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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九章 替罪羊

黑色轿车悠悠开进位于花州的慕公馆内,一群记者围了上去,争先恐后地要了解慕公馆内的情况。苏幕遮纤细的食指轻轻拉开一个细小的缝隙,蹙了蹙眉头,又把窗帘拉上了。

“慕六少爷,你的名声也太响亮了,我们家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慕止然正在翻阅今早的报纸,旁边放着一杯苦咖啡,他倒也不急着喝,咖啡的热气缓缓升腾起来,给空气添了一丝暖意。

“六少爷,欧阳先生来了。”

琳琪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屋外的那些记者长了顺风耳。欧阳华摘下帽子,如他活到了这样的年龄,本不该激动的,可此刻双臂竟也颤抖了起来,接过了慕止然递来的手,狠狠握住。

“慕六少爷,此去凶险,你能挺过来,实在是……”

欧阳华这才发现,言语到了激动之处,果然是没有了词语可以表达的。

琳琪给两人上了一杯红茶,如今气温已经渐渐回暖,但她还是觉得喝红茶比较好一些。骨瓷杯上刻印着星云,摇曳出一片孤寂。

“从今以后,我只能在屋子里待着,若是有什么消息需要传达,由幕遮负责就好了。”

欧阳华看了苏幕遮一眼,点了点头,“也好,幕儿和我女儿是朋友,两人来往也说得过去。虽然这次北上太过凶险,但不论怎么说,终究是挺了过来啊,你如今装作昏迷不醒,也的确是掩人耳目的好方法。”

慕止然点了点头,欧阳华心中仍有疑虑,不禁问道:“可是这日本人是怎么知道你的身份的?之前你我谈论时,都觉得是令兄透露的,可令兄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这个问题也是苏幕遮想问的。在此之前她也曾问过慕止然,可慕止然偏说是因为这么多年慕止峰不可能不有所警觉,但她心里明白,以慕止然沉稳的性格,不让慕止峰警觉并非什么难事。

而且不但慕止峰知道了,连蓝铃月也是知道的,她总觉得背后有一双手在操纵着什么。

是谁这么想置慕止然于死地?又是谁可以这么确定慕止然就是纳兰家的后人?

“幕遮,想什么呢?茶都快凉了,怎么不喝?”

她总觉得自己还差一步就能想明白了,可是却突然被慕止然给打断了开来,无奈之下,只得睨了他一眼,伸手拿起茶杯轻轻抿着。

慕止然垂了垂眸子,酩彦在他身后站着,以这么多年跟随慕止然的经验来推断,刚才慕止然出声绝对是故意的。

“欧阳先生,这些都无关紧要。曾经敌在暗,我在明,如今我也身处暗处,他一时半会也拿不出办法来对付我。现在重要的事情,是如何扳倒魏东仁。”

欧阳华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这阵子魏东仁也失去了外交部的支持,在一些事务上总是在碰壁。”

慕止然扬了扬唇角,“张琳以为是魏东仁主谋,害了萧少爷,所以自然不会给魏东仁什么好脸色看。”

欧阳华笑了笑,打量起眼前这个少年来,他的眼角眉梢淡然得了无痕迹,心里想必也没有任何东西。岁月的沉淀,生活的流离,命运的倒置,似乎没有给他蒙上任何灰尘,他就这样淡定自若地生活着,就这样云淡风轻地谈笑着,让人羡慕,更让人佩服。

想想自己,是什么时候才达到这种境界的呢?又或者是,自己现在还没有达到这种境界。

他默了默,开口问道:“恕我说句题外话,慕六少爷,我一直觉得以你的性格,不太像是会复仇的人。”

慕止然握着茶水杯的修长手指微微一紧,他轻轻抬了眸,客厅的水晶宫灯洒落的光芒被他的目光缓缓吞噬,与他眸底的清澈融为了一体。

“我本来没有打算这么做,魏东仁灭我满门,我幼时的确没有能力和他对抗。如果不是他来找事的话,我也不会要他的命。复仇不是没想过,只是要把什么都记在心里,太累了。”

欧阳华点了点头,他一直知道慕止然的心很大,但却不知道大到了什么程度。如今看来,纳兰夫人教育得真的很好,慕止然最终很有可能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地。

“酩彦,你把昨天兄弟们截获的情况说一说。”

“是!”酩彦上前一步,朗声道,“昨夜我们在东码头的眼线发现了一批货物,原来是一堆*,据说打算用来炸毁欧阳先生您的座驾的。”

“什么?!”欧阳华不由皱了皱眉头,“魏东仁怎么会干得出来这种缺德事?”

