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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善后

王芝樱已经离开;昏迷的姚碧鸢也被抬回了明萃轩。凤舞这才理了理裙摆,阔步走进了翡翠阁的西配殿。

“嫔妾叩见皇后娘娘!”卫楠给凤舞行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礼,凤舞命她免礼平身。

“卫宝林这次做得不错,本宫甚是欣慰。”此番翡翠阁东南角花坛里挖出的木人,就是卫楠遵照凤舞的吩咐埋的。

“娘娘吩咐的事情,嫔妾不敢马虎。嫔妾今后还要仰仗皇后娘娘的庇护呢!”后宫的这几年,卫楠总结出一个道理——与妃嫔拉帮结派,不如倚靠皇后这棵大树;与中宫交恶是最愚蠢不过的行为!因为,能坐上皇后之位的女人,定是比其他女子心思更密、手腕更高。

“这是自然,就算是看在你姑姑与本宫的故交之情上,本宫也该照拂你一二。”起来,卫楠的身世还颇有一番渊源。

时值淮末割据的第一年,端煜麟带兵出征在外,初次怀孕的郑姬夜不慎流产。郑薇娥为给妹妹调理身体,从外面请来了一名卫姓医女——她便是卫楠的亲姑姑卫玢。

卫玢的医术精湛,将郑姬夜的身子调理得很好,郑姬夜便恳求姐姐将其留了下来。于是,卫玢成了端府的家医。

一晃四年时光匆匆而逝,战争无情、刀枪无眼,端煜麟的三弟战死沙场;而他自己也身负重伤,被迫撤离前线,回到府中养伤。

或许是上天垂怜卫玢,因缘际会之下,她被指派专司照料端煜麟。

当时端煜麟伤得是在严重,可谓是命悬一线。无数大夫看过之后都摇头无望,更有甚者索性劝家人为其准备后事!

卫玢不愿就此放弃,她通过钻研各类医书,终得一古法偏方。只不过,这药的药引颇有些残忍,需要以处子血肉入药方可奏效。一来卫玢救人心切,二来她从小信仰的救死扶伤之德迫使她不得不有所作为。于是,她一咬牙、一狠心,割了自己的二两肉做了药引!

皇天不负有心人,卫玢的精心照料下,端煜麟奇迹般的起死回生!为了报答卫玢的救命之恩,端煜麟不仅赏赐了她许多金银珠宝,还抬了她做侍妾。一夜之间,卫玢从一阶寒门的医女跃居为高门大户的半个主子!直叫人欷歔世事无常。

然而,花不长、好景不长在。五年割据之争总算结束了,大瀚朝建立之初,卫玢便香消玉殒了。其实卫玢的离世,多少也凤舞的原因在。

承平元年,端如晦称帝,封端煜麟为太子。那一年也是凤舞嫁入东宫的时候。

自凤舞入宫以来,独得太子恩宠,这引来了太子妃郑薇娥的极度不满。郑氏好妒,眼见着自己和妹妹的宠爱被人夺走,心有不甘,终成怨毒。于是,郑薇娥便设计害死卫玢,其目的竟是为了嫁祸凤舞!仅仅为了后宅之争,便能草菅人命,可见郑薇娥之心狠手辣!

卫玢惨死,凤舞被冤;证之下,百口莫辩。端煜麟偏私凤舞,未予重罚。可恨郑薇娥为防止端煜麟袒护凤舞,竟私自上报皇帝。死去之人毕竟对大瀚太子有活命之恩,初登大宝的端如晦为示“天下为公”,对凤舞的惩罚也不敢过于草率。无奈之下,不得不重罚了她。凤舞为此也吃了好一番苦头。

凤舞之所以与卫楠相交,除了利用的因素,不乏念在昔年与卫玢的点头交情。

卫玢在凤舞入宫后四个月便因她而死,当年纯良的凤舞亦是心怀愧疚。除去其他,卫玢这个人的品性是极好的。东宫之人,谁若害了小灾小病,无论贵贱,她都乐意相帮。凤舞入宫的第二个月便患上了胃病,除妙青、妙绿衣不解带地伺候着,也只有卫玢肯不顾辛劳地来回奔波。凤舞是记着她的这份情义的。

凤舞还没来得及还卫玢的人情,她便遇了害。故而,凤舞只有将这份看顾之情还在她的亲人身上。

当凤舞了解到卫楠的身世之后,第一时间便告知了皇帝,她希望端煜麟还念着卫玢的恩情会善待卫楠。结果皇帝只是随意地擢升卫楠为宝林,除此之外再无表示。就连凤舞也难免为皇帝的薄凉寡恩而感到心寒,遑论是卫楠?

当然,凤舞早已今非昔比,任何付出都是为了索取。她帮卫楠也不是白帮的,待有需要的时候,她也会毫不客气地利用卫楠。

两天后。

皇后以不小心摔倒在花瓶碎渣上被刺死为由对外宣布了慕竹的死亡,这在旁人听来无疑是可笑的。一个大活人半夜抹黑碰倒了花瓶,还一不留神被凳子绊倒,偏巧就摔在了碎片上!谁信?

谁也不信。然而,如今皇后大权在握,没有人敢冒险提出质疑。唯有皇帝对这个解释不满意。

“后怎么也不编排一个像样点儿的理由?自个儿摔死的,唬傻子吗?”端煜麟对嫔御接二连三的亡故十分不满,虽然她们大多罪有应得,可是这传出死讯的频率未免太勤!

