这几天让你东奔西藏受委屈了。”高煜那下巴蹭了蹭穆锦萍犹自带着湿气的发顶,随即便用力吸了吸鼻子,“唔……你这头发怎么一股子奶香味儿?”
穆锦萍嘴角抽了抽。奶香?乳溪河水有味道么?她怎么就没闻到过?喝着都恬淡无味儿还能给闻出来,这鼻子也够能耐的!
“明明是皂角味儿。”穆锦萍洗头的确是用的皂角,不然那一头油腻就是乳溪河水也未必洗得掉,默了默,便直接转移话题,“对了,三皇子的事儿彻底解决了么?”
“已经被押至宗人府待审。”提及三皇子,高煜情绪难免变得低落,“他呀……还以为是个没野心的……本来我可以助他的,却被当成了要除去的对手,诸多皇子里面,他是最有谋略的,可惜啊……”叹了口气,“还记得边关一战的那场死伤惨重的瘟疫么?”
“记得。”穆锦萍心头一紧。
“那正是三皇兄与北狄勾结的手笔。”高煜语气里满是沉痛,“目的就是要我死。”
穆锦萍抬手覆上高煜宽厚温暖的手背,拍了拍。她也挺吃惊的,想过当年瘟疫那事是军营出了叛徒,被敌军耍了手段,却没想到,害死那些保家卫国将士们的,居然是这个国家的皇孙贵胄,视子民为蝼蚁,这样的人,也不配做一国之君。
“别想了。”穆锦萍转身回抱住高煜的腰,脸贴着他的胸口蹭了蹭,“这种残暴不仁的人,留着就是一大祸害,幸好他栽在了你手里,若你真助他掌权,简直就是助纣为虐。”顿了顿,“不过话说回来,诸多皇子里面,似乎王爷是最出息的。”
高煜揉了揉穆锦萍的脑袋没说话。
“王爷,那个和穆锦瑶经常碰面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安静了一会儿,穆锦萍忽然想起了左公公说过的话,推开高煜抬起脸好奇的问道。
“北狄睿王的人。”高煜忽地眉头一挑,“哦,现在应该是摄政王才对,这宫宸也是能耐,狄烈一死,他拥护的云嫔本是没了依靠,可他却利用手段弄死了刚产下皇子的宫妃,强将孩子过继给了云嫔,老皇帝一死,就直接让云嫔垂帘听政,将尚在襁褓的婴儿推上了皇位,而他则顺势被册封了摄政王,说到底,那母子也不过是他手中的傀儡罢了。”
“睿王……”穆锦萍咀嚼了好几遍才想起来,猛地瞪大了眼,“睿王……是宫宸?!”
高煜点点头,握着穆锦萍的手在她身边坐下,这才接着说那神秘人的身份,“此人乃是他在北狄的亲信,比莫长卿还要有地位,在北狄,除了宫宸本人,便是他能一语当权,是个很有分量的人物,是北狄四大世家雷家宗主雷洛,世袭爵位定安侯。”
穆锦萍对于那些不相干的权利斗争听得并不上心,倒是宫宸这个人的名字在她心里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那穆锦瑶呢,她是怎么处置的?”穆锦萍继续问道。
“死了。”高煜道,“三皇子一落势,她就畏罪上吊自缢了。”
“自缢?就这样?”乍然听到穆锦瑶居然是自缢,凭着对那女人的了解,穆锦萍觉得很不可思议。穆锦瑶会自杀,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吧?
“就这样。”高煜点点头,“本来宫妃出宫私会男人,不管有没有做桑德拜伦之事,都是要木驴极刑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她应该也是清楚这些,所以才在之前选了个舒坦的死法吧。”
真是这样的么?
穆锦萍皱了皱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对了,我之前在木屋那边……”穆锦萍见高煜的神色,便打住问道,“左公公都告诉过你了吧?”
高煜点了点头,眉宇间染上几分戾气。
“是不是也是谢桓?”有过之前的几次,穆锦萍几乎是当时发现异样就给扣在了谢桓头上。
高煜把玩儿着穆锦萍的手指,眸色深沉幽邃,“鹰铁面具,鹰翅刺青,就连裤脚都有鹰翅刺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