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渡化

“这是？”从他的手心接过那枚莲心，在手中细细打量，看来看去，不过也只是一枚普通的莲心，除了有一些灵力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唤月不解的问道，“这枚莲心有什么用么？”

“唤月，你应该知道，红莲是世间最为悲悯之花，由她的花心凝结出的莲心便是这世间最为慈悲的灵力，你体内有魔障，这是你前世造成的罪孽，我将莲心交给你，用以感化体内的怨气，不然等你集齐神骨的时候，你便会入魔”络卿苍白可见血管的面颊笼罩着一层黑气，但也只是一瞬，很快这层黑气便被驱散，没有任何人发现。

唤月将莲心紧紧握在手心，抬头无力地辩白：“你们都这么肯定，我一定会入魔么？”

络卿不语，抬起左手，轻轻向莲池方向招手，一朵红莲便从池水中慢慢升起泛着五彩的流光，缓缓地向众人飞来，最后才在众人的脚边停下。将操控红莲的灵力灌输到唤月的手心，络卿缓缓地说道：“这是第三枚神骨，第四枚神骨我会去帮你取，不用担心。”

看着络卿这样帮自己，唤月心里的有些愧疚，最终下定了决心，缓缓说道：“其实，是冥子绯送我们来的。”

“冥子绯？”出乎意料，络卿没有露出气愤的神情，只是有些惊讶，但是随即便笑着说，“他一定是告诉你们，我和他不对盘，所以让你们在我面前假装不认识他，是么？”

“你怎么知道？”陌离惊讶的问道。

“我与他认识了万年，怎么可能不知道”络卿垂着头轻笑，良久继续说道，“你们还是赶紧去吧，沿途可能遇到的麻烦我都给你们解决了，估摸着世间，他们也要接触到神骨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寒堂看着络卿仿佛将所有事情攥在手中的模样，不禁有些怀疑。

络卿向后退了两步，身形慢慢消失，消散前空气中留下他的话语：“因为，我是预言者。”

泓璟一直默默地站在最后方，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全程他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是他的心里清楚地很，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唤月回头，像是在征求他的想法，泓璟顿了顿，说道：“他现在是冥神，可仍是个预言者，他已经预知了未来的发展，可是无力去改变，唤儿，选择在你自己手里。”

听了他的话，唤月点点头，把手心的莲心攥的更紧了。

四人踏上了红莲，唤月食指缠绕着一层红色雾气，雾气缓缓蔓延成一条直线，勾着红莲的底部，紧接着，红莲在她的控制下，慢慢地升起，将衣袖撩起，手臂上的紫铜铃图案暴露在空气中，与红莲呼应，之后红莲便像是有了意识一般，径直向莲池飞去，然后快速的下降，最后，在即将到达池水表面时，消失不见了。

在一片黑暗中前行，唤月却能够清楚看清周围所有的事物，因为紫铜铃和红莲相连接，她看见的，是红莲经过的地方。因为只有她一个人看的见，所以，这份痛苦也只有她一个人承担。

尸骨。魂魄。数不尽的魂魄围在尸骨的旁边呜咽，他们的身上有强烈的怨气，他们的脚下，是忘川的湖畔。唤月整个人都在发抖，眼前不断浮现是，是绵延不断的这样的场景。那些她以为早就抛诸脑后的记忆不断地显现出来，那是她最痛苦的记忆。身为月神，如皓月般皎洁的月神，居然有一天会成为那样嗜血冷酷的魔头，她都记不得当初的自己是为了什么，脑海中只有一个字：杀！她前往人界，灵界，甚至魔界。屠完一座又一座城池，一个又一个部落，在她的面前，所有活着的生物都仿佛是一只蝼蚁，不，甚至是蝼蚁都不如，鲜血飞溅，染红了她的眼，可是滚烫的血液没有能温柔她冰冷的心脏。

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都是她前世的罪孽，她体内的魔障蠢蠢欲动，忘川湖畔的鬼魂像是感应到什么，纷纷抬头，他们没有瞳孔，没有眼神，可是唤月还是能感觉到他们空洞地眼眶中透出的蚀骨恨意。

身体像是被定住，唤月没有了其他的神情，努力的想要喘气，可是周围的空气仿佛全部凝固了，此时她就像一个濒死的人在氧气缺少的地方生存，几乎要晕厥过去。泓璟感觉到身边唤月气息的不同寻常，伸手去触碰她，被指尖的冰凉吓了一跳，立刻将她搂在怀中焦急的问道：“唤儿，你怎么了。”

