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痛苦的爱意
雨点子如急鼓，噼里啪啦的砸落下来，打在光光的琉璃瓦上，“当当”的清脆作响。。.
“是下了冰雹。”
宫祈玉将窗子推开一条缝看了看，便又紧紧的关住，马小雅裹着被子在床上昏昏沉沉，她淋了雨，又身体不太好，再加上人仨红绫为她而死，一下就给击倒了。
回到宫中，宫祈玉连夜便传了太医，可惜高烧上来，一时半会儿也退不下去，宫祈玉心里急，那边凤天至还没有个结果，这边绿腰跟天落又不见了，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怎么样。
“砰”的一声，云霜殿大门被一股大力猛的撞开，地一浑身带着落雨，怀里抱着一人道，“王爷，快，出事了！先将青鸾安置在这里！”
他吼完，急急又要闪身出去，宫祈玉飞身掠过，将他怀里的女人接住，看一眼青鸾紧闭的双眼，忍不住又沉了心。
说话间，地一又再一次冲入了茫茫的雨夜中，宫祈玉抱着浑身湿淋淋的女子，脑子里有片刻的回不过神来，到底这一夜，还要发生多少事，才算能够安心？
正想着，床上的小女子也撑着高热的身子起来，头脑昏沉的道，“王爷，你去忙，不要管我。”
顿了顿，又忍着干涩的嗓音道，“把青鸾抱过来，她浑身都已经湿了，我帮她换换衣服。”
忍着身体的不适下了地，宫祈玉欲要出声，可不知道要怎么说。
这一次红绫人仨之死，当真给了她太大的打击。
只得走过去，将怀里的女子轻轻的放到床上，马小雅已经起身站在一边，宫祈玉怜惜的抱了抱她，一言不发，转身出去。
门开了，夜雨吹进来，噼里啪啦的冰雹声砸得更响，也扰得人心更加浮躁。
宫祈玉闪身出门，很快便消失在坚硬的冰雹雨幕中，也不知会不会砸伤他，心里想着事情，就听下一刻，门外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踏踏”而去，靴子踢着雨水分两队站在了她的云霜殿门口。
马小雅心下一暖，知道这是宫祈玉临走时的安排。
“小雅，好好照顾自己，照顾青鸾，外面的事情有我。”
余墨沉稳的声音，从门外的雨幕中传来，马小雅走过去，拉开房门道，“你进来。”
她眸光闪烁望着余墨，眼里的星辉沉凝冷戾，不得反驳。余墨怔怔看她，终于点头，进去。
马小雅一把将她扯到床前道，“今夜你守着她。不许反抗，这是命令！”
她知他心意，他也知她心意，可为什么就是放不下？
再看看床上的女人，浑身水湿，又脸色苍白，明显就是失血过多的症状，马小雅知道，这不能再拖，“你帮她包扎伤口，我去让人喊太医过来！”
顿了顿话音，见余墨正要说话，她目光如炬，却又冰冷的道，“余墨，我不管你有多少的难言之隐，今夜，你都必须守着她。.”
青鸾的命很苦，小时候家破人亡，长大后喜欢了余墨，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而她马小雅，到底又凭什么，是非要来牺牲这么多人，而只为护她一人？
深深吸口气，她坚定的不去看他茫然失落的眼神，转身往外走，身后的男人，却低低的唤道，“小雅，你的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余墨的存在吗？”
同样固执而深情的人，不求个答案，一辈子都不安心。
马小雅顿住了脚步，不知要如何回答，门外的落雨声声，冰雹渐小，余墨也始终等不来她的答案，不由便凄然一笑，“好，我知道了，以后，我是余墨，你是天女。”
天女心中到底有没有余墨，他或许知道，又或许不知道。
可他心中，却一直是有天女的。
既然他的存在让她这么为难，那他又是何苦？
顿了顿，他低首去看青鸾，大手抚了她湿透的秀发，又喃喃的道，“从今以后，余墨只会守护一个女人。”
守着她，护着她，既然这是她所意愿，他余墨，答应。
“对不起。”
马小雅背对着床榻，终是闭了眼，轻轻的对自己说一句，“余墨，原谅我。”
她已经失去了红绫，弄丢了绿腰，她的身边，再不能再多一个悲剧。
拉开门，她深吸一口气，让门前的人再去请了太医过来，便又返身回转，默默的守在内殿中。
她身体不适，不能再出去添乱，只能在此刻等着消息。
渐渐的，高热又再度袭来，她沉重的眼皮挡不住身体的疲累，便慢慢的蹲下身子，在这个暴雨的夜晚，蜷缩着身子，睡在了内殿的一条。
“小雅，小雅？你怎么在这里睡了，快醒醒。”
有人在耳边轻声的唤着她，声音里带着不安，带着焦急，“小雅，你烧得这么厉害，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余墨用一种生硬的心疼，看着她说。小雅吃力的睁开眼皮看了看，很快又合上了。
她哪有不爱惜自己了，只不过……来不及。