“臣妾不敢。皇上英明神武、后宫之人也不傻。这理由无非是给百姓们一个交代,难不成皇上想讲慕竹做的坏事公之于众?那不是给皇室抹黑么!”家丑不可外扬,一向是皇家处理后廷之事的原则。

凤舞并没有告知皇帝,慕竹之所以与王芝樱和姚碧鸢起了冲突是因为巫蛊遗祸。凤舞编造了另一个对彼此都有“好处”的理由——慕竹给王芝樱下药,导致其多年不孕;她还背地里散播姚碧鸢并非九皇子生母的“谣言”。

“想不到朕宠爱了多年妃妾居然是个黑心肝的恶毒女人!樱贵嫔和歆嫔的身体好些了吗?”端煜麟更担心王芝樱,这种时候王家的女儿可不容有失。

“樱贵嫔年轻力胜,恢复得很快,已无大碍;但是歆嫔的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她大概是惊吓过度了,整个人时而恍惚、时而疯癫。手上的伤是没事了,可这心里的伤……唉!”凤舞哀叹一声,表现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这么说,歆嫔居然魔怔了吗?那可别让她伤着了九皇子!”有韩芊羽的前车之鉴,端煜麟唯恐子嗣受害。

“皇上放心,臣妾就是怕歆嫔误伤孩子,现下已将九皇子接到凤梧宫暂养。刚好让璎澈与瑞怡姐弟俩做个伴;至于歆嫔那边,臣妾也暂时将她软禁于寝宫内。待她的裁了,再解了禁足,也好把九皇子归还。”凤舞想得面面俱到,叫端煜麟挑不出错来,可是他还是不愿意让璎澈住到凤梧宫去。

“璎澈还小,少不了整日哭闹,皇后素来喜静,朕担心他会吵到你。还是让太医加紧治疗,尽快医好歆嫔,他们母子也好早日团聚。”端煜麟说得冠冕堂皇,无非是怕凤舞霸占着皇子,今后不肯还给姚碧鸢。

“臣妾也希望歆嫔赶快好起来啊!可惜臣妾问过太医了,歆嫔这个病,一时半会儿恐怕……”凤舞假做遗憾地摇摇头。

姚碧鸢受到慕竹被杀和芝樱恐吓的双重刺激,如今离神志不清也不远了。自软禁以来,大部分时间都缩在床角,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喃喃自语。嘴里边不停地念叨着“是她杀的、是她杀的”,旁人都以为这个“她”指代的就是慕竹;唯有凤舞和王芝樱心里清楚,这个“她”究竟是谁。

“好不了了?那岂不是成了疯子?”端煜麟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一提到疯子,他总忍不棕忆起当年的韩芊羽。真是足足倒尽了胃口!

“听太医的意思是……就算治好了,智力也将不同以往。恐怕……要落得呆愚些,不过不影响正常生活;照顾孩子也不成问题。”经此一吓,姚碧鸢险些成了痴傻,倒是省去了凤舞不少麻烦。

“朕的皇子怎么交给一个痴呆的母妃教养?不成体统!”端煜麟霎时生出了给璎澈换个合格养母的念头。

虽然凤舞很想接收这个孩子,但看方才皇帝的反应,恐怕是不成了。不过没关系,本来她这次的目标就不是九皇子。除了姚碧鸢,外加拽出一条重要“引线”,已经足够了。

“臣妾觉得,如若不行,给九皇子换个母妃也不是不可。左右宫里没孩子的妃嫔,一抓一大把。皇上就当施惠于她们了,两全其美的事。”凤舞敢肯定端煜麟为孩子挑的养母,地位不会太高。

“此事容后再议,指不定歆嫔能痊愈呢?”端煜麟期待“奇迹”降临,而凤舞却偏要给他“当头棒喝”!

“臣妾倒觉得事不宜迟。皇上就不想听听宫里的人是怎么纷传歆嫔和九皇子的?”之前凤舞故意没让谣言传入皇帝二种,为的就是今日将来有理有据。

“什么传言?慕竹造谣的那些?”端煜麟不解,既然给慕竹定罪散播谣言,这会儿又提起是什么意思?

“慕竹是否谣传臣妾不知,罪名实际上也是樱贵嫔给定的。不过,臣妾倒是意外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儿。”凤舞故作神秘,引起了皇帝的好奇。

“你快说说。”在寝宫“躺”了数月,真是越来越“孤陋寡闻”了。

“皇上请看。”凤舞将从原萱嫔住处搜到的纸条拿给端煜麟看,并解释了纸条的来历。

“仅凭一张家奴的字条?未免草率。”端煜麟丢开纸条,不愿相信。

“起初臣妾也不甚在意,直到两天前太医为歆嫔治伤时发现……”凤舞倾身贴近皇帝耳边,低声将姚碧鸢小产过且不曾生养的秘密告知于他。

“什么?岂有此理!”端煜麟盛怒推到了面前的笔架,一支支毛笔应声散落。

欺君,任何一个帝王都难以忍受的行为。不怪端煜麟发火。

凤舞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再添一把火:“臣妾也怕冤枉了好人,不如多请几名太医和嬷嬷再验过?顺便也将玉兔召进宫来当面对质?”

“还验什么验!吕太医最精通此道,他若是出错,太医院不用设了!”端煜麟突然握住凤舞的肩膀,紧张地问道:“这么说,璎澈是萱嫔的孩子?”

凤舞抽出丝帕为皇帝拭了拭额头上的汗,假意宽慰道:“皇上只需记着,九皇子终归是您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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