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心字已成灰
念香手中的剑被一人紧紧地握在手中，血顺着他的手掌蔓延至整个手臂上，慢慢地汇成一条血河，它汹涌地流淌着，而那人却是一声不吭，仿佛伤到的不是自己的血肉之躯，仍旧紧紧地抓着剑锋，他的另一只手臂将她的身子牢牢地捆绑在自己的怀里。
念香逐渐失去了所有的挣扎，嘴里却不自知地喊着：“要我死了吧！”
那人这才重重地叹息，语无伦次地低吼着：“你这是做什么？念香，本王错了，本王真的错了，求你别伤害自己，你要怎样本王都答应你，只求你别这样！”
赵光义狠狠地夺下念香手中的剑，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眼睛通红地说：“如果本王知道今天会是这样的局面，本王绝不会······”他无奈地摇着头，痛苦的泪终于沿着他坚毅的脸庞流下来。
从凝香阁狂奔出来，他游魂一般无依地游荡着，直到再一次转回让自己伤心的地方，却原来，这偌大的宫廷，就只有这里才是自己心属之地，只因为这里有他心爱的女子，当初所有的不择手段都变为一种报复在自己身上的恶蛊，今日便是自己被蛊毒反噬的时刻。
他痴迷地看着女人走出凝香阁，他一直一直追随着她的步伐，他看着她慢慢地走向那个男人，窒息一般地看着他们走向后室，当他着魔一样赶过来，却看见这令他无所适从的一幕，他这才知道什么是心痛，不是她走向别人怀抱的一瞬，而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结束自己的生命。
此刻，他紧紧揽着他挚爱的女子，而她却早已失去了活着的欲望，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一样，害怕地看着她渐渐退去人气的脸孔，一股不祥的预感慢慢爬上他的心头，他颤抖着，拼命椅女人的身体，他的手抚过她冰冷的脸，一滴血静静地滑下去，似一朵盛开的梅花绽放在她似雪的肌肤上，宛若他此生不变的爱恋，却无法令她冰融雪化。
仰起他高贵的头，他就像是自语一般，哽哽咽咽地说着：“在征途之上，本王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早一些回来见到你，我以为我们之间的约定你都会记得，我傻傻地以为，你会等我回来，就为了这一个虚幻的约定我拼死活下来，而你却忘记了，嫁作他人妇，本王恨你，可若你伤害自己，本王会更恨你，会恨自己，恨他，如果你死了，本王定会大开杀戒，本王要所有的人为你陪葬，念香，念香······”
念香的唇微微颤动着，他赶紧收回他迷茫的眼神，急迫地追问：“你说什么？你要做什么本王都答应你！”
他急急地贴近她的唇边，却听见她呼唤着一个让他心痛无比的名字，“九重，九重······”
他狼狈地张开手臂，任由她跌落在自己的脚边，他狂笑不止，大声呵斥着：“你这个女人为什么就那么冥顽不灵？为什么连死都敢，却不敢和本王在一起？他就这么让你执迷，他是你的仇人，你忘了吗？他已经死了，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不是的，九重，九重啊······”念香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连滚带爬地匍匐至赵匡胤的身边，她的手奋力地封堵着他淌血的伤口，脸上却挂着笑，痴痴地说：“九重，你没死，你不会死的，九重，你不会丢下香儿一个人的，你别死，别死······”
她痛哭的声音被外殿上的欢声笑语掩盖，就像是无声的呐喊，无力而苍白，她拼命椅着赵匡胤的身子，嘴里念叨着：“九重，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你真的死了，香儿也绝不会独活，你在奈何桥上等我，不要喝下那孟婆汤，不要忘了念香，你看看我啊，你要记住我的样子，来世我们才好认出对方，九重，你看看香儿啊······”
“你······你这个疯女人，你······”赵光义拦下念香晃动的手臂，叹了一口气，手指迅速点在赵匡胤周身几处重要的经脉穴位上，嘴里说：“放心，他死不了，我封上了他的奇经八脉，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这下你满意了？”
念香抬起头，空洞地望着他，赵光义再次叹息着说：“今晚的事你知我知他知，再不要告诉任何人，弑君的罪名即便是你贵为妃嫔，也是必死无疑的大罪，到时候恐怕连她也护不住你，唉！”
他仓皇地转过身子，大声对外面喊着：“来人啊，有刺客······”
念香不解地望向他，他却沉着地冲她摇摇头，似乎与她有着万般的默契一样。
沸反的人声就像炸了锅一样，人流攒动在他们之间，早有一群内臣将赵匡胤抬至后边的暖阁内，赵光义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平静地说：“来人，给本王仔仔细细地搜查，大胆逆贼胆敢行刺皇上，若有抵抗者不必来报，就地正法，格杀勿论。”
众人拜倒在地，口中大呼：“属下遵命。”
赵普等人也一面上前道：“王爷，您的伤······”
“不妨事，本王心中有数，来人传太医，贵妃娘娘受了惊吓，需要开几副安神的方子。”赵光义一边直视着仍旧瘫在地上的念香，一边向人发号施令。
太医不一会便跪倒一片，赵光义冷静地说：“皇上所受的是剑伤，本王已封上了他的经脉，你们去看看吧，再有留一位与娘娘把把脉，若有闪失你们拿头来见。”
众人吓得不敢言语，也只有唯唯诺诺地应下来。
赵光义这才落寞地慢慢踱着步子，一步一步向外走去，他手上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毯上，竟分不出哪一个更为的
鲜红。
走出殿外，他突然在这一刻重重地跌在石阶上。
他倔强地撑着手臂想要起来，却发觉自己早已失去了力气，人前的威风都似云烟而去，原来自己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却听见身后有人轻轻地唤他，“赵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