寒堂和陌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着急的问道：“泓璟，她怎么了？”可是在一片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干着急。

唤月瑟瑟发抖，全身不停地冒着冷汗，泓璟不断将灵力输入到她的体内，身体恢复了一些温度，唤月无力地靠在泓璟怀中，闭着眼睛问道：“泓璟，我是不是罪有应得。”

“唤儿，你在说什么？”泓璟不解的问道，可是没有得到唤月的回应，感觉到唤月在自己的怀里瑟瑟发抖害怕到极点的模样，泓璟从未见过她这幅模样，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像是想起了什么，将唤月发抖的身躯从自己的怀中拉住，温柔的捧住她的面颊，说道：“唤儿，不要怕，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唤月努力的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楚泓璟的脸，想要看到泓璟此时的眼神，可是红莲的光没有照耀到他的身上，唤月看到的只是一团黑暗，泓璟仿佛能看清周围的一切，无比准备的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感觉到手心温暖的触感，唤月抱住了泓璟，无力地哭喊：“我看到了忘川，我看到忘川湖畔那么多的尸骨，还有那些怨气极重无法投胎的鬼魂，他们看我的目光是刺骨的恨意，他们恨我。是我犯下的罪孽，是我无论过了几千年几万年都无法洗刷的罪孽。”

泓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只能紧紧地抱住她。

突然，唤月挣开了他的怀抱，也冷静了下来，将手掌摊开，露出了之前络卿交给他的那颗莲心，在莲心的光芒下，周围的黑暗慢慢地被驱散。唤月精致的五官在金光下是那么圣洁，她的唇角慢慢勾起，捧着莲心，就要将莲心投到忘川的湖畔。

泓璟看见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立刻抓住她的手问道：“你要做什么。”

转过脸对着泓璟柔柔一笑，唤月说道：“红莲是悲悯之花，它的莲心有着天地间最为慈悲的力量，这颗莲心，是络卿交给我让我渡化这些因我而死的魂魄的。”

“不！”泓璟从她的手里夺过莲心，大声说道，“这是络卿交给你炼化体内的魔障。”

“泓璟，这是络卿给我的选择”唤月冷静的说道，“现在我的选择是渡化他们。”

“那你呢”泓璟扶住她的肩，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恐慌，“这是唯一一颗莲心，唯一一颗能够救你的莲心，你有没有想过等到你集齐神骨血咒失效的时候，要怎么办。”

“如果无法成功的融合神骨，泓璟，你就杀了我，不要再给我轮回的机会，不要再做第二个长歌”唤月看着寒堂。

寒堂被她的目光触动，脑海中一些片段突然闪过，但只是短短一瞬，快到他看不清这个片段到底是什么场景。

话说完，唤月突然点上泓璟的穴道，泓璟猝不及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唤月从他的手中拿走莲心，然后慢慢地投放到忘川湖畔。莲心的金光化为一粒粒萤火，四散的飞向所有的尸骨和魂魄，鬼魂们接触到荧光，慢慢地，身上的怨气消失，也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地上的尸骨慢慢地消失，忘川湖畔常年积累的怨气慢慢消散。

鬼魂们欢呼雀跃，纷纷相拥，在红莲即将飞离的那一瞬，所有的鬼魂慢慢地跪下，双手合十。

做完这一切，唤月解开了泓璟的穴道。解开后，泓璟仍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唤月知道他在生气，也不分辨，凑到他的面前环住他的腰际，巴掌大的小脸在他的胸口轻轻磨蹭，轻声说道：“你不要生气，说不定我融合神骨一次成功呢？”

泓璟没有反应，将她轻轻推开，没有说一句话，转身向后方走去，站在寒堂的身旁，面无表情。

唤月想要跟着他走过去，可是刚走两步，红莲突然像是失去了控制，剧烈的抖动着，紧接着，一阵刺目的白光，红莲四分五裂，所有人从红莲上跌落不停地向下坠落。

在坠落的途中，唤月惊愕的发现自己的灵力像是被禁锢住，一点都运用不出来，看向身旁的陌离，也是一样的情况，再后来，便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最后，自己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晕了过去。

泓璟跌落下的时候便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在下降的途中拉着陌离的衣襟，用尽全身的力气与他交换了位置，在陷入昏迷前将唤月护在了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