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2)

“哗啦”,她抖开一卷长长的白纸,上面写着一行行娟秀的篆字。

搞什么?

覃七弦听到她说“容貌和才智”几个字已快昏了,又见眼前刺眼的白卷随风招展,更是险些断气。

太夸张了吧,从何时起追男生时兴万言书了?

“感谢这场精彩的比赛,我特别为学长写了一首诗!Z大的文科全国拔尖,但是,我没有班门弄斧的意思,纯粹是有感而发!”女孩子的眼中明明闪烁着自得的光芒,“此诗仿回文体,从左到右,从右到左,一样读得通喔!”

呼——

一阵风过,树上的雨水被扫了下来,滴落在三个人的头顶。

“呵。”覃七弦低低吃笑,牵动了膝盖的伤,微微一皱眉。毕聿是个海归派,根本没正式学过中文,看懂一些常用汉字、顺利地交流算是不错了,何况古体诗词?那些梅花篆在某些人眼中恐怕和蝌蚪文没区别吧!这会儿,看那个小子怎么傲慢下去?

“给我。”死女人幸灾乐祸的样子毕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默不作声,伸出手。

“学长,你接受了?”女孩子兴奋地双手奉上长诗。哈哈,果然追极品男就要靠特殊的才情和勇气,试问,有几个人能在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写出回文诗?看来,冷酷如毕聿,也不能不动心了。

不料,毕聿接过来,“哧哧”一下横着撕开,长卷撕为两半。

“啊!”叫声从两个人的口中发出。

其中一个不用说是那写“情诗”的女生,另一个,是坐在地上的覃七弦。暴殄天物!她第一个想到的词就是这个成语!人家小女生一片痴心,煞费苦心写了洋洋洒洒一大篇,他不要就不要,为什么看都不看就撕为两半,实在过分啦!

“知道我为什么撕?”毕聿向前迈了一步。

“不……不知道。”女孩子咽了口口水,血压骤升。

“我答应过一个人,不给其他女生半点幻想的余地。”毕聿绕过她,快步走到覃七弦跟前,接着,二话不说单手抱起了她。

“呀——”覃七弦一下子从地面升到一百多公分的位置,吓得一闭眼,双手不由自主攀上他的胸膛,紧紧抓住领角,“你干什么?”

“学……学长……”女孩子也吓得不清,语无伦次,“你……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个女人是你答应的人?可是……她……她那么……老……”

老?

女人最忌讳有人说她年纪大,昨天有个小男孩叫她阿姨,今天又有一个比她小不到五岁的女学生说她老?她……她哪里老了?脸上的皮肤?还是手上的皮肤?覃七弦紧张兮兮地抽回自己的手,一一审视,还搓了搓小脸,嘴角拉下,快要吊三斤猪肉了。

一连串细小的动作都没有逃过毕聿的注视,他貌似无奈地叹息:“嗯,撕了长诗,对你来说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学长。”女孩子眨巴眨巴眼睛,眼泪悬在眼眶中差点落下,“其实不必……不必这样勉强的……逼你答应这种条件的人才是罪大恶极!是你受了委屈,我知道,你也不忍心,可惜被她抓住了什么把柄,才受胁迫,都是妖女使坏!”

杀气!

覃七弦顿时觉得后背寒气凉飕飕,像被两道强烈的紫外线穿透,别扭不已。她好好的招谁惹谁了?一抬头,和毕聿狡狭的眼神碰个正着,她不禁恨恨道:“你是故意的!”

毕聿低下头,贴在她的耳边一呵气,“没错,看笑话要付钱。”

“你卖笑啊!”覃七弦不客气地从善如流。

行,有种!这女人似乎没搞清楚她的小命掌握在谁手上!毕聿一眯黑眸,抱着她腰肢的手猛地松开,立即,覃七弦如自由落体般坠落。

“啊——啊——”毕聿的身高是一百八十多公分,刚才她被抱在他的腰间,若是直挺挺摔下去,尾椎骨不断才怪!覃七弦急中生智,像个八爪鱼乱抓一通,好歹在最后关头环住了毕聿的一只胳膊,不,不对,那只是他脱臼过的胳膊!一迟疑,挂空的覃七弦再次下落,眼看要“砸”向地面——唉!她暗暗叫苦,怎么这么倒霉?今天的土地公公太爱她,大概不舍得分离,才三番五次设法挽留她吧!

千钧一发。

总算毕聿善心大发,一把拎住她的后腰带,重新夹回怀中,“怎么样?”

她冷汗涔涔,偏过头咒骂他,“没人性!”