慕止然扬了扬唇角,淡淡一笑。欧阳华是前朝贵族,难免会自视甚高,对这些小把戏嗤之以鼻,但往往这些小把戏才是最要命的,就像能活到最后的一定是最不要脸的一样。

“欧阳先生,这件事可否交给我先行处理?要是我处理不好,欧阳先生就请自行决断吧。”

“你的意思是……”

慕止然的眼光淡淡地掠向远方,突然想起养父还在时候的种种。离这里并不遥远的慕公馆里,有一处亭台,一个山园。闲来时漫步于此,夕阳乘风而去,皓月悠悠归来。那抹皎洁挂上枝头,银屏微冷,梧桐树叶茂盛,发出簌簌的声音。

秋天时,整个院子会落下金黄的树叶,铺泻到看不清鹅卵石蒲城的道路。养父会在园中溜达,吟上几首关于秋景的诗歌,中秋十分,月光清幽,照亮九州,柔静又浅白。

冬日,寒冷掩盖了园子,也麻木了心情。就算开了春,回了暖,却又是一季的轮回。

慕止然缓缓收了目光,淡淡道:“这件事魏东仁是交给二哥办的……”

与慕止峰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

本来慕止然是要亲自去的,可是酩彦与苏幕遮的轮番轰炸让他实在招架不住,只得把这件事交给了苏幕遮与酩彦一起去办。

酩彦透过后视镜看着苏幕遮娇如桃蕊的小脸,真想把苏莱归陷害慕止然的事情与她说得清楚明白。但一想到慕止然事后明明要发怒,却一脸笑意的模样,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也就闭嘴不说了。

苏幕遮也怀着心事,思索着过会子见到慕止峰事后的措辞,并未发现酩彦有什么异常。

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苏幕遮抬头看去,“泰丽得“三个镶了金边的大字映入了眼帘来。

她缓缓下了车,侍者忙给为她拉开了门,微微欠身,“请问有预约吗?”

大厅里传来古筝与箫合奏的声音,听起来就添了一分凉意,好像孤独地守着冷烛,碾转与拼凑着回忆那般,满心尽是凄苦。

这饭馆是慕止峰选的,这曲子想必也是慕止峰点的吧。

她扬了扬甜橙色的唇角,看了酩彦一眼,酩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回视了一眼,表明了自己和她一样不满。

“怎么样啊?这个曲子。”

慕止峰突然冒了出来,苏幕遮不由蹙了蹙眉头,鼓了鼓掌。

“挺好的,挺适合慕二少爷此番心境的。慕二少爷自从闲赋在家以后,欣赏品味就愈发高雅了,都说人曲合一,合的就是一个心境。慕二少爷在家里无人问津的悲苦,这下全部体现出来了,能不好吗?酩彦,替我赏钱。”

“好嘞!”

这一番话说得慕止峰脸色铁青,酩彦则是心花怒放,心想果然苏幕遮的言辞是极为厉害的。

叮咚铜钱声调入了缺了口的青瓷碗内,那两名乐手忙起身道谢。

“弟妹,我看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吧。”

“自然是比你好一些,你无人问津,我家外面却被围个水泄不通,你说,这是不是差距?”

慕止峰已然被她气昏了脑袋,恨不得找把枪,当场与她拼命算了。苏幕遮见他果然生气了,又一想起慕止然交给自己的任务,态度就又软了下来。

“二哥,我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动怒呢?我虽然有人问津,可却不是我想要的人,与二哥哪有什么不同?”

她态度转变之快令人咋舌,慕止峰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只不过火气已经消了一半。苏幕遮的声音本就甜腻,那一句“二哥”更是叫得他极为舒服。

两人入了座,慕止峰这又开口道:“六弟现在怎么样了?”

“哎,还不是昏迷不醒吗。”

苏幕遮叹了一口气,打量起了慕止峰的神色,慕止峰面上浮现着说不出的得意。她在心里不由冷冷一笑,旁边跟着的酩彦脸色也沉了一半。

“他虽然不醒,但以后也是有苏醒的可能的,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所有事务由我和酩彦打理,二哥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尽管和我说说。”

慕止峰本来想借口要回慕家的家业,却被苏幕遮抢了先机,把他的话堵得死死的,让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苏幕遮笑了笑,滢亮的眸光静静地看着他,羽睫轻轻扑扇着,如正欲蹁跹的蝴蝶一般。

“不过有件事情我是要提醒二哥的。二哥可不要老盯着慕家的产业看,想想自己的命才是正道,若非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魏东仁把那样棘手的一个活交给你去做,难道你就不怕死吗?还是你甘心当他的替罪羔羊呢?”

慕止峰忽而一怔,狠狠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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