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同榻心离皇后终下狠心

“娘娘，您醒了？”珍珠小心地问着。

“早醒了??????”宋皇后轻声答着，尾音却有些变了调，忙止装懒懒地歪在床上，扫了一眼身侧枕上的盂，那痕迹还在，可是枕着它的人却早已不在身边。

她失神地望着，竟痴痴地用手抚过他睡过的枕头，慢慢地抚摸着，就像是轻轻穿过他乌黑的发，轻轻扫过他俊朗的眉，沿着那挺直的鼻梁，她傻傻地像是摸到他微微上翘的嘴角，她停留在那里，痴笑着，慢慢那笑却变了味道，她的脸不住颤抖着，终于再也控制不了，明知在年里不应哭泣，可伤心的泪却不会因为时间的不同而有所收敛，它依旧从心里酸酸地涌上，顺着眼角滑落至唇边，满嘴里都是那咸咸的苦涩，闭上眼，她任凭泪兀自横流。

昨夜，当霞影纱轻轻落下，她绯红着脸，把自己脱得只剩一件小衣，他却什么也没说便和衣躺在床上，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她温柔地紧贴着他的背，而他却始终背对着她，他淡淡地说：“朕累了。”

她本已伸出的手臂又缩回来，她不敢去触碰他，她怕那被拒绝的滋味，她倔强地宁愿自苦也要尊严，无声地流着泪，他的假寐深深伤到了她的心，可他居然连装都装的不彻底，那深深的叹息声里带着无数的思念，只是一夜都会如此的牵肠挂肚，他对那个女子的痴情令她嫉妒，更令她神伤，如果他肯聆听，便会听见她心碎的声音，可惜他不会在意，这一夜对他，对她都是一种折磨。

清晨，天蒙蒙亮，她阖上的双眼只是为了不去看他的辗转反侧，光是那声音已是煎熬，却忽然觉得他轻轻地靠近自己，她的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可他却只是看着她，好久才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心中的碎片再一次割着自己的伤口，苦笑着，原来他不过是在看自己有没有睡熟，所有的期盼都在这一刻破碎。他既然希望自己睡着，那么自己就是睡着，他的希望在她这里从不会落空，她愿意为他做一切，即使伤着自己也会成全他。

她半眯着眼，看他像是从学堂里逃学的孩子一般，悄悄地下地，甚至不敢穿上鞋子，就拿在手上，她静静地看他蹑手蹑脚偷偷地溜出去，默默地看他，看那根本不像是帝王的举动，可是她知道，此刻的他才是真实的，此刻的他才是快乐的。

“娘娘。”珍珠不敢多说什么，她本是那么高兴皇上能来庆寿宫，她也希望主子可以重获恩宠，可是她看见的却是皇后一个人的独眠，忍了好久她却只能说：“主子还要振作，今日祭祖，好多事都少不了您呢，皇上怕是已经换了素服去宗庙了??????”

“本宫知道，你退下吧。”宋皇后拦下她的话，这宫里的岁月让她寒心，可是这宫里的岁月也让她成长，她的性格不允许自己失败，又或者说即使在他的身上自己已是一败涂地，也不能被众人看见，也不能显露出来，只要她还是皇后，她还是这六宫之主，还是一国之母，这些就已经够了。

她活着不只是为了她一个人，她的命也不只属于她自己，她的身后有着她的家族，她是他们的盾，她若是倒下了，整个宋家就再也没有了这座可以依靠、可以遮挡风雨的城墙，她带着泪慢慢地扬起嘴角，谢谢你念香，谢谢你贵妃娘娘，你又让本宫学会了很多。

宋皇后缓缓起身，由着珍珠伺候自己梳洗，一众人为她更上那龙凤同和袍，朱红色的龙凤花纹分外抢眼，她依旧合着眼，珍珠心领神会地按她平时的喜好为她清扫着娥眉，却听她说：“今日画眉重些。”

珍珠依言将她本就如画的眉眼，重重地添了颜色，她勾画着她的唇，宋皇后却睁开眼，冷冷地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手轻轻抚过此刻已娇艳无比的脸庞，许久才问：“珍珠，你说本宫老了吗？”

珍珠愣在那，好半天才跪下说：“娘娘娇媚如若当年，不差毫分。”

宋皇后轻哼一声说：“如今连恭维话听起来都是一种讽刺，本宫老了，本宫已经老到连珍珠都不能说实话的地步了。”

“娘娘??????”珍珠心里酸酸地一声低吟。

“傻子，你难过什么？本宫不过是随便问问，这世间谁人不老，又有谁人不死？都不老不死，那皇上宗庙里拜谁去？”宋皇后竟说的有几分狂妄，吓得珍珠赶忙起身捂住她的嘴，把那胭脂弄得满手都是。

宋皇后却不理她的惊惶，不以为然地说：“瞧把你吓得，你把本宫的胭脂都毁了。”说着，竟自己粘上那红得似火的胭脂，重重地添在唇上，霎时明艳更甚，她一边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边问：“现在皇上进行到那一步了？”

福禄连忙上前回禀道：“皇上已在礼部官员的导引下，从文德殿前东侧绕到大庆殿后的祭台前，只怕这会子祭祖仪式已经开始了”。

宋皇后点点头，心里盘算着，皇上在祭台前，先行三跪九叩大礼，每行一叩头礼，皇上都得双手接过盛满祭酒的金爵，并对着列祖列宗的排位，将金爵举过头顶，表示敬祭。最后，皇上及随驾王公大臣开始举哀，这一来一往也得有几个时辰，自己便备着朝服、朝冠到大庆殿候着，便误不了时辰。

她起身扶着珍珠的手说：“咱们带着东西现在就过去大庆殿。”

众人皆随着她走出去，却迎面遇见王美人款款而来，她脸上堆着笑拜下去，口里道：“臣妾拜见娘娘，娘娘金春福顺安康。”

宋皇后忙拉起她说：“不必大礼。”

王美人起身却盯着宋皇后脸上一个劲地看，宋皇后不解，忙问：“怎么，本宫这脸上有何不妥，难不成是妆花了？”

那王美人却吞吞吐吐说：“娘娘脸色不好，难不成昨晚??????”

“昨晚很好，不劳妹妹挂念。”宋皇后厉声止了她的话。

“娘娘息怒，妹妹也是刚刚不小心听见凝香阁的宫人们说，皇上还是惦记她们主子，巴巴地跑去凝香阁，害得她们觉都睡不踏实，难道??????难道皇上昨日没在娘娘那里？”王美人边说边拿眼瞅着宋皇后看。

“宫人的话有几分可信？妹妹又不是不知这祖宗的规矩，除夕夜皇上必要在皇后的宫中，难道妹妹忘了？”

“臣妾只是好心提醒娘娘，如果皇上的心思在她那，这凝香阁有一天也可以成为庆寿宫??????”她的话却不再向下说，只是淡淡的笑着，眼见宋皇后的脸慢慢变了颜色，她想，她该说的已经说了，就是不知皇后该做的会几时去做？

宋皇后咬着唇，也许，该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