之后，眼前的男人似乎深深叹了口气，便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床上的青鸾也经过太医的诊治而慢慢安宁下来，并沉沉睡去，余墨看了看，便将这两个女人放在了一起。
一个是爱他的，一个是他爱的，此生这两个女人，是他命中都逃不过的劫。
他不能太自私，伤一个，再害一个。既如此，又为何不能两全？
心里静静想着，他慢慢俯下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将他颤抖的吻，轻轻的印在小雅的额头，“小雅，我爱你。”
喃喃的低语，柔情的告白，又很快在窗雨的暴雨声声下，淹至没顶。
这一夜，注定是个烦杂的夜晚，从来不得太平。
宫祈玉冒雨出去布置，在即将天亮时，终于回来了。
浑身湿浸浸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狼狈，进了门，宫中内侍就赶紧递了干净的毛巾衣服过来，宫祈玉去清理自己后，见房里床上躺着的女人正在静静的睡着，不由就松一口气。
余墨坐在内殿桌边，闭目休息，一看就是一晚上没睡觉。
“余墨，天亮了，你去歇一下吧。”
宫祈玉上前唤醒他，底下的人已经准备了早饭端了上来，两人狼吞虎咽的吃了一些，余墨道，“青鸾无事，太医已经诊过，等醒了就好了。只是小雅，她病得厉害，仍旧高热不退，王爷要特别注意。”
说完这完，他起身又走，却顿了顿步子，又很轻的开口道，“王爷，我将青鸾带走了。”
返身回去，将那个昏睡一晚的女子小心的抱起来，搂在怀里，打开了云霜殿的大门，他一步迈了出去。
屋外阳光灿烂，阳光炙热。
夏季的暴风雨，来得快，也去得快。
宫祈玉目送着他出去，反刻，唇角便勾起了一抹放松，很轻很轻的声音，喃喃的低道，“这样做，本王也就放心了……”
好吧。
这世上哪个男人没有嫉妒之心？
总是被人心心念念惦着自己的女人，也亏得宫祈玉这么能忍，否则，早容不下他了。
“阿玉，你回来了，怎么样，抓得到人了吗？”
余墨一走，马小雅也醒了过来，只是她病得重，仍旧脸色不好，绵软无力的样子，宫祈玉大步过去，将她轻搂在怀里道，“快了，他们跑不了的。”
夜里花船起火的事，又死了几个人，其中有具女尸，还好不是绿腰，宫祈玉心里这才算安宁，否则，他不知道要如何向她交待。
“我饿了。”
怀里女人忽然软软的说，一句话，将这个话题带了开。宫祈玉顿时愕然，但随之又笑，“好，小雅饿了，那我们就去吃饭。来人。”
他抱起睡意朦胧的女人，又重新喊了门外的内侍布了早饭进来，马小雅懒懒的倚在他的怀里，难得如此磨人的小模样，也只有这个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才能看到。
有内侍进来要伺候两人用饭，被宫祈玉打发了出去，“这里有本王即可，都去外面侯着吧。”
话落，怀里慵懒如猫一般的小女人，又上下眼皮慢慢的开始打架，嘴里轻吐着道，“困。”
宫祈玉叹息，“你烧得这么厉害，这什么时候能退下去？”
担忧的大手抚在她的额头，心里将太医院的那帮老家伙们挨个骂了一遍，都一个个自称妙手神医，连个高热都退不了，这还敢说自己是神医吗？
马小雅却不再动弹，慢慢的脑子混沌，又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等得宫祈玉跟她说话，她没有回应时，这才发现，她竟是累得这么很了。
重新又召了太医过来，解释说，是因为郁结于心，不得散发，这才又病得重了。宫祈玉便知道，她这心事，还是因为红绫的死，而不能开怀。更是因为绿腰的失踪，而心急火燎。
这之后，重又询问了秦淮河的事情，苏非回应，说是之前的死者家属已都安稳了下来，但如果想要再进一步的安抚人心，还需要朝廷抓住真正的凶手才是。
而有关夜里花船起火的事情，苏非表示这个极无奈，“灯下黑就是这个道理，谁又能够猜到，他竟然会身犯险境的又藏身在了秦淮河？”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宫祈霖这是发了狠的要与他们周旋到底了。
对此，宫祈玉深感疲惫，但又不得法。只得吩咐苏非等人，行事一定要更加谨慎细致，这才又抽身去处理别的事情。
苏非道，“你先忙着，我去看看小雅。”
宫祈玉的朱批落在奏折上，缓缓顿了顿，头也不抬的说，“去吧。别吵到她。”
“放心，不会的。”
苏非笑呵呵的离开了，宫里接二连三的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有点放心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