“还要刺激?”毕聿冷冷地说,眼中却有了一丝笑意,很浅,浅得几乎无从察觉。这女人死活不认账,心肠还算不错,几次犯险都没趁人之危,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成全他的捉弄,嗯,比起那些个只顾自己利益的人,例如名利熏心的母亲,例如好胜心重的施晶晶,尽管覃七弦麻烦点,却并不讨人厌烦,仔细看看一些小事,倒有趣了。

“你、你想怎样?”她戒备地望着他。

“合作。”毕聿扬起下巴一点对面,“解决那女生,就算一了百了。”

“我拒绝呢?”他的女人缘不错啊,干吗拒绝人家小女生的一片心意?难不成将来打算做和尚?

“拒绝无效。”他的眉眼弯得有一丝阴险。

“混蛋!”她扬手一巴掌扇去。

“再打我就摔死你!”他打算再次松手。

“呜——我——答应!”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天杀的毕聿,他又不是没杀伤力,用得着利用她已破烂不堪的名声来赶女生吗?

“谁让你不是学生。”看出她的疑问,毕聿索性一次解释清楚。

学校的女生们相互攀比心重,别说他不承认没有女友,就算承认了,她们也不死心,肯定千方百计找机会排挤打压“眼中钉、肉中刺”,社会不同了,这个染缸,孕育着形形色色的人,学生要顾及校规的条条框框,最不能最不愿牵扯的是社会,因为,在诸多方面他们没那个资本去斗——较之初高中,自由多些的大学生也不例外!道理很简单,只要覃七弦是社会打滚的一分子,便有了先天优势,让其他女生望而却步。

这个华风大学的女生会写会说,大概传谣言也快,尽管传吧!以后,不管Z大还是其他大学的花痴,他都不用再一个个麻烦地驱赶!

一劳永逸!

“算盘打得不赖嘛。”她一下明白了,愤恨地咬牙切齿。

“嗯哼。”在他眼里,圣人君子没什么可圈可点可羡慕的,偶尔景仰一下没问题,若是看多了郁闷的现状,再衡量,还是圆滑点过日子实际。

“好,你别后悔!”覃七弦故意提醒他做好心理准备。

你以为我会给你报复的机会?毕聿懒得理她,朝华风大学的女生说:“我没你说得委屈。”

“咦?”女孩子惊诧。

“你听到了,这不是我覃七弦威胁他,而是他心甘情愿喔!”覃七弦似真似假地双臂一环毕聿的脖子,红唇在他耳边缓慢嚅嗫。

心怀叵测的两个人彼此对视,讽刺的火花一触即发,然而,殊不知这一幕在别人眼中具有多么浓郁的悲剧色彩——傲慢学长一时不慎落入老女人的陷阱,不得不委曲求全,而作为男子汉大丈夫,既然答应她的条件,便会严格遵守,嗯,准是这样没错!

唉,世上怎生恁多让人抱憾的悲欢事!

“我的事。”毕聿适时吐露一句坚毅的话,“请不要干涉。”

Z大女生说,学长他对女生老是冷冰冰的没好脸色,原来,是为不连累别人,看来,学长很体贴啊,而老女人将他折磨得好惨!覃七弦?老天,各大学的学生哪个不知,Z大附近有个臭名昭彰的女房东叫覃七弦,她和社会上的三教九流纠缠不清,而且幕后有黑道老大罩,否则,年纪轻轻哪儿来的一栋公寓楼?

年轻有为的毕学长被她看中,有苦吃了。

黑……黑道?

女孩子一阵恍惚,吸吸鼻子,两眼努力挤出晶莹的泪光,握拳于胸说:“勾践卧薪尝胆十年,终于复国,不管面对苦难多久,我……我都支持你!学长你保重!我,我会在远方为你默默祝福!”噙着一抹即将泛滥的泪,挥挥手,拎着两半的长卷,消失在萧瑟秋风中。

“靠,溜得真快!”覃七弦不无感叹。

“臭名远扬!”毕聿夹住她身子的手臂陡然一收。

“痛——”覃七弦吃痛地眉眼挤成一团。同时,他在耳边颈间厮磨所呵的气息又带来一股奇异的热流,不禁浑身战栗,“你你你,别乱来!”

“我乱来?”毕聿不动声色地重复她的话,琥珀色的眸子渐深,“是你抱着我不放,老女人。”

啊?

覃七弦讪讪地一抽手,干巴巴说:“那不过是配合你。”

“配合我?”毕聿的嘴角轻轻上扬,一只手一抬她的下巴,“那就试试看吧!”出其不意地吻上覃七弦微张的樱唇。

“呜——”

天杀的,她眨巴眨巴眼,意识到自己这次算是吃大亏了!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